“啊啊啊啊~~~!!”撕心的惨叫惊醒沉睡的人们,“死,死人了啊~~~!!!”
渠芙遥一下被惊醒,心中强烈的不安让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顺着惨叫声寻去。喘着气跑到一间豪华的房间前,重爵等人早已到了此处,面色极难看的站在屋内。
重爵蹙眉轻斥:“怎么连鞋都没穿?”他对人素来残忍冷漠,最开始为了某些原因接近渠芙遥,觉得她品性能力均是属上上者,有心想收为己用,带着探究的心情与她相处,反而渐渐被她所吸引,假戏真做成亲倒也不错。
重爵殿下霸道惯了,指颐人都成了本能,陪她泡在河中那夜他明了自己的心情,直接把渠芙遥当做妻子对待,根本没想过问问她到底愿不愿意,此时看到她鞋都没穿就赶来,心中自是有些不愉快的。
渠芙遥被他深沉的眼神看得愣住了,刚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孙云正准备将床头悬挂的尸体取下。
“不要动尸体!”不假思索便吼了出来。
孙云手僵在半空,不安的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郑帮主。
“啊啊!”郑浩天如困兽般怒号一声,抬手就将女儿家的闺床砸了个粉碎,挂在床头横梁上郑灵的尸体也随之掉落地上。
郑浩天悲痛的抱起郑灵冰冷的身体,眼中满是杀人的愤怒。渠芙遥赤脚上前,直视郑浩天:“郑帮主,请不要随意破坏命案现场。”若不是看在郑浩天丧女之痛的份上,渠芙遥还真想好好教育他一顿,命案现场每一件哪怕是不起眼的物品也许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这人一拳头全毁了,着实让人很恼火。
郑浩天狠狠瞪她:“灵儿是我的宝贝女儿!”
重爵缓缓道:“郑帮主,令女发生此等惨事我们深表遗憾,不过当务之急应当查明郑灵小姐的死因,让小姐去的安心。”
郑浩天想了想,下令道:“孙云,速速请蔡神医前来。”
孙云得令离去。
门口,惊慌失措的白秀芝躲在吴之山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地上的尸体。吴之山面露悲痛之色,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郑灵惨白的脸。
郑浩天放下郑灵,大步向前,一把拽住吴之山的衣领,抡起拳头狠狠揍了他一顿,吴之山本就是读书人,哪里经得住这一顿揍,很快便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白秀芝惊呼几声,拦在吴之山面前,哀求道:“郑帮主,求你手下留情放过吴郎,你要替灵姐姐出气,便打我罢。”
郑浩天握紧的拳头最终放下,负手而立,怒道:“白秀芝,你若是男人,我早就将你揍得半死了。”
白秀芝垂首低泣,吴之山费力的爬起来,在郑灵冰冷的尸体前跪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又伤心的低喊:“灵儿。”
“你滚开!”郑浩天一脚踹上吴之山的后背,吴之山趴倒在郑灵的尸体上。渠芙遥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全部给我出去!”这些个人,破坏现场的功夫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渠芙遥这么一吼,整个屋子的人都呆呆的看着她,重爵淡定的走到她面前,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他微微弯腰,把她的双脚抬起,踩在他的鞋面上。重爵摸摸她的头发淡淡说道:“地上凉,踩着我的脚舒服些。”
烙影惊得两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心说,这个世界太恐怖了,向来被公认为地狱修罗的主子竟然如此温柔,我一定还在做梦,一定还在做梦。
渠芙遥尴尬的清清喉咙,她知道重爵这般亲昵的举动是在替她解围,顺便提醒自己不要惹事上身,这片礼法根本无法约束的边境小城,不管郑灵是自缢或是他杀,就冲着郑浩天对他这个唯一女儿的宝贝程度以及郑帮的强大势力,卷入其中,都是件不明智的事情。
不过此时渠芙遥依旧男装打扮,两位俊美少年亲密到几乎不分彼此的动作还是让在场许多女子眼冒红色泡泡。
“小,额”玉香拍拍脑门,提着鞋子追进来,小心道:“少爷,你的鞋子。”这,这是什么情况,她家小姐怎么赤脚踩在重爵的鞋背上。
玉香赶紧把渠芙遥的鞋子递过去,渠芙遥接过鞋子穿上,踩在地上,心中不安分的悸动才微微减轻。
孙云带着蔡神医也快速走进来,蔡神医一身宽大素袍,进来便大咧咧喝道:“无关人等通通给本神医滚到外面去。”
如此语出不敬,渠芙遥以为郑浩天定会发火,谁知郑帮主竟第一个站到门口去,随后,郑帮其余人也速速退到屋外。
蔡神医来头绝对不可小觑,渠芙遥细细打量她,大约二十岁的模样,头发用黑色布条束起,简单随意,粗布大衣着身,还是能看到胸前的女性特征,唇红齿白,白嫩的皮肤竟没有被这边疆干燥的空气侵蚀,水嫩嫩的,神态倨傲,身上带着医者特有的草药香味。
蔡神医眯起眼,扫了还留在房内的渠芙遥重爵等人一眼,直接走到尸体前,上下粗略检查一番,转身对她的小厮道:“小海,把我的医药箱带来。”
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厮立马将挂在肩头的木箱子放在她面前,打开一看,医用的各种金属制刀具熠熠发光,看得人胆寒。
似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蔡神医随意的歪着头解释道:“阙临城这些人整天玩命,不是丢胳膊就是断腿,有这些工具方便些。”
众人汗。
蔡神医讲完便专注的检查尸体,等在门口的郑帮人交头接耳。
“灵小姐真可怜,孽缘呐,姑爷刚入赘那会儿,根本不管灵小姐,天天陪着小夫人,灵小姐伤心欲绝,也寻死过一回,还好被蔡神医妙手回春救了回来,唉,这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姑爷太没良心了,灵小姐对他掏心掏肺,他心里却只有小夫人一人。”
“灵小姐怎么这么傻,死了不正好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哼,灵小姐到底怎么死的还不一定,搞不好是哪些狼心狗肺的人动了歪心思,以为灵小姐死了她就能扶正了?乌鸦就算披着五彩的毛还是乌鸦,休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
渠芙遥看着蔡神医熟练的检查尸体,好像有些眉目了,问道:“蔡神医可有什么发现?”
