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四人进了帐篷,发现一名男子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孕妇脸色苍白,浑身是汗。安安连忙上前把脉,心中一突:“孕妇受到惊吓,又没休息好,早产加难产,必须进行剖腹产,赶紧准备手术。”
桂香兰和石大花在张秀枝的带领下迅速准备着手术用的东西,并将孕妇扶到了旁边的手术台上。安安害怕会出现大出血的情况,连忙问男人:“你知道孕妇是什么血型吗?”
男人连忙点头:“年前做检查的时候查过,是AB型。”安安一听,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不用可着O型血抽了。而且她也是AB型血,必要的时候可以抽她的。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也没出现什么产后大出血的现象。当安安将小家伙从妈妈的肚子内,小家伙哇哇的哭着向世界宣告着他的到来。帐篷里的四人顿时热泪盈眶。在这个充满了哀伤和死亡的灾区,新生命的到来,如同一道阳光射进了阴霾。让所有人都感动不已。
安安将孩子交给张秀枝,自己与桂香兰两人一起给产妇做术后处理。等这边弄完,安安发现张秀枝抱着用纱布擦干净了的小家伙,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见安安几人看过来,才窘迫地说:“陈军医,这孩子没有包被呀。”
安安默默的从帐篷一角拿出了自己的背包。里面有一套她的换洗衣服。拿了才去,以后根本没有时间洗漱,她浑身黏腻,还散发着酸臭味。可是所有的军人都跟她一样。没有人会嫌弃她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闻。每一个看向她的人,眼中都充满着希望。安安将那一套干净的衣服拆掉肩章和领章,递给张秀枝。看着军绿色的衣服,将小小的婴儿包裹起来,安安心中不由得一暖。他们这些穿军装的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而存在的吗?
将孩子抱出去递给了他的父亲。这名青年男子抱着孩子,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也平安无事后,对着安安几人跪了下来。安安四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他。
安安找到政委:“政委,我这边有一个产妇,刚刚做了剖腹产。这里的环境恶劣,产妇容易感染。而且新生儿也容易夭折。请您找人送他们去总院驻地。那边可以安排他们坐飞机出灾区。”
政委听了这个消息,裂开干裂的嘴笑了。这是他来到这儿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新生儿诞生的消息,在这一片区很快就传开了。已经疲惫不堪的二营的战士们,听到这个消息,忽然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他们又精神满满的投入到搜救的行动中。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随着黄金七十二小时过去,安安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有许多幸存者才被挖出来,来不及送到医疗点就咽气了。这让搜救的战士们心情非常的沉重。
安安将临时医疗点交给了桂香兰三个人,自己带着医药箱跟着二营搜救的战士行动。
跟队行动很考验人的体力,安安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了。每一天只吃一顿饭,水也喝得少,就是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时间。安安看着四周,所有的战士跟她一样,眼睛充满了血丝,嘴唇干裂,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可总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们前行。
安安在路过一个突起的地面时,差点摔倒。幸好身边有人伸手拉了她一下。安安转头看去,是二营长项少龙。安安对他笑了笑以示感谢。干裂的嘴唇被小小的动作扯的生疼。项少龙望着眼前这个满脸疲惫的姑娘,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他伸手接过安安背在肩膀上的医药箱,用沙哑的声音道:“你要保存体力,药箱我帮你背。”
安安也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她点点头,慢慢地跟在项少龙身边。
这时,前面响起一个嘶哑的喊声:“军医,军医快来救人!”
安安一听,连忙往前跑去,途中还踉跄了一下。幸好项少龙在一旁扶了她一下,才避免了她摔倒。
安安到了那里,就见一名满身灰土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胸口已经很难看出起伏。安安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有微弱的气流拂过她的手指。安安连忙把脉,脉搏跳动越来越弱。
安安立刻看向项少龙,项少龙立刻将医药箱放到她身边。安安从医药箱里拿出血压测量仪,迅速地进行血压测量,80/45mmHg,男子的血压还在降低。安安立刻翻出仅剩的一只升压药,静脉直推。在血压有所回升后,她继续把脉,心率还在降低。安安跪在男子身边,给他做心肺复苏术。
安安不停地按压着男子的胸腔,一直到半个小时后,她发现男子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她满头大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项少龙过来扶起她,关心地问:“你怎么样?”
