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回京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大雪天,阴沉的黑云压着鹅毛大雪,路上行人寥寥。虽然天气并不好,朱厚照还是早早的就出了城想提前见到他他。
仗一打完,杜若手下的兵就各自回了原籍,只留下了杜若出京时带着的百来个大内侍卫和两百多无家可归弃暗投明的宁王叛军。一行人刚进城门,正在查验时,杜若就被拦下,让人引上了城楼。进了里面的屋子,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怀里就撞进来了一个温热的身躯,不是朱厚照又是谁。
颈部肌肤亲密无间的接触,朱厚照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腰,杜若只觉得一路以来的疲惫都不见了踪影。“辛苦了。”朱厚照在他耳边喃喃道,使劲抱起杜若来颠一颠,在杜若皱眉中笑道:“你瘦了。”
杜若无奈的笑笑,在杜若唇上印上一吻,将朱厚照推开道:“好了,我这一路上也没洗澡,脏。”
“我不嫌你脏。”虽然嘴上是这样说,朱厚照还是把他放开了,转身拿上早就准备好的虫草花百合炖乌骨鸡汤。“你喝点吧,这一路上这么冷,待会儿回去暖房一呆,该着凉了。跟着的人还在后面等着,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你把这个喝了,先走一步,晚上我再来看你。”
碗里的汤看起来颜色怪怪的,但是朱厚照一片苦心,杜若也不好推辞,咬牙灌下,味道意外不错。看他真的喝完了,还对着自己少有的傻乎乎的笑。朱厚照再也忍不住,又扑了上去,杜若被他撞得几乎没把碗摔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杜若手忙脚乱的把碗放下,将朱厚照环报在怀里。
朱厚照闭着眼睛倚在他怀里,叹气道:“心累。”三件大事了结,大臣们每天都为论功请赏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不上朝的日子在内阁吵,上朝的日子在朝堂上吵,吵得人耳膜生疼,还吵不出个结果来。
再加上改革宗室爵位供养的事渐渐有了苗头,宗室子弟闹事的闹事,上折子的上折子,朱厚照感觉自己都快被折子淹没了。这一天天的,每天他都被掰成好几瓣儿使用,是个人都受不了。身体上的疲惫尚且能忍受,心里的疲惫却总想和他人诉说。杜若当然是朱厚照倾诉的不二人选,可是他远在千里之外。自己想念尚不能得,更别说其他的。
现在杜若回来了,朱厚照只想一心赖在杜若身上,再也不管这些破事烂事。
杜若刚刚看过抵报,知道如今京中诸事纷繁杂乱。其他的事,自己帮不了朱厚照什么,这么报抱一抱还是可以的。
温存了一会儿,朱厚照才从杜若怀里出来,觉得自己好多了。“好了,去吧,晚上见。”
杜若掖了掖朱厚照的狐狸皮大袄,笑道:“晚上别过来了。反正我收拾好了也是要进宫请恩的。今晚我不出宫了。”
这样也好,朱厚照也不拒绝,将杜若送出了门,自己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汤,细细品味,脸上绽放出几日来少有的笑容。
杜若去兵部交了差,让兵部的人点了卯,交了虎符,这才回了国公府细细梳洗。
自家国公爷大战归来,杜林是喜极而泣,老泪纵横。杜若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住了,把他打发去安排杜升的住处。
杜升为了逃跑自己给自己剃了一个大光头,才刚刚长出毛发茬子出来,配着那漂亮极了的一张脸,没有一点高僧的样子,倒像是一个眠花卧柳的花和尚。军中也有不少人打他的主意动手的,拿言语揶揄他的,不是被杜升打趴下了,就是被杜升一张贱嘴堵回去了。
看着杜林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大吃大嚼,杜升比划了一个合十礼,轻佻道:“我这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大总管可知否?”一脸妖异,恍若妖僧,把杜林吓得够呛,半点不敢再看他。
杜若吃了午饭,大概瞧了瞧这几个月积压的账本,看时间差不多了,收拾好东西,带上自己准备的地产圡仪,只一辆马车进了宫。
朱佑樘和张氏两个人刚刚和好,如今正好是如蜜里调油一般。两人虽然没有打情骂俏,行动之间却犹如小夫妻一般的调笑,看的杜若隐隐发笑,又不敢笑出来。朱佑樘虽然因为天气寒冷,旧疾又犯了,只能半卧在床上见人。但是因为有这一茬,脸色却不错,竟然比往年都看着要好些。
杜若不想在他们两个中间做电灯泡,朱佑樘张氏夫妻俩念着他和朱厚照久久未见,两方一拍即合,说了几句话,就各自散了。张氏也不留他用膳,杜若也不多留。
从未央宫到乾清宫短短的一段路程,杜若提着琉璃灯,看着两边白雪红墙,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他是练武之人,又穿着厚厚的皮靴,走的又快又稳当,后面的小太监连跟都跟不上。眼见就要失去了杜若的踪影,小太监只好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叫道:“国公爷,您慢点!”杜若这才反应过来,抱歉道:“公公,对不住了。我这是急着见皇上呢!”
