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营帐,许常便往简陋的草堆上躺了上去,今日行军为了快速,队伍丢掉了辎重,只带了三日之粮,所以只能一切从简,他蜷缩着身子,将带来的狐裘盖在了身上,营帐周边两千士卒护卫着他,让他安心无比,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许常早早地醒来了,他是被这冬日夜间的寒冷冻醒的,醒了之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只好起身,来到了营帐外,他愣了一下,看见营帐门口的篝火依旧在跳动着,前将军费由手持枯枝正在往篝火中添柴。看这个样子,他似乎是一夜未睡。
他走了上去,坐到了费由的身边,将手放在篝火前搓着,开口道:“将军一夜未休息吗?”
费仲见许常坐在了他的身边,忙起身行了一礼。许常让他做了下来,“将军守了一夜,还是去休息一会吧!”
费由摇了摇头道:“大王既然醒了,我这就去将将士们叫起来,早些赶路,也能早些到达泽城。”费仲起了身,准备去叫醒营帐中正在休息的将士们。
“孤和你一起去。”许常也站起了身,跟在费由的后面,往士卒们的营帐而去。
许常掀起了营帐,往内一看,只见账内的将士们躺在地上,身上只盖了一件薄薄的毯子,夜里冷,他们抱在一起,互相取暖。营帐内鼾声此起彼伏,费由正欲上前去喊他们起来,许常对他摇了摇头,拉着他出了营帐道:“让将士们再休息一会吧,今个是孤起早了,不急这点时间。”
待到天色大亮,费由将将士们集合完毕,开始往泽城而去,等对伍到了泽城,时间已经到了正午,队伍缓缓上前,许常见泽城城门紧闭,皱了起眉头,他有些担心,不知这泽城是不是已经有了防备所以才会紧闭城门,他转过头对身后的禁卫道:“将孤的大纛竖起来,孤倒要看看,这泽城是不是真的叛了!”
禁卫听了,将许常的大纛竖了起来,旗帜迎风飘扬。许常在城下等了片刻,忽的泽城城门打开了,有一身着精铠的将士孤身一人从内打马而出,来到了许常的面前,激动地下了马,单膝跪伏在许常面前道:“臣王当参见大王,大王千岁!”
许常见来人乃是王当,大笑着的从仪仗上下来,扶起了他,拍着他的肩膀道:“好样的!泽城已经被你拿下来了!”许常和王当有两个月未见了,他仔细着打量着王当,往常瘦削的脸庞如今变得坚毅了起来,板起脸来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了。
“臣接到大王您的口谕,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泽城昨夜已经被臣拿下,县人李占已经被臣拿下了,关在狱中,大王请随臣入城。”王当带着许常进城,费仲带着士卒跟在身后,许常望着驻守在城墙上的军卒,又看了看不是在街上巡逻的军卒,笑着对王当道:“你这麾下的士卒怎么有这么多?”
“臣在剿匪中,收编了一些匪徒,如今军中人数已有四千人,臣未经王上同意,擅自收编,还请大王见谅!”
许常听言,笑不拢嘴,“见谅什么啊,现在正在为兵员不够烦忧呢,你这一下多了千名士卒,孤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许常拍着王当的肩膀,又转头对身后的费由道:“将军你看,这才多长时间,就多了这么多军卒,若是再将他放在外边多些时间,说不定明年边军就能轮流回家探亲了!”
“此乃大王洪福!”费仲恭维道。
“其实那些盗匪也很可怜,吃不饱,穿不暖,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臣就给了他们一些粮食,他们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臣了。”王当在许常的身边感叹道:“若不是活不下去,他们也不会入山为寇的。”
许常听了这样的话,顿时沉默了下来,“此事荣后再议,先将眼前的局势处理完毕,孤再想其他的事!”
王当带着许常来到了县府中,许常忙令人打开舆图对他与费由道:“如今合兵一处已有六千士卒,是否要去碰碰泽城周边的襄县与唐奚,碰一碰两家的虚实?”
费由点了点头,“臣与王将军分别引两千兵,去拿襄县与唐奚,大王领两千兵可留镇泽城,若是拿下了两县,则成掎角之势,对于以后的局面也会好些!”
“既然这样,那你二人各引两千兵,去攻襄县与唐奚,孤留在泽城,等待沈括领兵前来以及二位将军凯旋的消息!”
“诺!”费由与王当抱拳领命退了下去。
许常独自坐在县府有些无聊,对身旁的禁卫道:“你去将狱中的县人李占给孤带上来,孤想见见他!”
没一会儿,禁卫就将泽城县人李占带了上来。李占见到了许常立马跪下行了大礼。而后梗着脖子向许常质问道:“臣无罪,大王为何连夜派兵攻占泽城,拿臣入狱?”
许常见着他恭谨地样子,心中莫名的就烦闷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对禁卫道:“拖下去砍了!
李占闻言,大怒了起来,一边挣脱禁卫的钳制,一边大声质问着许常:“我李占犯了什么错,就要将我人头落地,我李家世代为景国效力,就换来了这样的下场吗?”
许常没有理睬暴怒的李占,他看着那挣扎着的李占,心中有些不忍,这个不相干的人显然不知道羊舌丘与李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就是因为他姓李,是李涉的族人,自己就要杀了他。
李占那暴怒的问责声还在他的耳旁想起,这些人确实世代为景国效力,难道就因为李涉自己要将他们全部杀光吗?一瞬间,许常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他烦怒的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不已。自己手中染上的鲜血已经够多了,多的让自己快要疯掉了,难道自己还要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吗?他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