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隐的眼泪从眼眶中落下,她看着茗夏离去的背影,又仿佛看见了镜沫离此时正一身崭新宝蓝色金纹刺海棠华裳站在自己面前,沫离的长发乌黑而柔亮,发髻之上缀着数枚的金色的海棠花珠簪,正从着自己轻轻的笑着。
记忆中,镜沫离仿佛从未对自己这样笑过。
冷隐生生笑起,眼底的泪光愈来愈亮。
茗夏缓缓走出祭奠阁,发现夜色已经比刚刚深沉了许多许多,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镜沫离,”有冷风扑向茗夏的脸颊,带着一丝锋利的生疼,茗夏伸开自己的双手,“我到底还能做什么?”
仿佛看见沫离穿着得体的裙裳,戴着美丽的珠饰站在自己的面前,全身散发着银白色的浅莹色光芒立在茫茫夜色下,美得不可方物。
“我到底还能做什么……”
淅淅沥沥的似乎开始下起了小雨,神域界的雨似乎比现世的要冷许多。茗夏微微扬了扬脸,看着深沉如一方墨石的天空,有雨水落进自己的眼眶中,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忽然,她看见有黑色的伞面遮住了自己头顶上方的天空。
茗夏侧眸,竟看见凌澈正站在自己身侧,他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撑着伞站在自己的身旁,脸色淡冷而漠然至极。
“神域界的雨很冷。”凌澈的声音淡漠的在雨中响起,“魔使大人想淋生病?”
茗夏有些发愣,反应过来后才摇头道:“不是,只是没想到会下雨,忘记带伞了。”
“就像你没有想到冷隐会变成这个样子,对吗?”
茗夏有些疑惑,“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凌澈的话依旧冷漠,“可是,你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除了她自己,别人说得再多也帮不了她。”茗夏并不在意,只是话锋一转,“凌澈皇殿下怎么会来这里?不是已经回去看文件了吗?”
“出来走走,正好看见你在这儿。”凌澈漫不经心道,“既然已经和冷隐见了面,那以后就少来这里。免得她看见你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茗夏微微垂眸,“我明白。”
“本皇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凌澈并没有看茗夏一眼,只是淡漠的说完,便将伞递给茗夏接着,自己带着身后几个神魄者离开了巫女祭奠阁外。
茗夏撑着凌澈给得伞站在夜色里,看着凌澈的华服衣角消失在夜色的雨帘之下,透明的细雨从天空上纷纷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其实,冷隐说得那些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些死去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安茗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或许现在应该还安安稳稳的活着吧?
如果她从来都没有到过神域界,如今的结局,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会不会?
有什么不一样?
茗夏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很厉害,她的手指一抖,没有拿稳伞把,整把伞从她的手中脱落,跌在了地上。
雨依旧缓缓的下着,一滴一滴的雨点冷得像冰融化过后的水滴落在茗夏的身上,她真的觉得好冷,好想整个自己都置地于冰天雪地里一样,可是明明,明明都看不见雪花,也看不见那悬挂在房檐之上的冰棱啊。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
初宴来神域界以后,凌澈待在议事厅的时间就短了很多,有时候会陪着初宴一起吃饭,有时候会带着她在神域界逛一逛,两个人在一起的背影倒是比茗夏和凌澈在一起的背影相配得多得多。
或许是茗夏变得太过于冷漠,她将自己变成刺猬,全身都是冷刺。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比像初宴这样如百合一样清纯静婉的女生讨人喜欢呢?
