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李小乙的婚事(上)
等一切都商量好了,也就早过了晌饭的时候了,顾娘子并萧娘子急忙去灶下做了饭食大家吃。后又商量了一番李小乙的婚事才算罢了。
不几日大娘一家就收到了阿爷的传信说是京中一应事物均置办齐全了,于是顾娘子和翁翁妈妈并大娘等人又搬家一般搬了不少东西去往东京城了。翁翁去之前倒是吩咐叔父买些地,大娘有心阻止又想到反正他们也不拿自己的话当真,哪里管得了那许多啊。
回到东京城之后就该到那曹家下聘了。于是又是一通忙乱。
李家准备的聘财不可谓不丰厚。有金钏、金镯、金帔坠各两对,又有珠翠特髻,珠翠团冠,四时花冠,珠翠钗环等首饰各有十二件,又有上等的各色彩缎并布帛各十二匹,还有花茶果物、团圆酒、羊酒等物。还有官制银锭值有五万贯之多。
又合了八字请了期,曹家倒是想将自家娘子留到明年,奈何李家不仅顾娘子包括大娘翁翁妈妈在内的都盼着能够早日将新妇娶了家来,遂又请了期方才定下了今年十月里的吉日。
因为李家找好了宅院之后曹家就将尺寸拿了过去开始打家具了,因此十月里时间上也就不算赶了。大约还是没有问题的。若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大约也就是床大概只能够打造一架架子床了罢。不过大娘以前在小说里面看到的那些拔步床宋朝根本就没有,所以想了也是白想啦。
家中事事都有娘娘与妈妈操心,大娘每日里也不爱做女红针黹了只管高乐,不是看看书练练字就是去寻了李师师顽耍。
虽说李师师如今越发的红透了东京城但是对大娘,她还是十分诚挚的。这就好比满世界都是你的敌人好不容易出了个朋友自然要好好爱护才是。
自从入了八月以来李师师越发的忙乱了,出了新酒的时候原就是女伎们卖力工作的时候,不仅仅要奋力的卖酒,还有各种诗会花会要参加,饶是李师师也累了个不行。大娘想着好叫李师师休息一番也就不去打扰她了。
回了家中大娘只觉得十分不自在,不由得想到不若将那需要使用的人力雇觅来也好过日日里无所事事罢。于是便去了找了那荐头道是家中需要雇觅几个厮儿等,并几个幹当人周旋家中田产事宜。
那荐头道:“小娘子若是能够做得了主自然是好,若是做不得主怕还是要叫了你家爷娘来的好。”
大娘道:“家中生意事物均是奴奴打理,要用什么幹当人自然也是奴奴说了算。你个老汉计较什么?保管不会少了你的钱货罢了。”
那荐头方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好幹当人,只不过年纪略少。他家祖辈起就是别人家的幹当人,不过如今主家落了难就发买了出来罢了。”
大娘倒是不觉得年轻的不如年老的,毕竟年老的就有一把子经验罢了,要论潜力那自然是万万不及年轻人的。于是也不计较说道:“若是个好的,价钱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奴奴可是先说好了奴奴找的是可以帮忙经营田产的幹当人,若是你将那些个好的坏的都往奴奴这里荐来就莫怪害了你的招牌。”
荐头张说道:“娘子可自去问一问我荐头张是个甚么人物,我荐头张卖出去的人口只有好的,没有哪一家是嫌弃了的。小娘子大可放心,那家杜家小子不仅识字,连做账行事也是不输于一干老账房的。”
“既是如此怎的那杜家小郎倒是一副卖不出去的模样?”大娘不由也对荐头口中的小郎提起兴趣来。
“哪里是卖不出去啊,原是那小子死活要带了他的老子娘和他小兄弟同去才肯。不过他那小兄弟才七岁,故而无人肯买他了。”那荐头张仿佛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没有事先与大娘讲实话不由得黝黑的面皮涨紫起来。转念一想,那杜家小郎实在能吃,若是再不把他们一家子卖出去自己岂不是要亏大发了。
一番考验之后大娘还是决定买下那杜家一家。虽说杜家小郎不能使用,但是杜家娘娘可是做得一手好针线,日后自己的抹胸亵裤鞋袜的就有着落了。
杜家一家子也不知为了什么倒是十分便宜,连杜家大郎这个识字且会做账的都只要了六十贯,大娘还以为定要百贯不止呢。当然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是沾了杜家小郎的光了。
杜家这一家子倒是便宜。杜家娘娘才十三贯,外搭了个七贯的杜家小郎。大娘内心里只觉得今天历书上是不是写着宜买人?或者是自己又长得更美了,美人计一出谁与争锋?
