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压过地面,发出吱吱声响,微风吹过,带动起马车上的纱帘。
而坐在马车里的笛音儿,正一脸不爽的瞪着坐在对面的江黎。
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苏瑾,不悦的噘起了嘴,“我说,这小子根本没有看完那本书卷,你怎么把他也带上来了。”
打下手的人只需要一个就够了,这小子和她抢什么抢,看他那营养不良的样子,就知道比不过她。
苏瑾不想理她,出去与楚逸轩挤在一起。
“笛姑娘,那本书卷我虽是没有看完,但看过的内容,都已经记了下来,不知姑娘手里的那本,又是记下了多少呢?”江黎笑意浅浅的看着她,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这几日的修养,已经让他的伤好了大半,稍加打扮之后,更是显得清秀了不少。
他背脊挺直的坐在那里,手里执着那本苏瑾给他的医术,手指轻搭在书页上,细细研读着,不时翻过几页。
直到他听到笛音儿的话后,才从字里行间中移开视线,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笛音儿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都记下来很了不起吗,哼,若是再多给她几日时间的话,她也能记下来,有什么好显摆的。
不屑的对江黎翻一个白眼,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书死命的嗑了起来,不就是医术吗,这有什么难的。
然而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还没翻几页,就抱着书沉沉的睡了过去,嘴角还扯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傻笑。
江黎摇摇头,垂眸不再看她,当看到有些晦涩难懂的地方时,眉间微蹙,开始反复琢磨起来。
姑娘既然说给他七日,那就是七日,纵使姑娘突然改变心意决定带上他,他也会按照规定的时日内看完,这是他和她的约定。
这也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证明他是有用的,而并非是一个累赘。
门帘相隔外,苏瑾与楚逸轩正并肩坐着。
苏瑾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扯来的柳条,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头,戏谑的看着正在赶车的楚逸轩。
“小瑾儿,若是周围没有别人的话,就单凭你现在的眼神,就足以让你的腰再痛上三天三夜了。”楚逸轩似笑非笑的看着正一脸嘚瑟的某女。
某女嘴角一僵,赶紧坐正了身子,那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笑话,她可不想再惹上这妖孽了,上次她只不过说了一些有关于萧墨渊的事情,结果第二天就悲剧了,她的腰竟硬生生的疼了三天。
想起那天晚上,她被摧残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耻辱,真是耻辱,她在床下打不过这家伙也就罢了,没想到就连在床上也没打过。
楚逸轩看着苏瑾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轻笑了一下,清凉悦耳的声音也缓缓流淌出来,“小瑾儿不必这样期待的看着我,下次让你在上面就是。”
“禽兽!”苏瑾恨恨的磨了磨牙,磨刀霍霍的准备将他一脚踹下马车。
一路上马车行驶的很平稳,无论马车内外都是一片“和谐”。
直到几个格格不入的声音闯入,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呦呵,兄弟们快看,来了一个小美人和一个小白脸。”一个光头山贼从山涧中跳出来,将一行几人的马车横拦在身前。
狞笑着将苏瑾上下打量个遍,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
他可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过这等货色了,今儿个总算是不枉他跑了一趟。
“小白脸,将钱财和这小美人留下,老子今儿个心情好,就放你一命,还不快滚。”
光头山贼不知道楚逸轩的身份,只当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看着他身后那装饰豪华的马车,眼里的贪念之色毫不掩饰。
他不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这块钉板,注定踢的他满脚是血。
“你听到没有,人家说你是小白脸呢。”苏瑾贼兮兮的向楚逸轩靠去,眼中尽是调侃之色。
大名鼎鼎的战神楚逸轩,居然被山贼说成是一个小白脸,这要是说出去,绝对会笑掉人的大牙。
楚逸轩轻飘飘的笑着,单手环上她的腰,在她耳边吹气道,“我是不是小白脸,小瑾儿不是最清楚了吗,还是说,小瑾儿今晚想再检查一遍。”
说罢,就顺势含上了她的耳珠,惹得苏瑾浑身一颤。
光头山贼看着光天化日之下,将他彻底无视的两人,气急败坏的吐了一口唾沫。
见到打劫还有心思调戏美人的,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山贼还是头一次遇到。
哪一个公子哥看到他不都是吓的屁滚尿流的,只有这小子,敢挑战他的底线。
“老子刚才让你滚你不滚,既然这样,就别怪老子先拿你开刀了。”光头山贼刚想抽出刀,就被从马车内丢出来的鞋砸中了脑袋。
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女子的绣鞋,抬头一看,一张灵巧动人的脸正怒气冲冲的盯着他。
“姑奶奶我正有气没处发呢,你倒是乖乖送上门来了。”笛音儿脱下另一只鞋,又砸上光头山贼的脑袋。
接二连三的东西从马车内丢出,让山贼一时间躲闪不及,待从众多杂物中脱身,稍松一口气时,一只挥的虎虎生风的拳头突然又砸上他的脸,一个踉跄,就坐在了地上。
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子的拳头就如雨点般,接二连三的砸了上来,越砸越狠,越砸越凶,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我让你嚣张让你狂,长个光头还好意思出来打劫,怎么,怕你不够惹人注目,别人不揍你吗?”
