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秋溪水寒,对于山林间正等待天明的小兽来说,渡过漫漫长夜的最好法子就是一块儿挤在洞穴里相互偎依取暖。
少年的脸庞轻轻蹭着怀中乖顺女孩的发丝,象是坠入梦境一般微阖着双眼,仅凭着细微的触感在黑暗中分辨着她的模样。
霜儿原本僵硬的身体已不知何时化作了香香软软的一滩瓷泥,紧紧贴着他扑通扑通狂跳的胸膛。
萧承煦温热的双唇试探地轻啄在了少女光洁的额头,怀中人鼓励似的瑟瑟一缩立时怂恿了他更加大胆的冒险。
凝翠远山眉,含星秋水眸,秀挺的琼鼻之下,还有着更加诱人的樱桃红。
精心用嘴唇细摹着少女形容的画师,停了一会儿,待等女孩羞涩地闭上双眸,才又低上头温柔而又贪婪地含住了一点轻轻颤动的丹朱。
两双青涩的唇紧紧贴着,不敢轻易寸进,又不舍后退,象是想要永生永世就这样亲密地贴在一起……
萧承煦的心就象是从澎湃潮涌中突然平静安稳地坠入了绵软云端,深困其中,不愿自拔。
在昌义县城时中了媚毒的林霜儿,也曾酡红着小脸,迷离双眼,轻启朱唇,散着青涩的妩媚诱着他,但一时的意乱情迷在触到她唇上的淡淡药息时,就让他意兴阑珊地偃旗息鼓。
萧承煦始终认为被药物所控制的**是可耻的。
也正因此,即便那夜意识散乱的林霜儿一声迭一声地娇唤着他的名,也无法勾起他半点乘人之危的兴趣。
但现在,少女的樱唇却清新得仿若四月春风中的新剪黄芽,从骨子里散出的清香丝丝丝缕,勾魂绕魄。
雀舌含香。玉颊生津,喉回甘,胸生暖……
百毒不侵的少年不会轻易醉酒,却没本事地会醉茶!
不晓得过了多久,憋着小脸儿通红的霜儿才萧承煦依依不舍放开的臂弯里自由地喘了口气。
但她一颗小心脏还砰砰乱跳地没归了原位,被轻啮着耳垂的耳朵又突兀地听到了吓煞人的一句话。
“霜儿!明年秋天你过了生辰。我就娶你吧!”
“啊!”,少女的反应自然是一副完全吓傻了的模样。
她这算是受宠若惊的接受吗?
萧承煦不禁菀尔一笑,把呆呆的小情人重又搂了个满怀,开心地继续安排了他们的未来。
“我们明年成亲。后年……最多再等三年,我们就圆房。孩子倒是可以再晚几年生……我可不敢让你傻乎乎地就让你当了孩儿他娘……”
林霜儿仰起头愣愣地看着萧承煦的唇开开启启,好半天才弄清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明年你不是还要带我去洛京吗?”
“去洛京干吗?”,自沉在兴奋中的少年快活地应道:“不如我带你走遍天下到处玩儿去!江南塞北,就算是坐了大船扬帆出海也成!”
霜儿的眸子一下子暗沉了许多。
她别扭地低下头,手指愤愤地扭起着衣角。语带着微酸揭起了短,“你一个人在这儿自说自话地就能成了亲?”
“我……我就自要作主娶你,又有谁管得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承煦冷挑剑眉轻哼了一声,笃定地道:“反正我一生下就被我爹舍到了道观,他现在也有着一大帮旁的女人生下的儿女,我若是破门出户,他说不准正乐见其成呢!”
如果说在没有确定地吻上霜儿之前。一呆在皇城中就浑身痒痛的萧承煦还能勉力忍着,但现在他更希望能抓住眼前人一齐逃出藩篱。海阔天空。
反正占着位置的太子萧融久病不死,已成了六宫妃嫔和权贵大臣的心病一块。
他就瞅准机会把“萧融”抹了,彻彻底底地来一次慈济天下,没准还能换来个普天同庆,万民称颂。
谁要管了他爹是谁?!霜儿不满地嘟起了嘴,轻声提醒道:“我是说我可还没应了要嫁!”
“你敢不应!”。萧承煦呲牙瞪眼,抬起了一双作势欲扑的爪子。
“我就……”,顶嘴的少女话刚出口,就被扑倒在麦秆堆上,白嫩嫩的脸颊上生挨了惩罚的一啃。
连绵不绝的索索声响。堵住了她唇齿的舌头,还有险险经了一番娇声哀求才从她衣襟里撤出来的温热手掌……
侧躺下的林霜儿老实地闭住了双唇,小心地防备着正跟她鼻尖碰着鼻尖的少年。
“这次真不闹了!”,萧承煦声音沙哑地下了保证,双腿夹紧了方才在惩罚中险险想要冲上阵的小兄弟,向着身边的少女的颈下伸出了一只手臂。
霜儿的眼睛眨了眨,顺从地微抬了臻首。
“真不会动你!你干嘛这副鬼样子?”,欣喜地将臂与佳人作枕的萧承煦看了看林霜儿,哭笑不得。
林霜儿倒是听话地贴在了他的身边,但一双手臂却交叉着扣在身前,一副说什么也不会松开的样儿。
“笨蛋!这样防着根本就没有用,我跟你讲如果我真的想要你了,只要……”,少年促狭地咬上了霜儿的耳朵。
火烧火燎的红晕从耳根蔓上了俏脸,林霜儿强打着精神听了萧承煦大胆放肆的授课。
斗转星移,时光渐逝。
好为人师的萧承煦似乎已在滔滔不绝的叨念中倦累地自催了眠,林霜儿忍不住轻轻地动了动手脚。
“霜儿!你就只做了我的林霜儿好不好?”
“嗯!”,霜儿飞快地应答了少年的轻声呓语,闭上了一双晶晶亮的大眼睛。
谨慎地又数息计时过了一刻,林霜儿的一双明眸重新打开,定定地落在了萧承煦的脸上。
他想要自己永远做了“林霜儿”,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实际已经知道却又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世?
“十七哥哥!”,林霜儿酸涩地低唤了一声,在没听到回应后,轻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犹豫地仰起头将冰冷的双唇印在萧承煦的嘴角边。
萧承煦这会儿怀抱佳人香梦正好,却是对着送上门的好处,无力笑纳。
林霜儿长舒了口气,缩紧了身子,闭上了双瞳,一双手重又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双肩。
一呼一吸,当霜儿再一次打开眸子时,已离了温暖温馨的麦秆床,而是侧躺了寂寞空间冰冷的黑土地上。
“我这样做对吗?”,躺地上的霜儿没有半分力气爬起来,一只手指迟疑地摸上了唇瓣,悄无声息地淌下了两行清泪。
霜儿从不认为自个儿有颠倒众生的魅力,但却一直都明白即便那个少年如何地故作凶神恶煞地吼着骂着,但“林霜儿”却是正好对拿捏着他的致命武器。
而方才的缱绻痴缠不过是她有心算计的结果。
原本霜儿想着象这样让萧承煦误以为她是乘他熟睡偷偷离开,比之无缘无故地凭空消失让他疑神疑鬼要稳妥许多。
但现在她有些心慌意乱地不敢确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