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是要直接回还丹峰的,但既然成为令主,也需与汗青庭各个主要人物照个面,免得有人说他不合群。
汗青令主,也没什么具体司职,只需代表庭主监察一庭大小事务。
汗青庭有四座主要殿阁,分别是批功殿,布功殿,赏功殿和明功殿。
批功殿是判定弟子功劳多寡之地,在汗青庭处于主导地位,布功殿,是发布任务的所在,弟子按照能力大小,来这里领任务做功劳。
赏功殿是汗青庭最冷清的地方,只有做的事情足够引人注目,才能被多赏功劳,至于明功殿,则是除了布功殿外最热闹的所在。
功劳大小,皆可在此处查询,常常有弟子来这看看,自己身上有多少功。
人情关系唠家常,耗费他半日工夫,才逛完四座大殿,与各个主事,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双方交换了意见,主事们表示欢迎宁舟的到来,并表示支持宁舟的权威,宁舟也高度赞赏和体恤对方,最后这次四殿之行,圆满成功。
宁舟踏上万云兜,往还丹峰而去,他才登上云头,忽然一只飞竹蜻蜓飞落下来,竹蜻蜓虽名为蜻蜓,实则只是一节灵机充沛的青竹,一般修士用来传递书信,将写好的书信,塞入竹筒内,只消打上一道术法,灵竹滋生两片薄光蝉翼,此为竹蜻蜓,可代替鸿雁,千里传书,修士常称之为青蜓
他将青蜓招至手中,打开一看,却是嬛江水宴的请柬。
这嬛江岛较之其他岛屿神锋,占地甚广,上面江川横流,星罗棋布,此间居有许多女修,因此门中弟子,也常常来此,希望交好一二女修,结成道侣。
因为女修多的缘故,此地时常召开水宴,邀请门中诸弟子前往,论道谈玄,结交好友。
不过这不是主要的,这嬛江水宴,往往是内修相聚一堂,因此外修一脉很少前去。
“邀请我作甚?”宁舟摇了摇头,这请柬连个落款署名都无有,显然请他这人,并不如何诚心,或者就是故意如此,来折他颜面。
对于这等无聊之举,他也懒得理会,随手抛掷一旁。
一艘十丈来长的浩气飞舟,破空向汗青庭驰去,舟上有修士十数人,众星捧月似得,将当中一位少年郎护在当中。
有位修士献媚似的道:“李师兄,此番嬛江水宴,可要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啊!“
李源自得一笑,“好说好说。”
周边之人纷纷阿谀奉承,极尽讨好,李源此刻心中极为得意。
一直以来,族中人纷纷拿李还真与他相比,他心里颇为不满,要是自己在三真观呆上两年,那真传之位,也能属于自己。
只是,李还真毕竟是真传,在族中地位高他一头,他纵有不满,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这次李还真却是玩脱了手,自家真传被削去,连带之后的门中小比,也不得参与,想想他就高兴。
“李还真不能去,我却能去,我要让你们这些老家伙知道,谁才是振兴本族的人。”李源意气风发。
但李氏一族,如他这般年岁的同样修为的,也不止他一人,还有其他人与他相争,他自感乏力,便想借着嬛江水宴,结识几位奥援,以为臂助,来帮他造势,使得族中人不敢与他相争。
可嬛江水宴,俱是颇具实力的内修子弟相聚,他李氏却是排不上号,便是请柬也无有一封。
他这次能去嬛江水宴,还是求了几个内修师兄帮他说项,他暗暗忖道:“听说封延修师兄也会去,他乃封真人一脉,此次来嬛江水宴,莫非是表明重归内修?如果此事是真的话,我倒要好好结识此人了,只要有此人在背后支持我,门中看谁敢与我相争。”
想到美妙处,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忽然有修士指了指前前面,“李师兄,前面有人。”
李源闻声抬头,眯眼瞧了瞧,浑不在意,“撞了过去便是。”
那人呆了呆,“撞过去?”
李源哈哈一笑,“我撞过去,他若是不傻,自然是会闪了开去的,你们瞧好了,看我吓他一吓。”他把飞舟牌符一捏,顿时飞舟一振,背后似被什么推动一般,速度陡然狂飙起来。
宁舟方从请柬一事上回过神来,忽然眼皮一跳,只见一艘飞舟肆无忌惮的撞将过来,舟上的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好似要看他笑话一般。
舟前一人,年岁不大,想来是顽皮之辈,宁舟也不虞多事,将万云兜一转,兜了个半圆饶了开去,可就在这时,一把法剑破空刺来,剑芒嚓的从他腰旁穿过,宁舟眉头一凛,绕到远处立住,把飞焰啄心雀抄在手中,准备应对后续手段。
那飞舟上传来哈哈大笑,有人道:“李师兄你瞧,看把他吓得,哈哈,有趣有趣。”
嬉笑声中,飞舟已经远远飞了开去。
宁舟本想小惩一番,可一听李师兄这三字,他眼神一冷,意味深长的笑了声,先写了封飞书发了出去,再将万云兜转了个圈,再回汗青庭去了。
汗青庭,功明殿。
曲廉手持卷书,正在仔细甄别,各个弟子功劳大小,待会将其公布出去,让诸位弟子对自家功劳,有个清晰的认识,同时各家功劳有个对比后,功劳小的弟子,见此也会起心思,努力完成功劳。
此时,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曲师叔。”
曲廉是个老好人,闻言也不着恼,抬起头一看,笑呵呵道:“原来李师侄,又来老头子这要好处来了?这可不行,功劳多寡,在批功殿已有定论,你找我也不成啊!”