山贼闪躲着,但女子的拳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无论他躲到哪里,都能被她准确无误的砸中,不出多时,脸上就布满了青紫。
“咳咳……”
苏瑾看着狂奔不停的大汉,与狂追不舍的少女,怔了片刻,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竟没看出来,笛音儿原来这么的……猛……
“我让你打扰我睡午觉,让你影响我看医术,我今天不把你揍的桃花朵朵开,我就……我就把你揍的桃花朵朵败!”
山贼哪里知道,这个少女原来这么生猛,抱着头,就向她求饶道,“姑奶奶,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出来打劫了,小的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不满三岁的娃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小的一回吧。”
笛音儿压根没听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揍着,直到揍爽了之后,才揉着拳头直起腰,抬头向苏瑾看去。
而躺在地上的山贼,已经被她揍的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家伙已经被我解决了,我们抓紧赶路吧。”刚想走回马车时,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又蹲在山贼的面前。
山贼睁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几欲哭了出来,这姑奶奶不是还想再揍他一顿吧。
“我听说别人抢劫都有口号,怎么到你这里却这么寒碜,不如这样,我送你一个。”
想了想,忽的灵光一闪,信手拈来一个她曾经听说过的打劫词。
待日后苏瑾知道她所说的打劫词是什么之后,终是忍不住嘴角一抽,不由得有一种天下山贼是一家的感慨。
因为那套打劫的话正是: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
三日后,一行五人终于到达了轩辕境内。
轩辕是个与其它三国有些不同的国家,虽然这里男尊女卑的观念仍然存在,但女子却可以凭借科举入朝为官。
这是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过的先例,而定下此规定者,正是世人口中的那位太后一一轩辕半壁江山的掌权者。
同时也是瑾言最大的威胁。
但不得不说,她让轩辕的女子在地位上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不必全然依附于男人而活。
虽然桎梏仍在,但已然给了这些女子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轩辕吗,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笛音儿扫了一眼周围,不解的问道。
“杀人越货,开药治病。”苏瑾凉凉的看她一眼,又双眸微眯,重新向街上看去。
果然,较楚月和离渊相比,这里走在街上的女子多了不少。
“小子,你听没听清她刚才说的什么?”笛音儿张了张嘴,有些发愣的向江黎问道。
江黎摇头,“无论姑娘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哪怕是杀人,我也相信姑娘是有她的理由。”
笛音儿无语了,当着苏瑾的面就撸起了袖子,咬牙道,“我杀人越货,你开药治病,你想杀哪个我现在就去,等半死不活的时候,你就去给治。”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把药钱算贵点。”
苏瑾,“………”
她杀人越货指的是抢翎羽,而开药治病指的是开医馆,怎么到这家伙的嘴里,就成了讹人团伙了……
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一条消息线,将她来到轩辕的消息传达到瑾言的耳中。
当然,她的目的不仅于此,上次参与到那场截杀中的人一定还在暗处观察着她的死活。
而她这么做,就是为了告诉那些人:苏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