小太监看他停下来了,赶紧加快脚步赶上去,笑道:“没事。皇上正等着国公爷呢。国公爷没见着皇上今天坐卧不宁的样子,想着您呢!”
杜若听了,心里甜丝丝的,但笑不语。
走过乾清宫门前被雪覆盖的汉白玉阶梯,敬连早已经等在那里了,给杜若脱了外面的大氅和斗笠,将杜若引进去,朱厚照早已经笑意盈盈的在那里等着自己。
“天这么冷,我还缺一个暖被窝的,你可愿意?”
屋里地龙烧的暖暖的,墙壁散发着清香的花椒味道。朱厚照披散着一头黑发,手里拿着一本书,穿着一件月白中衣卧在那里,肌肤莹白,眼含秋水。杜若只觉的喉咙一紧,面上却还带着笑意,“小人甘愿为贵人暖床。只是小人还未曾梳洗,不知贵人可愿意为小人梳发更衣?”
看他这个样子,朱厚照哼了一声,拍了拍手,太监们鱼贯而入,各式物件梳洗物件一样不少。朱厚照认命的起床给杜若梳洗更衣。等把杜若身上一身的雪水味道都洗掉了。外面才传了晚膳进来。
预想到了接下来的情况,朱厚照叫的都是清淡的流质食物。杜若看他他那里尚且有一碗火腿鲜笋汤,自己这边却只有清粥小菜,心内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第二日,雪霁天晴,杜若睁开眼一看,玻璃纸外面是泛白的天光,透亮的玻璃罩大灯映衬着满室的金黄色,金光有些扎的他眼睛疼。朱厚照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又往他怀里躲了一躲,杜若瞬间不敢在动了。
敬连轻手轻脚的进来,鞋子在长毛地毯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减掉窗前大桌上的灯花,看见杜若睁着眼睛,弯腿行了一个礼。杜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一动,朱厚照这个祖宗又不乐意了,还往里躲了躲。
惊扰到了皇上,敬连惶恐不已,两下搞定这一溜的蜡烛,赶紧出去了。
等敬连一走,杜若才露出了痛苦之色。朱厚照一动正好让他上下都被照顾到,男人早上又是最敏感的时候,朱厚照这一撩拨可不就出了火。
深呼吸了两下,朱厚照却动的更厉害了,杜若又怕吵醒他,僵直在那里不动。他正难受的紧,杜若翻了个身,嘻嘻笑出声来。
“好啊!你!”杜若直接覆过身去,把朱厚照压在身下,挠他的痒痒。朱厚照直到饶:“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
杜若这才放过他,双手撑在朱厚照的两侧定眼看他,结果越看越觉得自家皇上长得真不错。朱厚照看他定在那里,风吹到被子里凉飕飕的,干脆直接双手环住杜若的脖子,把他拉下来,吻下去。
等两人起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黏黏糊糊的收拾好,出来时敬连指挥着小太监往屋里抬两株开得正艳的红梅。朱厚照拈了一朵,和杜若脖子上的印记比了一比,正好,长得真像。
已经习惯了朱厚照这样不正经,杜若也不说话,由着他闹。倒是敬连忙使眼色让小太监赶紧放好了出去。皇上和这位主子可是不分场合的亲昵,主子们不避忌,他们这些奴才可要避忌,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吃过了早饭,杜若忙着朱厚照把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奏折都批了。有了杜若的帮助,朱厚照终于轻松了许多。有时间可以和杜若腻腻歪歪。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敬连进来禀报说,未央宫请皇上和国公过去用膳。
外面雪积的还很深,还没来得及打扫干净。朱厚照叫了轿子和杜若一起往未央宫而去。
到了未央宫,一掀开厚重帘子进去,大大小小四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两个,杜若和朱厚照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