茗夏每次会在远处看见凌澈和初宴肩并肩散步的样子,初宴偶尔会穿着一身浅粉色对襟盘口绣桐花的纱裙,那衣服衬得人身材清美柔弱,就如树上开得那一簇簇的桐花一样,让人看了心旷神怡,只觉得美丽无暇,不忍离开。又或者她会穿身天蓝色刺海棠银纹立领的裙子,那裙尾如天空一痕,透着天空的干净和空旷,衬得人皮肤白皙,样貌清美出尘,如宝石一般想让人捧在手心里,永远守护着她的清纯和出挑的美丽。
初宴的美落在茗夏的眼里,是清晰的。茗夏有时甚至会羡慕初宴的美貌,她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美得让人心疼的女孩子。比起白祭之前的柔婉、如今的妩媚、镜沫离的冷美、薇愫的秀丽、卿仪的明丽……茗夏更觉得初宴的美,是让所有男生们都无法拒绝的。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凌澈也不会拒绝?
神界之皇和法师族的圣女……是不是再相配不过了?
她不想再去看,看得越多,想得就越多。她不能够再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
不能。
于是,茗夏开始天天去现世,早出晚归用来形容她这几天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没有人知道她一天到底睡多久,只知道天一亮这位魔使大人就会出去,晚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连在半夜四点巡逻的神魄者小队都看见她从现世回神域界。可是第二天天一亮,早上的巡逻小队照样看见她出去。
初宴在神域界的参观眼看就要结束,按计划,最后的几天是要去现世的。凌澈按着形式让人通知了茗夏在去现世的前一天到议事厅汇报计划以及安全等问题。
到了那一天早上,茗夏按时到了,议事厅里除了凌澈和初宴以外,还有薇愫和神魄者所有的队长。茗夏将做好的汇报和计划递到凌澈面前,“这是去现世五天我们要做的事情,凌澈皇殿下看看有没有要加的?”
凌澈的看了几眼,道:“就这样吧。”
“如果要在队长其中选两位跟着一起去现世的话,邪澈和冰霊,凌澈皇殿下有没有意见?”
的确,所有队长当中恐怕就只有这两位稍微会调节一下气氛了。
凌澈瞟了那两个人一眼,摇了摇头。
“那既然如此,就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凌澈斜倚着身子,眼睛微垂,余光轻轻放在站在下面正喝水的初宴身上,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就是了。”
茗夏意识到凌澈似乎是在看初宴,眼底的眸光一黯,随即开口:“这次现世出行,我可以不去么?”
除了凌澈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凌澈瞥回眼神打量了茗夏一眼,淡声道:“你不想去?”
“是,我不想去。”茗夏淡声道,“我已经把这五天所有要住的酒店房间还有餐食都已经订好了,会有专人带你们去周边的海滩和旅游小镇还有游乐场去玩的。不用担心不认得路,酒店的人会有人开车到龙脉附近的小区门口接你们,第五天晚上还会送你们回来,我会接送你们往来龙脉和小区,所以凌澈皇殿下不用担心。”
凌澈青蓝色的眼瞳泛着一层冷漠的寒光,“你确定你不去?”
“反正只是个导游而已,”茗夏的声音也变得寒漠起来,“谁去都一样的吧?”
这个时候薇愫忽然开口:“魔使大人,这样恐怕不妥吧。如果您不去的话,我们集体的行动会不方便吧?”
“没有不方便。”茗夏冷淡的驳回,“我跟酒店的人说你们都是学生,学生出游很常见,并没有什么可稀奇的。而且就算怀疑了什么,回头消除掉他们的记忆不就好了吗?”
薇愫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果要论安全问题的话,凌澈皇殿下可以带上连痕。”茗夏冷道。
凌澈扫了她一眼,忽的无声无息的笑了,他的笑带着一丝嘲讽意味,这让茗夏见了很不舒服。
“殿下在笑什么?”
凌澈微微收敛了笑容,道:“魔使大人刚刚是问自己可不可以不去是吗?”
茗夏冷静道:“是……”
“那本皇现在告诉你,”凌澈冷笑,缓缓开口,“不可以。你一定要去。”
茗夏正要开口,却听见凌澈已经对着身后所有人道:“散会。”
后面的人当然都知道什么意思,纷纷都退出了房间。唯独初宴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在薇愫的生拉硬拽下离开了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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