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干坐着，谁也不想去叫顾临城起来，赵永远自然是心疼他想让他多睡会，宋歌却是不好意思，每次喝醉都到顾临城家扯着他说一大堆话，也不知道昨晚上自己又唧唧歪歪了什么。正巧这时卧室门开了。
“起了？情圣？”顾临城嘲讽地瞥了一眼宋歌，直接去卫生间洗漱。听到情圣两个字永远就紧紧盯着宋歌，宋歌只想直接找个洞就把自己遁了。
“喂！你怎么让我睡在地上啊！”化被动为主动是身为律师必须有的觉悟。顾临城慢悠悠从卫生间出来，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哦？也不知道谁抱着自己外套躺在地上打滚。”这句话有歧义啊，看各位看官怎么理解咯，像赵永远这样在高一就对此类知识活学活用的姑娘当然就直接往歪了想。以宋歌对赵永远的了解，不用想就知道她满脑子都是什么肮脏画面。
“喂，永远，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歌可不想喝醉了一回酒就从此颜面扫地。
“你们不饿？我可饿了，你们去买菜，中午家里吃火锅，顺便咱们好好讨论一下宋大才子的**韵事。”顾临城最近还在风口浪尖上，不能大摇大摆往人多的地方扎。
“好啊好啊，嘿嘿好久没吃火锅了呢，喂，走走走咱们去买菜。”永远一听吃火锅别提多开心了，要知道在国外根本吃不到地道的火锅。可怜的宋歌想到之后还要跟他俩交代自己的那些破事就想赶紧溜。
“宋歌，你最好和永远一起回来，你懂的，没有当事人的时候，故事会更加精彩。”顾临城一眼就看出宋歌的那点小心思。
宋歌像打了霜的茄子，蔫蔫地跟着永远去附近的超市买材料，一路上都受不了赵永远那探究的眼神。
“你别看了！一会我会的！”
“嘿嘿，这个这个，我爱吃这个，还有那个，菠菜菠菜···”反正一会你不说也不行，还是赶紧买了菜回去，太激动了，马上可以听到那样精彩的堪比电视剧的爱情故事，当真是刺激啊。
结果就是不到半小时，宋歌就拎着两大袋火锅食材被永远驱赶回了顾临城的公寓。一开门就闻到浓烈的香气，就知道顾宝宝的火锅底料最正宗了。
“好香啊，宋歌你快去洗菜，我不行了。”宋歌闻到味道心情也好了许多，心甘情愿去厨房洗菜收拾，让永远坐在饭桌上举着筷子悠然地搅动着火锅汤底。
“好了，别去搅它，乖乖等汤沸。”顾临城拿着餐具在摆桌。
“哦，好吧。”永远乖乖放下筷子，去打开电视机，随便放了个台，永远就是这样，总喜欢听电视机里的声音，显得热闹。
宋歌先把洗好的一些蔬菜和一些不用清洗的丸子蟹粉之类的先端上来了，刚好水也开了，永远也不管那两个男人了，自顾自先吃起来。等到另外两个上桌，吃货已经吃得合不拢嘴了，好像已经忘了要聊的事情。顾临城又起身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
“昨晚上你买来的，结果自己还没喝完就挂了，呐，接着喝。”这么一说，永远立马想起来了，双眼放光看着宋歌，宋歌转头瞪了顾临城一眼：你给我等着。恨恨地拉开一罐啤酒先灌了一口。
“从何说起？”果然是长得好看，翻白眼都那么销魂。
“嗯，你昨天干嘛喝那么多酒啊？”由近到远，循序渐进。永远在把握人心方面可是专业。
“昨天下午你打电话给我之后没多久，梓菡就给我打电话，说是羽月去找她让她很苦恼，我就找了羽月聊聊。”一边吃一边说似乎真的比一个人喝闷酒舒服多了。
“呵，这个甄羽月果真有毅力。”顾临城站着说话不腰疼。
“然后呢，就这样应该不至于要去喝酒吧。”永远继续追问。
“然后，羽月就问了我几个问题，我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还有就是有点失望吧。”顾临城看到永远很认真倾听但是还是一脸迷茫的表情，摇摇头轻笑道：
“他的意思是回忆往事很痛苦，还有就是姜梓菡居然打电话让他去解决甄羽月，只因为甄羽月打扰她，对姜梓菡有些失望。”
“阿城你理解能力比赵永远那个笨蛋好多了。”宋歌又灌了一口，口不对心夸奖道。转念一想，这样好的理解能力，自己酒醉时断断续续絮絮叨叨的那些话应该都被他理解透了吧。
“多谢夸奖！”顾临城挑了挑眉，继续吃东西。
“你们两个别恶心我了，快点快点讲啦！”
“我看他是说不出口了，不如我来替他说，不过宋歌，我毕竟只是旁观者，说的未必对也未必全，你自己补充修改吧。”赵永远自然没有意见，她只是想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至于谁来说并不重要，最好是当事人自己讲啦，不过既然当事人已经没有战斗力了，那别人代劳也是可以勉强接受了。
宋歌幽怨的小眼神瞥了一眼面前的这对狗男女，斗不过只能从了他们。
“这事就直接从姜梓菡和欧阳皓在一起开始说吧。”说到欧阳浩顾临城抬眼看了一下宋歌，果然宋歌听到这三个字整张脸都黑了。
“嗯哼，永远，这个欧阳皓就是那个医学院学生会主席，姜梓菡的男朋友。三年前，我们刚进大学没多久，宋歌就知道梓菡和欧阳皓的事情了，然后咱们的宋歌就做了所有不成熟男生都会做的事，你看看他这副身板，居然找欧阳皓单挑，欧阳皓可是校篮球队的黄金中锋，结果可想而知，被揍得很惨。”顾临城适当地停下来喝口饮料。
“哇，看不出来，宋歌你还有这样的血性，说，你当时是不是特别后悔我赵永远不在？”永远表情无比夸张，完全是看戏的心态。
“是是是，一想到赵师傅你那无人能及功夫，我实在后悔当年没跟你学几招。”永远想起小时候叫他一起学，他死活不肯，扭扭捏捏的样子，活该被揍。