买了杜家三口人签了契约大娘也就带了他们家去了。如今家中事事忙乱不堪正好杜家娘娘也是经过了之前主家的郎君成婚的,正好派上用场。
十月头上叔父一家也俱都来了东京城,不仅仅是帮忙也是让叔母经过一番,日后为二郎办婚事的时候不至于慌了手脚。翁翁与妈妈俱都年迈体衰的,不知那一日就要去了,所以家中的诸多喜事宜早日操办了才是。
到了吉日的前三天就更是了不得,李家宗族的各个房头都派了人来观礼并送上新婚贺礼。李家住不了那样多的人,于是又请了人去李家包下的邸店里住。
十月十二日正是良辰吉日,曹李两家商量之后决定李家的催妆婚礼当日送去。十月十一日就正是曹家人来李家送嫁妆并铺房的日子。
下半晌曹家长辈女人早早的到了李家铺房。那嫁妆足有七十二台,每一台都装的手插不入的,那衣料都是上好的绫罗等物,又有妆奁地六十二亩并一进宅院一座。看起来那曹家也是个富庶的。
曹家女性长辈铺了房之后就命曹家自带来的女使守了房门定不准人进去,只待第二日新人来了才能够进屋。
第二天就是迎娶了,李小乙不由十分忐忑,毕竟是要与之共度一生人。大娘在十月开初的时候就去请了李师师帮忙找上几个有名气女伎们帮忙迎亲,李师师虽说碍于身份不能亲至但是也十分上心,亲自找了孙三四与封宜奴二人出头,又寻了几个白矾楼的普通女伎来。
大娘回家说可以请了孙三四和封宜奴来迎亲时直把娘娘与阿爷都惊了个不行。还问道是谁人的脸面,大娘只管叫他们不要操心罢了,并不透露自己与李师师的交情。
第二日李家就将那催妆花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花粉、洗项、画彩钱果等送了曹家去,曹家也回送了公服花襆头绿袍以及靴子等物。这也就会是迎亲这日二人使用的物品。那妆粉等还是大娘问讯了李师师后亲选的。
迎亲的时候可真正是十分热闹,有附近的街坊等帮手人等称之为“行郎”的,都手执各项物什前去迎亲。大概有这么些东西:花瓶、花烛、香球、纱罗、洗漱用具、妆盒、照台、裙箱、衣匣、百结、清凉伞、交椅等。又有女伎们乘了大马和乐官鼓吹的人等引了花檐子去女家接人。
据说到了女家后又有一番热闹,奈何大娘今天是不可能出得门去瞧瞧的啦。大约周三娘出嫁时能够看上一看罢。
等到奏乐声将近时,大娘一看天色大约都快到了正时辰了。封宜奴与孙三四等几个女伎同乐官以及司茶酒的人互相对答了诗词后拦着门不让进,求利是红钱。这叫做“拦门”。给了大大的红包后终于算是将新人迎了进门。
新媳妇下车的时候有阴阳先生拿了斗,斗中放了豆谷、钱果、草节等物。一边祷告祝愿一边朝着门口撒斗中之物,邻人家的小孩子争相拾取,这说是“撒谷豆”。据说是可以压住青羊等凶煞之神。
新人下了肩舆之后还有一系列的仪式,首先是地上铺了一条毡毯,新人的脚不能够直接接触地面,还有一个人拿了镜子倒退着引了新人往里走,之间还要依次跨过马鞍、草和称。
进门后原本应该先进入一间挂了帷帐的房间,这时新人坐于其中,这叫“坐虚帐”。但是李家没有合适的房间就直接引了新人进了新房,坐在床上,当然了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坐床上叫做“坐富贵”。
这时女家送新人来李家的人喝三杯酒就急忙退出了新房,说是风俗如此,这叫做“走送”。当然啦大娘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也没有人有那个空闲给她做个讲解。
之后的流程才是叫大娘打开眼界啊,她的嘴从头到尾都没有合拢过。
自家大哥换了女家送来的公服,用花胜遮了脸坐在厅堂里的一个榻上的椅子上,说是“高坐”。大娘看了之后默默的笑得肩都抖了。
然后就有媒人来请,大哥只是不理;又是舅母来请,并各自斟了一杯酒饮下,大哥仍旧不理;最后大哥的岳母亲自来请大哥方才下座位。
接着就应该是进新房了,大娘一边心里默默yy一边控制着面部不要笑得太猥琐,跟了上去。
只见新房门口有一段彩缎,一半都已经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了,大哥满面红光的走过门进了新房之后来帮忙并参加婚礼的诸人就一拥而上将那彩缎各撕扯了一条收下。
大娘看的满头雾水只得问旁边的人:“这又是甚么?”
旁边那个不大认识的娘子道:“这是‘利市缴门红’若是的了去是好运的东西呢。奴也要去扯一片来。”说罢剽悍的挽起袖子上前抢那利市缴门红去了。
之后房间里的事情大娘倒是没能够挤得进去看,不过不几时大哥夫妇就牵着个彩缎结成的结子出来了。大哥倒退着走面像嫂嫂,二人走到了李家的中堂处,于是请了李家宗族里的双全的女性亲属拿了机杼来将嫂嫂的盖头挑开来。
直到这时大娘才算是见到了嫂嫂的脸了,可惜这妆容十分惊悚,愣是有本事叫人除了脸型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大娘不得不叹息了一下。之后二人到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参拜一番,然后换了嫂嫂倒退着走回新房。
大哥两个又走回了新房时候大娘趁机挤了上去。只见嫂嫂由人扶着与大哥互相对拜了之后两人到床上坐着,大哥向右坐,嫂嫂向左坐。有全福人拿了金钱果子等四下掷撒,应该这就是撒帐了罢。
接着拿了金剪刀将大哥的左侧头发剪了一缕嫂嫂的则是剪了右侧的,然后亲家和顾娘子都拿了成匹的绸缎,木钗子,和木梳等出来,这时就有人在旁边说道:“合髻礼成。”
接着就将两个酒杯用绸缎结起来,大哥和嫂嫂各饮一杯。大娘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怎么印象之中没有哪一部里面交杯酒是这样喝的啊?!原来自己被电视剧坑了那么多年……
大哥二人饮完交杯酒之后就将酒杯和花冠子扔到床下,大娘凑到近前去看,嘿!居然是个一仰一合,周围的人纷纷道大吉大利。之后就将帐子遮掩了起来。
不要想太多,现在还不是同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