李源脸色一黑,显然是曲廉说起往事,令他难堪了,不过他今日是为求人而来,也不好发作,哼哼两声,“师叔说的哪里话,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
曲廉自然不信,他笑了笑,也不说话。
李源清了清嗓子,“今日我来这,是麻烦师叔帮点小忙,希望师叔把我的功劳归无。”
曲廉闻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你想送功劳给别人?”
功劳大小,是有批功殿定下的,而有些弟子急需功劳换取东西,恰好手中功劳又不够时,往往会向交好的师兄弟借一点,但这里却绕不开功明殿,需要功明殿做下手脚。
此举本是门规所不许的,但因为这样确实方便不少,加上大多人如此,人人心照不宣,是以也无人出面阻止,不然就要开罪一帮人,被人所忌恨。
李源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两粒丹药,悄悄塞给曲廉,“劳烦师叔了。”
曲廉眼前一亮,这丹药倒是不差,自家也用得上,他不着痕迹收入袖中,咳嗽一声,“你要送给谁人。”
李源一笑,说了几个人名出来,这几人就是帮他说项的,让他可去嬛江水宴的人。
宁舟踏入殿中,看着李源,“这位师弟,你此举恐怕不妥!”
曲廉见了宁舟却是一愣,脸色微变,他操弄这功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常也没见梅竹清管过,可是宁舟是新官上任,是什么脾性,他却是不知晓,正想解释一下,却见宁舟向他眼神示意,曲廉一瞧,心里若有所思,却不在动作了。
“你算什么东西。”李源骂了声,瞧了瞧宁舟,忽然拉长了嗓子嘿了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你可是不服我方才吓唬你?嘿,我也不管你如何作想,速速给我滚了开去,打搅了小爷好事,有的你好看。”
宁舟冷笑一声,“好大威风煞气,你是哪家的子弟,胆敢如何狂言?”
李源一仰脖子,气势汹汹道:“我乃良桂岛李氏一族。”顿了顿,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话没份量,又补了一句,“我跟封延修师兄交好,你还不快滚。”
这话一说出口,曲廉暗道这事怕是没法善了,宁舟与李氏的恩怨,他并不知晓,但如今宁舟是汗青令主,背后有梅竹清的权威,哪里是一个李氏可以抗衡的。
曲廉也怕事儿闹大,他勉强一笑,对着李源道:“李师侄,你少说两句,其实这事……”
李源自小心高气傲,这会脾气也冲上来了,哪会听曲廉的废话,他一摆手,“曲师叔无需为他求情,今儿个我要让他知道,往后不要乱管闲事。”
曲廉一副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他暗骂一句,“老夫哪是为人家求情,你小子不知好歹,我也懒得管你。”
他一挥手,喝了声:“围起来,给我抓住了,拖出去晾他三天。”
他带来的人,对视一眼,呼啦啦一下子把宁舟围在当中。
宁舟假作愤怒道:“你们内修就如此猖狂么?好,今日你们势大,我管不了你们,但总有人管得了你们。”
言讫,他往外就走。
李源一看他要走,心里也急了,怕宁舟将这事捅了出去,届时,别的不说,他功劳肯定送不出去了,如此一来,嬛江水宴也没他的份了。
他暗骂一句,起了道剑诀,法剑铮的跃将出来,冷芒森森,朝宁舟斩去。
宁舟本想躲开,可他临到头心中一动,便闪了一下,却好似没躲开的样子,噗嗤一声,飞剑将他胸口刺了个通透,一股血泉飚了出来。
李源呆了呆,他本意是想吓唬宁舟,顶多刺个胳膊刺个腿就算了,却没有想要宁舟性命,刺他的胸口。
他是怎样想众人不知,但众人都以为他要杀了宁舟。
曲廉脸色一变,三两步抢到宁舟面前,“宁令主,你没事吧!”一转身对李源呵斥道:“你个混账东西,闯了大祸了。”
宁舟面色苍白,指着李源,冷声道:“此人无故袭杀真传,戕害同门,按门规论断,当处魂飞魄散之刑,左右执事,给我将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