“咳咳，然后姜梓菡就去找宋歌，两人不欢而散，宋歌就生平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然后碰巧我善良，看在三年兄弟的份上把他带回家，据当时宋歌自己的意思，再加上我的猜测，应该是宋歌追问姜梓菡原因，姜梓菡断然拒绝宋歌，一心奔入欧阳皓的怀抱，是这样吧？”顾临城转过头去看向已经彻底蔫儿了的宋歌。
“算！你！对！”宋歌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顾临城的皮，可惜顾临城不吃这一套。
“然后就是漫长的冷战，大概一直冷战到姜梓菡大学毕业，那年你回国还问过我为什么他俩气氛那么僵你还记得吗？”
“有印象，那时候他们俩都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画框里，一个出现另一个就消失。”永远想起那年过年，她去宋家找他俩，结果一个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一个索性去参加什么志愿者。
“然后就是我们大二，姜梓菡毕业考研究生，欧阳皓直接开始工作，两个人可能因为一些问题分手了，宋歌果然是君子，在姜梓菡最需要关爱的时候挺身而出，然后就十分尴尬了，至少我个人觉得是十分尴尬的。他们俩像是在一起，又没在一起，平时相处似乎挺亲密，但是又有些距离，这个部分稍后请宋歌自己叙述。”这么复杂的几年被顾临城短短几句话轻描淡写就说清楚了，连宋歌自己都觉得原来这些年自己做的事不过是这样草草几句话就能说尽的，究竟是一个人的爱情，没有精彩的故事，没有曲折的情节，连真心实意都未必见得到。
“顾临城，你真的很讨厌，这样揭开我的伤疤。”宋歌的眼神已经不复锐利，好像对自己有些厌恶，厌恶自己的软弱，厌恶自己曾经自以为是的一往情深。
“宋歌，接下来的你自己说吧，我也想听听。”顾临城还是一脸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说得对，然后就在我和梓菡关系像如今这样似进非进似退非退的时候，甄羽月出现了，她一进学校就到处找我，找到我后就把她姐姐的一些遗物转交给我，最后又央求自己留下了那本日记本，我看过那本日记，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一个女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为自己编织一场与我有关的梦，我当时并不知道羽月的想法，只以为她是代姐姐将东西送给我，直到后来她一次次地找我我才知道原来她···，我只是觉得她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我虽然自恋，却也知道自己还没到能让一个不认识我的人爱上我的地步。这半年来，我因为觉得对甄羽星有点愧疚，所以在学校里很照顾甄羽月，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照顾。只是她一直没有放弃。昨天她去找梓菡质问她到底想对我怎样，我也很好奇她这样到底想我怎么做，没想到梓菡打电话给我叫我处理这件事，不想被打扰？至少羽月处处为我，她姜梓菡凭什么这么作践我的感情？”宋歌一口气灌下两瓶啤酒，看得出来心情十分恶劣，永远皱着眉头看着这样的宋歌，她记得宋歌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少有事情能让他上心，曾经那样温润如玉的美人儿，怎么现在看来这样沧桑。姜梓菡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竟能把他变成这样，要是这样，不如推波助澜帮甄羽月一把，至少她是真心实意对宋歌的。
“其实，甄羽月之前也找过我，你别误会，她没对我说什么，只是她真的很在意你，在意你的开心，也在意你的不开心，我是真的记不起甄羽星的样子了，可最近听了你们对她的描述，她应该也是个眉眼淡淡，知书达理文静娴和的女子。宋歌你真的，很幸运。”
“也很不幸。”顾临城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一针见血。宋歌痛苦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永远，你告诉我，为什么她就是看不上我？这么多年了，我一心一意只是想她能不把我当弟弟，可是为什么我只能以这个身份才能好好地在她身边，看着她和别人情深意浓！”自从永远出国后，宋歌就不怎么跟永远提他和梓菡的事，那个时候虽然永远出国是必然，但他多多少少也有点知道，赵妈妈那么强硬要送永远出国，和他肯定有关，也许是担心永远一直压抑自己一直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会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再加上那时永远还为了他们的事跟人打架受伤。
“宋歌，你就不能尝试着去接受别人吗？不要太执着于那些年好不好？顺其自然，也许，你会发现让心轻松很简单。”这么多年情谊，她也是真心实意把姜梓菡当成好姐姐好朋友的，但是比起从小一起长大的宋歌就明显缺了些什么。如果非要她在两者之间选一方支持，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站在宋歌那一边，当初宋歌要追，她就支持他追，如今宋歌觉得累了选择放弃，那她就支持他放弃。这样的情谊非关风月。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我也想放下啊，我也想像以前那样，永远，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帮助，我宋歌在姜梓菡面前寸步难行。”宋歌张望了一下，没酒了。
