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痴嗔,歧路两难。人生无常,回首百年。
我动作轻缓的擦拭着不存在的灰尘,心里既无焦躁也无平和,反倒是一种不能形容的感觉轻轻浮起,就像是那天看见管制巫女吃掉青罗心脏的感觉。我已在这祠里待了十年,这个数字大概还会继续增加下去,我这一生青灯经卷,我这一生断情绝爱,我这一生……彻底完了。我这样的人,即使是巫女也觉得怪异阴暗,但这有什么奇怪呢?谁让我顶着一张自己已经十年未见的脸。我已忘了了我是谁,我也忘了谁是我。然而,当我不是我的时候,我又是什么呢?就在那天,我看见了答案——
管制巫女的行事一向狠毒,这是所有巫女的念头,我却觉得这不过是弱小者的托词,因为人性注定了拥有力量的同时也拥有了残暴。不过我倒是对管制巫女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藏匿很有兴趣,她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究竟要隐藏的是什么?生活太无聊,既然没人交给自己巫术打发时间,我只好自力更生找点乐子,不是吗?在跟踪对方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想:我也许是个幽灵也说不定?没人看得到,没人听得到,没人感觉得到,我大概就是一直孤魂野鬼,却生了一颗人类的心!也说不准,刚刚看过《庄周梦蝶》的故事,书里那个怪人说过:究竟是我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我?嘻嘻,一个怪人说另一个人是怪人的感觉,好搞笑哦!
管制巫女的秘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看到对方挖开青罗的胸膛,然后取出心脏生食的时候,我忍不住这样想。不过心里那种痒痒的酥麻的感觉是什么?像是打开巫女祠禁地大门的感觉,又好像是看着厨房里烧鸡的感觉,好奇怪……好想看看她的心脏……是什么颜色!我最近迷上画画了,不管是什么都特别想观察一下颜色,这很正常!算了,我是个怪人,说什么都没人信的,不过是看一下颜色,有什么好奇怪的!总感觉有个人在旁边指责自己的感觉真差,既然已经知道了管制巫女的秘密,那我也该回去画画了。
我最常画的是裸女,没办法,巫女祠从不缺各种各样的女人,可从未见一个男人,明明人家想画裸男的说!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成年男性的生殖器呢,好遗憾的!不过……大概会吓跑吧,从没有人在这张脸前面坚持十秒,话说这张脸现在长什么样啊,很好奇!可以看吗?说不准可以画点有意思的?不行……那个声音是这样告诉我的。呿,有什么了不起?我会画一个极丑极丑的人,绝对丑过你!话说,我在干什么,明明丑的人是我,为什么一幅很高兴的样子?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有没人知道!
那天我又犯了病,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看到昨天刚完成的一幅画,那丛白牡丹被染成了血红的玫瑰,每一枝每一束都散发着凌虐与疯狂,那种灵性不是我所具备的,不得不说我很嫉妒,不然我不会管着她。但明明,我们是一个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多看两本书吧,虽然好像也没什么用?没有巫术,我接下来的时光里估计再也不会照镜子了,水边也不要去了,洗抹布都要闭着眼,为什么巫女祠竟然没有巫术呢?这大概是现在我唯一仍觉得奇怪的事了吧。
“淮梦,快点出来!”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打扰别人呢?我扔下抹布,心里突然再次浮现那种酥麻而又难以克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