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告成一半,江亦安在阁楼中的闲散日子到头了,当初他央求羽川借其神元体会了一把战神之力后,便疯狂贪恋上了这种体魄。
所以他想要自己也达到这种境界,想要一尺长剑断乾坤取了那西海龙王的命。
然而他的身体想要破境,正道显然是不行,所以只得剑走偏峰。
这些时日他细细斟酌过,在天界藏书阁内,他曾发现过一本上古禁书,这书中所记咒语中,有一条便是逆天成魔的召阴咒。
此咒是借九幽阴灵之力,献出四魂七魄,堕入魔道已成钢铁之躯,对于他这种病体而已,十分适合。
可一旦入魔,便是落入旁门邪道,代价也是十分惨重,一朝堕落,便是永生叛离正道,再无回头之日。
他纠结过数日,最后还是决定了,要修魔道!
既然他已不是东海太子,所行皆与东海无关,那这世间似乎再无他挂念的东西了,成魔又何妨,只要能变强,只要能亲手杀了西海龙王,他死都不惧,何怕成魔。
于是在这一日,他找借口支走了子殇,因为有他在,他定会百加阻挠,甚至是以命相挟,江亦安可不想看他一个大男人在自己眼前哭哭啼啼。
所以解除了心忧后,他才在烟乔湾的湖泊上空,召唤起了九幽阴灵。
卓卓白衣在湖水上空,无风自动!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郑重的念这招阴咒“以吾之魂,生献阴灵,永堕魔道,此生不悔!”
……
清绝的嗓音在空中响起,沉稳有力却也透着几分沧桑。
咒语刚止,湖水便已开始动荡,紧接着,一片晴空被黑云压顶,天地陷入昏沉!
周身狂风大作,暴寒可怖的冷气流自湖心迸发而出。
下一秒便见那碧绿湖水中,生出了百朵、千朵、万朵,以至于满湖的荆棘玫瑰。
头顶是浑浊的瘴气,脚下是猩红一片的玫瑰花海,而一袭白衣俊郎的出尘公子,飘荡在半空之中。
一簇簇荆棘玫瑰,在湖中升起,像嗅觉灵敏的野兽,闻到了新鲜的肉体,直朝他的身躯蔓延,荆棘攀绕这身躯,将他紧紧缠绕,似乎是要于他融为一体。
江亦安无悔的闭上双目,浓密的睫毛静卧眼睑。
玫瑰上的荆棘深深的扎入身体,疼痛在周身席卷,一寸寸,一步步侵入灵魂。
他最后一次眉梢清扬,露出笑意,很快,很快,他就能得偿所愿,一雪前耻!
但同样,他也会成为令三界都愤恶的存在。
大朵大朵的玫瑰将他淹没,涌入鼻息间的有玫瑰的芳香,也有血液的腥,他深处一片黑暗之中,只感觉到了平静和寂寥!
羽川在凡尘苦苦寻觅他的身影未果,察觉到天地异象便赶到了此处,他嗅到了江亦安身体的灵力,看见湖心之中离奇的一幕时,当下便提起长剑一剑斩下。
火光从剑刃迸出,第一剑是斩断了缠在他身躯的荆棘玫瑰。
第二剑斩入湖泊,将源源不绝涌起的玫瑰逼退。
第三剑,则是剑指长空,斩断浊气!
……
阴气瞬间消散,江亦安睁眼,看见他时,已是说不出的盛怒。
二人相别两月再度会面,却是彼此都满含怒意,江亦安恨羽川多管闲事,而羽川则是恼他自甘堕落。
“本想着杀了两位龙王能有多能耐,却不曾想在此处做出如此阴损之事,今日不好好惩治你一番,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这身份!”羽川冷言,眸中已经透出凌厉的暗芒。
江亦安面色无波,此刻全当面前是一条疯狗在叫嚣,一开始,他便担心自己的入魔仪式会被打断,所以才会选择在烟乔湾,却不曾想,羽川竟如此阴魂不散。
他深知自己打不过他,也没有心思跟他争辩,便想先躲一躲,毕竟看见变态不躲那就是脑子有天坑。
脚下微动当下刚运出神力要瞬移,羽川却已经光速移至面门寸步。
“你是聋了吗?本殿下在同你讲话,听不到吗?”他剑眉斜飞,语气加重一分。
江亦安却依旧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幅谁也不搭理的死样子,真是让羽川心底窜火。
江亦安后退一步,要再跑,却被羽川上前一把捏住手腕,往楼阁中扯。
“你做什么?”被擒住腕部后,他才怒言了一句。
“错,就当罚,今日本殿下奉旨前来调查真相,你杀死龙王一事我不追究,但你试图堕入魔道便不能饶恕!如此恶行,本该将你交去天刑伺领仙鞭,但害怕一顿鞭子将你打死了,索性咱就中和中和!”