“宋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跟姜梓菡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要把永远牵扯进去，永远为你做了多少你心知肚明，姜梓菡利用你，你利用永远，你觉得这样对永远公平吗？”顾临城也是生气了，凭什么永远要帮你宋歌做那么多事。
“对，是我自己的事情，临城，你说得对，好兄弟，你每次都不和我多说话，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特意安排了这顿饭，让我把心事说出来，阿城，谢谢，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人生还很长，不是吗？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永远在那么远的地方，这些年你又要忙学业又要忙事业，却总能把永远照顾好，相信我，不要担心我。”顾临城和赵永远相视之后，看到对方的眉头都有些拧巴，都在担心会不会适得其反。
“你今天别回去了，免得家人担心。”
“嗯，还是要麻烦你收留我。”顾临城撇撇嘴不以为然。
“那你自己待会吧，顺便把桌子收拾一下，我送永远回去。”顾临城不会放过这样的免费劳动力，何况现在不给他点事做他反而容易多想。
顾临城和赵永远倒是没回去，两人直接约了甄羽月出来，甄羽月也是吓了一跳，首先她知道顾大神，这样风采卓绝高高在上的存在居然找她说有事谈，到了约定地点看到顾大神和赵永远居然手牵手在等她。到底什么情况。
“你好，甄羽月，又见面了。”赵永远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让人觉得心头一热。
“你好，赵永远，还有顾临城。”甄羽月微笑着向两人打招呼，似乎是见到多年未见的朋友那样，看来这几天她似乎成长了不少。
“坐吧，开门见山，宋歌。”顾临城这次会伸手管这档子闲事，说明他是真的把宋歌当好友，虽然如此，面对一个除了永远之外的女生，他依旧习惯性清冷。
“宋歌？他怎么了？”一听到宋歌的名字甄羽月立马聚精会神起来。眼眸中尽是关心。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和宋歌都是好朋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这次找你，主要是想拜托你，多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多多了解他。”永远从一开始就是带着微笑平静地叙述着这样的要求，其实挺无理的，他们俩只是觉得甄羽月可能是那个良人。
“不用你们说，我也不会放弃的，如果那么轻易就放弃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信誓旦旦。”永远挑了挑眉，她自然知道甄羽月没有暗指她当时放弃，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感觉。
“你，你知道吗，我曾经喜欢了宋歌很多年，哪怕知道他喜欢别人却依然不愿意放弃，那些年我替他和姜梓菡做了很多事情，直到我出国前我第一次跟他告白，当然他并没有接受我，所以我放弃了，很显然，我现在过得很快乐，当我遇到对的人，才发现爱情的真正含义。所以我并没有拜托你不要放弃，只是希望你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因为我觉得你很值得。”赵永远想起当年的事，不觉得有什么苦涩，也不觉得在顾临城面前说这件事有什么尴尬或者担心他误会，她只是满足于顾临城给她的信任和爱护，欣喜自己能遇到对的人。
“原来你也曾···我想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宋歌有像你们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分，至于我，我想我有我的打算，希望有一天能和他一起重新认识你们。”甄羽月是爽直的姑娘，这一点也是永远最欣赏的地方。宋歌更适合这样率真的姑娘，而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谢谢，一句话，你的战场是宋歌，不要再牵扯其他人，因为占地才可为王。”顾临城拉起永远的手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和永远一起走了，永远回首冲甄羽月轻轻一笑，像是祝福像是期待。
“临城？”永远扯了扯拉着的手。
“嗯？”顾临城停下来低头看着永远。
“你会介意吗？介意我曾经那样喜欢过别人。”永远的眼里是认真的星光。看得顾临城有一时间的晃神，他的永远在担心他会介意呢。他低头亲吻永远绯红的唇，辗转厮磨后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不，因为五年前开始到现在到未来你都会只喜欢我，那便足够。”永远红着脸低头娇羞地笑了，这样的顾临城她怎么会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