蔡神医抬起头,瞥了她一眼说道:“死了。”
渠芙遥嘴角微微抽了抽,“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发现吗?”
蔡神医疑惑的反问:“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神医么?渠芙遥黑线。
蔡神医摊手:“我是神医,只治活人,人都死了,叫我来做甚么?”说到此处她还责备的看了请她来的孙云一眼,苏云尴尬的别过头。
渠芙遥毫不客气的指着门外:“出去!”
蔡神医抱着药箱灰溜溜的走到角落种蘑菇。渠芙遥唤来花解语搭手,取过白纱手套带上,蹲下身子仔细检查。
“从尸体的僵硬程度以及尸体上的尸斑来看,死者死亡四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死者是在寅时左右。”渠芙遥顿了顿,五指触碰到郑灵的脖子,“上吊的绳索是被撕烂的床单,跟房间里残余的床单一致,是不是死者自己撕裂的还不确定。”
蔡神医瞪大眼望着她,好像再看什么怪物一般,玉香得意洋洋的在她面前晃过,意思是说:看,我家小姐厉害吧,你这个神棍。
“那,大夫人是自尽还是他杀呢?”孙云蹙眉问道,若是自尽便罢,若是他杀,绝对不能原谅。
郑浩天、白秀芝与吴之山都急迫的望着她。
渠芙遥摇头:“我还在检查。”边说,她的手边伸向死者□□,反手便要掀开死者的衣裤。
“你,你要做什么?”吴之山涨红脸跳了出来,指着渠芙遥怒道:“不许乱碰灵儿的尸体。”
郑浩天脸色亦是极其难看,“灵儿死了,也是我郑浩天的掌上明珠,你敢羞辱她的尸首,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渠芙遥轻抿红唇,目光沉静如水,平静的朝烙影说道:“凡是干预我验尸的人,全部丢出去。”她不喜欢暴力,但如果暴力能使事情变得简单,那么她不介意做恶人。
烙影无语的拔出剑,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客气,不过自家主人没意见,他这个做下人的也只好照办。
“郑帮主。”重爵按住郑浩天剑拔弩张的手臂,劝道:“芙遥也是为了还郑灵小姐一个公道,还请郑帮主多多包涵忍耐。”
郑浩天见着眼前的黑衣少年年纪虽轻,浑身却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王者之气,不自觉在他面前臣服,边疆医术最好的蔡神医也束手无策,也许那位芙遥少年真的能为灵儿伸冤也不一定,想了想,他放下手,站在旁边,冷冷威胁道:“若是你敢羞辱我女儿,我定要你为我的女儿陪葬。”
灵儿的母亲当年也是为他挡了一剑而死,那时她还小,郑浩天一直觉得愧对她们母女,在各方面对女儿都是极为宠溺,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孽缘呐,灵儿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她非看上那个又酸又弱的臭书生,还是个拖家带口的。
他几次都想杀了白秀芝,让吴之山死心,一心一意对待灵儿,郑灵却是不许,说这样会伤了吴之山的心,她爱的就是吴之山的有情有意,真是个傻女人,他对白秀芝是有情有意了,对她呢,那是无情无义啊。
渠芙遥想了想,指着破烂床铺上的被子道:“把被子拿来围个圈,我要检查死者□□。”
郑浩天冲着身后的几个丫环喝道:“还不快去。”
丫环们诚惶诚恐进屋,扯过被子遮住郑灵与渠芙遥。
众人在外头就看见被立起的床单不停抖动,心中啧啧感叹。
蔡神医后知后觉挠头自言自语道:“那个芙遥少年不也是个男的,让他检查郑灵小姐的身体合适么?”
吴之山一听,脸都绿了,苏云赶紧抱住他,不让他冲进去,劝慰道:“姑爷,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医者父母心,万生皆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