刚扯他进入楼阁,羽川便一撒手将他整个人都甩在了玉案上,江亦安这身子根本吃不消他这股蛮劲。
扑到案上时,胸腔撞在了案角,一声呼痛,身子已将案上的茶具、棋子都一并撞了下去。
瓷器碎裂,棋子滚落,他未心疼自己的身子,却先心疼起自己用了千年的白瓷盏。51
恶狠狠的抬眸看向羽川时,就见他一撸袖子已经朝自己走来。
江亦安心中慌张,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已经被他压了上来,玉案本就低矮,那羽川就像头熊一样,捏住他的双腕反擒在后腰间,稳稳将他固定在书案上。
“你他娘做什么?”他忍不住爆粗口。
羽川的呼吸变的很沉很重,江亦安的手腕十分纤细,所有他只需左手便轻易捏住了他双手腕部,此刻腾出的右手将他紧扣的十指扳开,右腿膝盖上前压住指梢,使得他整个掌心都摊露在外。
做好一切后,他便伸手从书案旁抄起一根木镇尺,在手中掂了掂道“自然是打到你心服口服!”
这句话是真真让江亦安的脑子如雷击“你是有病吧?”他咬牙切齿的谩骂。
可一语未尽,掌心便传来一阵巨疼,疼到他全身一震。
“羽川,我他娘宰了你这狗东西!”被打的江亦安登时面色寒霜一片,恼怒的语气暴跳如雷。
“呦,挺横!”羽川嘴角却抽起一抹冷笑,再度高扬镇尺端着七分力道,又一次狠狠砸下。
“啪!”的一声钝响。
嫩白的手心瞬间叠起一道肿痕。
这镇尺活像是敲进了他脑子里,江亦安的脸一路从脖颈红到面门,生平第一次被人按在桌上揍,他娘的如此奇耻大辱,谁受的了。
“混帐东西,你放开我!”他剧烈的挣扎,如一匹怒极的狼。
羽川却喘着大气,冷不烦来了句“再动,就将你这两只手都给你废了!”
他眸光幽冷,声音更是阴寒到瘆人,言语间,已是一尺又一尺猛的砸了下去。
寂静的阁楼内,惊起一声声恐怖的暴打声。
江亦安疼到换不过气来骂人,他紧咬牙根,窒息的疼在掌心叠加,叠加,无限叠加!
羽川的镇尺如剑狂砍而下,打的他五脏六腑都要筋挛。
“你江亦安不是要脸吗,注重面子,好,那我也让你知道知道,何为底线,今日之事便是底线,你触雷,那我就踩着你的脸,给你好好授一课!”
镇尺裹挟着劲风猛的甩在他青紫不堪的掌心,打断了他骂出口的粗话。
豆大的汗珠从他苍白的面颊滚落,一滴滴落在玉案之上,他的身子在折磨中颤抖,狂颤……
几十尺落下,羽川见他状态已是略有懈怠,便停下戒尺瞟他一眼,虽是未打,但手中镇尺却抵在他高肿的掌心,不疾不徐的来回摩挲。
此时此刻,他折磨着他的身体,同时也压榨这他的精神,他的灵魂,他知道他骄傲,却用最打他脸的方式将他的骄傲一寸寸碾碎。
“总有一日,我会亲手将你这狗贼,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江亦安颤抖的嗓音有些虚沉,但戾气逼人。
羽川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手中的镇尺却是更加握紧了一分,再抽下时,已是打的他手心冒血。
案上的人疼的一阵抖动。
羽川却无半分心软,扬起镇尺,再打,力道不减反增。
江亦安像一只被按了脊背的虾,在他手中苦苦挣扎,却终究是挣脱不得。
暴行持续不绝,一路疼到他难以忍受的巅峰……
他喊出住……手时,凄厉的嗓音已经弱到几乎没气,煞白的面色,以及被冷汗浸透的衣衫,都让他狼狈的如同刚从水中被捞出的一般。
羽川的怒火虽是降了些,但并未因为他的话而停手,沾了血的镇尺依旧在肆虐啃食这掌心。
每落下一尺,掌心血液便飞溅,最后疼的江亦安实在无法隐忍惨嚎出声。
身子如筛糠般在抖,全身筋脉也仿佛揪在了一起,这一刻,他无法想象,自己这双手此刻变成了何种模样,他只感觉到骨头在一点点碎裂,像是被车轮狠狠压过,一遍,两遍,来回碾压……
羽川见他已经如一条死狗,忽然便有些下不去手了!
他停手,冷言警告道“若有下次,老子逮着你就往死里打!”
说出这话,便是等着他言一句软话,可江亦安却底气不减的来了句“滚!”
拖着长长尾音的一声滚,无半分的悔过之心,这一刻,他恨他,恨不得亲手了结了他。
羽川被激的表情僵凝,镇尺在手中转了一圈,便再度抽下“好,是个硬骨头,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硬!”
本不愿再打,可拦不住作死之人赴死之心,那便只好成全一番。
……
江亦安通红的双眸已经布上了晶莹,他死咬这唇,薄唇都几乎要被咬穿,费尽全力的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身后的镇尺毫无感情的落下,好似在打一块木头……
疼痛的极限被一遍遍刷新,额头的汗都流入了眼眸里,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手掌像是在油锅里煎炸。
全身上下只有一种感觉,疼,无穷无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