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微微发亮,三人一路急行,方才入寨。彻夜劳顿,萧云龙靠在躺椅上略作休息。
蚂蚱倒还精神。他端来早饭道:“大当家,累坏了吧。”
萧云龙缓缓起身,拿酥饼吃了一口。
“你小子一早来邀功吧。怎么样,猎鹰可顺利?”
“那还用说,还不都是您眼光独到。我们去时,那小子正在祥云楼吃酒。还别说,这人还真好收拾。”
“那就好,没被人发现吧。”
“这——”
见他吞吐,萧云龙道:“怎么了?”
蚂蚱道:“是这样的,大当家,就在我们刚刚得手之时,突然有人过来问询。恐有后患,二当家便命我们将那人也绑了。”
“什么,弄了两个人?”萧云龙撂下饼子:“那人是谁?”
“是个女的,具体身份尚不知晓。”
天宇和心桐被拖到西下院的无明房里。经过一路颠簸,二人早已苏醒。
心桐喝道:“凭什么抓人?快放我们出去。”
云天彪在门外吩咐牛仔将人看好,便要离去,听得叫声,进得屋中。
看见心桐,他二目发亮,就要伸手去摸她脸蛋。
“呸!”心桐怒目而视,向后退了几步。
云天彪咧嘴笑道:“呦,长得俊,脾气也不小,我喜欢。”
天宇看他面带奸邪之气,怕心桐吃亏,说道:“别理他,看他敢怎样?”
“呦。”云天彪打量天宇:“怪不得是阔少爷,气度果然不凡。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拿你们俩可不是我们的目的。”
云天彪走了,门哐啷一声被关上。
天宇问道:“小乔,你不是在店里,怎么也被他们捉来?”
“我是在店里,看你未归,便去寻找,结果——”心桐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这是哪里,那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何要绑我们?”
天宇亦无头绪:“依来路应该是一座山上,具体还不得而知,是我连累你了。”
“千万别是这么说。”想到自己终于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心桐倍感甜蜜:“能跟公子在一起,即便如此,我也心甘情愿。”
见他落难之时对自己尚有此心,天宇不觉汗颜。自己当她只做朋友,而她对秦府屡有作为,自己又何曾对她有过一丝特殊关照?
“算我欠你的,他日回去我定加倍补偿。”
“我不要你的补偿,我只要——”心桐不愿错失良机,便鼓足勇气说道:“只要你心中有我即可。”
这层窗户纸被一语捅破。天宇怎不知这句暗含之深意。
“你知道,我——就要成婚了。”他诚心提醒,语气之中却似夹杂了一丝无奈。
心事终于出口。心桐压抑已久的心情顿觉轻松良多。她不再逃避,不再躲藏,即便不能如愿,也要大声地说出来,让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的心声。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阻止我对你的仰视,对你的爱慕。即便有朝一日你成为别的丈夫,我也依然如此。”
见她如此执着,天宇有些担心:“你何苦这么固执?”
“我不是固执,而是执着。只要是我认定的事,便不会放弃。不过你放心,我想我是不会破坏你们的。我会把这份感情深埋心底,也会默默的祝福你们。”
心桐双眼发亮,似是对自己梦想做最完美的终结。她神情痴迷,眼神专注,全不似雾里看花、水中捞月,而是已经真正拥有,尽心享受。
她的执著感染着他,她的真情感化着他。有女如此,今生何求!
他不自觉地向她靠近。只见她面若白玉,眉若细柳,双目流转,默含深情。
心桐定定地看着他,看他向自己走来,终于是为自己而来。这一刻,她期盼太久,盼到心痛。
“天宇。”
她目光迷离,深情呢喃。
他凝视她,再没有一刻,能让自己如此从容,如此想要靠近她,读懂她,甚至拥有她!
天宇将曾经的纷乱和顾虑化为遵从自己内心的力量。他终于距她如此之近,近到呼吸贴着呼吸,气息和着气息。
天宇拥抱着她。从没有过的心跳,从未有过的满足。他的唇由她的额际滑下,游过面颊,捉住她的双唇。
心桐努力迎合着他,与他深情拥抱,尽情相吻。
“天宇,我爱你,我爱你……”
她在心里默默地呼喊,全身心感触他的温柔,他的细腻,他的宠爱,他的热力......