安安喘着气说:“我没事,人救过来了。让人送到医疗点去,她们会处理的。”
一旁的战士听了,都欢呼起来。这是这两天来救活的第一个人。
男子被抬走了,战士们继续搜救。项少龙自发自动地将医药箱背起,扶着安安向前走去。安安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但此时她已经有些脱力,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走到一座废墟的旁边,这是一座楼房,整座楼都陷入地下,只留下顶楼的上半部分在地面上。安安看着满目苍夷的大地,想起这次地震发生在深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此埋在了地下。
安安叹了一口气,引来项少龙关心的目光。安安对着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这时候,一阵巨大的晃动袭来,项少龙的脚下出现一道裂缝,人瞬间往下掉。安安立刻伸手抓住他,巨大的重量直接将她往下拉,两人瞬间跌了下去。
周围的战士见了,大叫着“营长,陈军医!”想要扑过来。又一阵晃动,让露在地面上的那层楼随之倒下,掩盖了两人掉下去的裂缝。
等到晃动结束,战士们发了疯一样的扑过来在刚刚他们掉下去的地方挖掘着。
地下,两人掉下去后,安安明显是掉在了项少龙的身上。安安只听到啪嚓一声,明显是骨头骨折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闷哼。安安小心翼翼地从项少龙的身上爬起来。这个裂缝空间太小,只能容的下一人。安安无奈只能用手和脚撑着身体,不让自己给项少龙造成负担。
安安看了看头顶,一片漆黑,显然裂缝被掩盖了。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刚好砸在安安的背上。安安闷哼一声,硬撑着没有趴下。
黑暗中传来项少龙有些虚弱的声音:“陈军医,你有没有事?”
安安深吸了口气,对他说:“我没事,你怎么样?哪里骨折了?”
“腿有些疼。”项少龙说,“如果你撑不住就趴下来,我承受得住。”
安安感受了一下砸在背上的东西,应该是砖石。她本来就有些乏力,如今靠四肢撑着才没趴下,若趴下,整个身体连同背上的东西的重量就要全压在项少龙身上了。他的腿本来就骨折了,再一压说不定会留下后遗症。安安只能强撑着:“我没事,能撑得住。”
过了十分钟,安安的四肢开始颤抖,汗水大滴大滴的从脸上滴落。项少龙感觉有水滴落在脸上,一下子明白安安在强撑。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项少龙心中叹息。他伸出手,想要将安安拉到身上,不想触摸到一片柔软。两人脑袋同时一片空白。安安差点没撑住,软倒在他身上。
项少龙明白自己碰到了什么之后,立刻缩回手,支支吾吾地说:“陈…陈医生…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安安的脸直发烫,“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项少龙脸上发烧,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鼓足勇气道:“我会负责的。”
安安忽然笑了:“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哪里需要负责。况且刚刚也没人看到。”
项少龙忽然问:“陈安安同志,你已经有爱人了吗?”
安安摇摇头,想起这是在黑暗中,对方看不见,连忙说:“我没有爱人。”
“那你看我怎么样?”黑暗给了项少龙巨大的勇气。
安安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会这么问?我们认识还不到十天啊。”
项少龙说:“虽然我俩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短短几天,我也看出你是个坚强,勇敢,善良的好姑娘。我是真的喜欢你才提出这个要求的。你愿意给我一个成为你下半生伴侣的机会吗?”
项少龙的话并不算动听,却很朴实。安安问道:“我不是个以夫为天的人。即使以后在一起,我也会继续我的事业。我长得也不好看,家庭条件也不好…”
“陈安安同志,你能听我说吗?”项少龙打断安安的话,“首先,我不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我欣赏你为革命事业奉献青春的行为,也支持你继续工作。至于长相,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其实这段时间,你的身上一直都脏兮兮的,吸引我的是你身上的气质。说到家庭条件,我不在乎,我家的人也不在乎。再说了,往上五代,哪家不是农民出身的?”
安安听了,一阵心动。她并不是追求爱情的小姑娘。项少龙如果真如他所说,的确是很适合她。
安安想到自己还要回去边防团里,连忙说:“我结束培训后还要回团里。两地相隔这么远,你不介意吗?”
项少龙想了想道:“这都是暂时的,以前打仗的时候,多少战士跟家人常年见不着面啊。困难总是能克服的。陈安安同志,你愿意给我们一个共度余生的机会吗?”
安安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地说:“好吧。”
项少龙高兴的说:“那就说定了,你不能反悔啊。以后我就叫你安安,你叫我少龙吧。”
安安突然觉得这项少龙的性子怎么有些顺杆子往上爬?开始她还以为他挺稳重的呀。这会她反悔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