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有人到棣棠宫传话,太皇太后召见秦素到永昌宫一叙。
秦素对这道诏令有些摸不着头脑,入宫这么久以来,她不愿舒澈册封她任何名分,所以宫中的侍婢太监一律都叫她姑娘,既然不属于这个后宫,舒澈对她又宠如珍宝,有些人是不会来‘打扰’她的。
太皇太后一直不怎么待见她,这其中原因有二,自从她入宫后舒澈便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妃子,这一点恐怕不只太皇太后不喜欢她,连其他嫔妃也一直敌视她,作为长辈更是无法理解身为舒澈的女人却不愿接受册封,直道红颜祸水迷得自己的孙儿团团转。
这其二就是为了充盈后宫的事。
茉茉为秦素披上了狐绒斗篷,粉红的绸缎带子在胸前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衍桑将滚烫的汤婆子塞进套袖中一同递到她的手中,将手捂进去立刻传来一阵阵暖意。
秦素刚出宫门便迎面袭来一股刺骨寒风,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凭着宁棠姬这副脆弱的小身板大冬天出门真是受罪。
“姑娘,外面风大,仔细受凉了。”宫门外停了轿辇,衍桑替她掀开厚重的轿帘让她坐进去,她轻轻一笑道了句谢谢。
入了永昌宫,发现一群女人团团围坐在厅内,首位上的正是太皇太后,身着一身暗金色印福寿宫装,头发用桂花头油梳理得一丝不乱,油光水亮发髻高绾,其间点坠许多金器珠翠,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虽然脸上带着少许皱纹,却因为保养得宜并没有显得老态龙钟。
太皇太后侧手边上坐着太后,是大睿先王的妻子,也是舒澈的叔母,身着暗色服饰印百花的样式,颈项耳垂发间用的都是深沉碧绿的翡翠首饰,白皙精致的面容自从丈夫儿子死后便常常愁云惨淡,以至于与精神矍铄的太皇太后相比,显得心事重重老态许多。
余下坐着的便都是后宫的妃子,她来得最晚,眼见只有最微末的位置,她向两位长辈福了身见了礼,毫无介意的朝角落那个地方坐了下去。
秦素一进来便成了全场的焦点,刚才没进门时听到屋内谈笑风生,此刻却安安静静针落可闻。
太皇太后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却还是和蔼可亲的关切道:“棣棠宫的下人们是怎么侍候的,主子穿得这么单薄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得了。”
茉茉跟着随侍在身边,没想到自己先要被问罪,顿时紧张起来。秦素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自己起身回答道:“这是我特意向他们嘱咐的,俗话说饭吃七成饱,衣穿八成暖,吃饱了爱打盹犯困,穿得暖了就容易惫懒怠惰。”这是刚入军队时秦宇对她的训诫,后来当上了中将她也经常这样告诉手下的士兵。想起前世的种种,秦宇对她狠心的一枪,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竟然是这般让人心情沉重。
在座众人皆是一愣,这话说得是恳切真诚,但是却显得在座的嫔妃都懒惰不堪似的。太皇太后换了种目光打量她,只一笑,就再也不与她讨论穿多穿少的问题,继续与其他妃嫔谈论今冬的梅,各宫里茶,身上的珍贵绸缎去了。
昨晚跟舒澈争论不下,半夜才睡着,这天又越发的冷了,平时她非要睡到辰时末才罢休。今天一早被叫醒,时间似乎又过得特别慢,秦素听着她们唠叨一些家常八卦,暗地里打了好几个呵欠。
终于等到她们其乐融融开完家常大会,正准备挪着脚步离开,太皇太后却特意嘱咐道:“秦姑娘暂且留下,哀家还有话要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