“小乔,我同样爱你,我早已读懂你的眼神,看穿你的心意,却只能假装不在意……”
天宇把所有的言语化作绵长一吻,给她最真最美的瞬息。
心桐尽情享受这一刻。这无限美好的一刻,期待已久的一刻,也或许是绝无仅有的一刻!如久旱逢霖,寒冬遇暖。她想:纵若就此死去,此生也算值了。
若非门外有锁声响动,二人已忘却身在何地。豹子提着个食盒边走边道:“送饭了。”
听到响动,屋里两人松开怀抱,心桐垂目坐于桌旁。
看见屋内竟有一男一女,豹子大吃一惊。只见这男子面色陌生,不知何人,而这女子——呦,不是祥云楼人称小乔的姐姐吗。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豹子一下懵了,昨天自己明明认准了钱大宝才让蚂蚱动的手,怎么今天就完全变了个人呢?
他急慌慌出了无明房,在路上前思后想,不得其解。认识钱大宝的只有大当家和自己,而大当家忙于救人,当然还不知道此事,眼前之计,还是先报知大当家定夺。
用过早饭,萧云龙正要去聚义厅议事,听得豹子之言,只觉心头一沉。对于此次猎鹰,此刻他更在乎的或许是那位女子。
无明房内,天宇和心桐正觉奇怪。那人明明是来送饭,见了人为何失了魂般,将食盒都掉到地上。
萧云龙携豹子进来,看过二人,沉默不语。
心桐忍不住开口,喝道:“喂,你是谁呀,凭什么关我们?快放我们出去。”
听她叫喝,萧云龙反倒乐了:“你是谁呀,又没找你,干嘛跟着?”
心桐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之人。只见她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厉声喝问:“嘿,我说你这人能不能讲点道理,不是你们卑鄙,我们能来吗?”
天宇一旁观察这人面色正直,不似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言道:“我乃祥云楼掌柜秦天宇,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明示。若以此手段,即使胜了,却也让天下人耻笑。”
秦天宇。难道是东麓首富秦文正之子?真是见鬼了。
萧云龙朝豹子瞪了一眼,转而笑道:“原来是秦公子,幸会,幸会,我看这都是误会。”
心桐听了更觉来气:“误会?你没事吧,费这么大的周折把我们弄来,还说是误会,鬼才相信!”
萧云龙见她生气时杏眼圆睁,两腮泛红,更觉可爱。只是造化弄人,老天爷竟把她送到自己面前。
“当真是误会。这样吧,我看二位稍安勿躁,待我把事情查清楚,定还二位一个公道。”
“喂,还没把话说清楚,先别走哇。”
心桐急得直捶桌面:“快放我们出去呀。”
天宇道:“小乔,别叫了,没用的。”
作为女子,心桐更加担忧自身处境:“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抓咱们干什么?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知其惶恐,天宇安慰道:“小乔,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想我们秦家向来公平竞争,正当经营,应该不致树立敌人。那人不说抓咱们不是目的吗,我想他们为的是财。咱们还是安心等待,相信很快便见分晓。”
再说萧云龙回到屋中,坐在桌旁沉默不语。豹子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垂着脑袋,等候发落。
“老大,你惩罚我吧。我——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云龙并不急于责罚:“这是不是你跟蚂蚱干的吗,先把他叫来。”
过不多时,蚂蚱随豹子过来。二人将猎鹰经过详陈一遍。
萧云龙听来亦无差错,难道这是天意,让钱大宝逃过此劫。只是听闻秦府向来正义,无明房中二人又该如何处置?
豹子跟蚂蚱在外嘀咕几句,各自离去。走了一阵,豹子突又返回。
“大当家,我问句不该问的,那两个人该怎么办?”
萧云龙瞧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误抓那俩人,要跟秦家下票吗?”
“你想说什么,有话就直说。”
“我是觉得,咱们一出山就遇到那姐姐,这次她又阴差阳错地上了山,这是不是老天故意安排的。”
萧云龙似有同感,脸色缓和下来:“什么老天安排,咱们徒劳无功,有什么好庆幸的。”
豹子见大当家对错猎之事并非十分在意,当下宽心良多,加之他素来关照自己,说话便随便许多。
“我倒觉得咱们没有白干,我早就在想,若是那姐姐能长住咱们山寨多好,如今她倒真来了。”
“你小子敢乱说话。”萧云龙两眼一瞪:“你忘了规矩了,她能自愿留下吗?对了,你负责把她跟秦家的关系调查清楚,而且还要把他们照顾好了,少根汗毛我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