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昏迷的陶子低垂着头靠在沙发上。
朱杭拿不准她现在的状态,但想来,如果是被下了药,多喝点水稀释,应该就好了吧。
茶几上有一大罐柃檬水,朱杭没敢碰,转而拿了塑封的某知名矿泉水。
“来,喝点。”
陶子全靠朱杭帮忙才直起身子,不过可能确实很口渴,嘴唇一沾到水,就咕噜咕噜喝下小半瓶。
见她能喝下水,朱杭也很高兴,又给自己开了一瓶。
冰凉的矿泉水入口,浑身舒畅,朱杭也瘫在沙发上发呆,真舒服啊。
想起今晚的事儿,朱杭觉得很好笑。
原本是参加同学会,结果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
朱杭侧过头,看着陶子闭着眼的面容,轻声说道:“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以前就喜欢你。”
对面的人没有反应,连睫毛都没动,呼吸还是那么平缓。
她现在的状态,应该听不到自己说话吧。明天一早,她甚至记不得今晚自己救过她。
不过这种不开心的事,忘记了也好。
朱杭开始沉醉在自己的回忆中,述说起当年。
学生时代的暗恋,一般都是独角戏。
如果陶子现在醒来,应该很震惊,朱杭口中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点点滴滴,组成一个跟自己印象完全不一样的曾经。
好热啊,朱杭自嘲自己太激动了,竟然开始冒汗。
“嗯呐……”身旁的陶子发出一声呢喃,她的额头也渗出汗珠。
咦?酒店空调出问题了吗?
朱杭正准备去查看,刚站起来,一阵眩晕,又跌落在沙发上。
敲敲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他拿起剩下的矿泉水猛灌进嘴里,终于舒服点。
一旁的陶子却越来越难受,已经开始不断扭动身体。
朱杭连忙扶起她:“来,喝点水,可能是空调坏了,等会儿我让酒店的来看看。”
这次,陶子没有乖乖地喝水,刚靠到朱杭怀里,就闷头往他怀里钻。
搂在怀里的温香软玉,朱杭浑身一震,眨巴眨巴眼睛,又觉得身上涌起一阵阵热潮,比之前更甚。
“不行,不行。”朱杭努力甩甩头,当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搁在陶子脸上,吓了一跳。
就在他天人交战的关键时刻,陶子竟然睁开了眼,不过她没有推开朱杭,而是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还微微一笑。
“咚。”朱杭手的矿泉水落在地上,水倾泻一地,浸湿了地毯。
……
秦朝又帮忙借了一间办公室,谁让女朋友身边的人秘密都这么多呢,聊了一天都聊不完。
陶子和朱杭在办公室里面,兜兜和赵晶在外面。
皱着眉的兜兜哀声连连:“不管这孩子是谁的,当务之急都是劝陶子放弃妊娠。虽然她的病治愈率很高,但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个事儿。”
赵晶没有搭话,她正靠着墙思考着什么。
兜兜闲不下来,继续絮叨:“我还是不懂,那晚陶子是见到朱杭的,就算她忘了朱杭,以为是张总,但最初怎么会传出是范豆豆的孩子呢?”
“有人那晚在酒店见过她和范豆豆。”赵晶顿了顿,接着说,“有好事者去问过陶子,她没否认。”
“她故意骗别人的?”
“不是。我咨询过一些人,他们建议让陶子看心理医生,据说有些女性遇到这种状况,记忆上会出现一些误差。”
“你是说,她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干脆就把孩子想象成范豆豆的?”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具体的还得看医生怎么说。”
陶子指了指办公室的门,有点担心:“那他们俩是不是没戏啊?”
赵晶微微一笑:“我问过朱杭,他说他是真的喜欢陶子。所以,静观其变吧,我们旁人也插不上手。”
办公室里面,朱杭并腿坐在一张凳子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大腿上,像上课的小学生。
“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我记得你上学时爱吃生煎包,隔壁街有一家网红生煎店,所以我想给你买点当早餐。结果等我回来,你已经离开了。”
陶子呆呆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
“我去找同学会的要来你的电话,但你一直没接,我又不敢把这事儿告诉别人。”朱杭继续“坦白交代”,“第二天,我们单位在南非的一个项目出了大问题,我,我申请过去支撑,谁知道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窗边的人还是没有反应,朱杭想了想,赶紧解释:“我不是为了逃避,是因为过去有奖金,工资高。我,我想多赚钱点。”
摸摸自己扎手的下巴,朱杭很不好意思:“我听说你工作很厉害,工资很高,你的朋友都是老总。所以……”
陶子回头看了一眼朱杭,他确实黑了很多,看起来邋遢又憔悴。
“是赵小姐通过我们单位联系上我,我才知道你怀孕的事儿,还有,你生病了。”
说到这儿,朱杭心痛万分。
他很高兴陶子有了两人的孩子,但他心里其实没底,陶子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但当他得知陶子得了癌症,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孩子不能要。
陶子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怜惜,但这几个月以来自己心理上、身体上的折磨,让她麻木得懒得做出一丝回应。
要说得知孩子是他的,自己有松一口气吗?
没有。
毕竟朱杭对于自己来说,也算是半个陌生人。
“我……嗯嗯……我不太记得那晚的事。”陶子终于开口了,但嗓子有点哑,“不过谢谢你,救了我。”
朱杭欣喜地抬起头,然后又立马猛地摆手:“不是,不是,那晚我……”
“那些水有问题,不怪你。”
这是实话,但陶子话里的疏离感,让他很担心,他很想说,自己可以负责。
办公室门突然打开,面无表情的陶子走出来,对赵晶和兜兜说:“我放弃孩子,治病。”
外面俩人松了一口气。
赵晶特意看了一眼还在房间里的朱杭,低着头,垂手坐在凳子上,看身形,有点落寂。
兜兜手机突然想起,是苏南打来的。
她接起来,正准备通报喜讯,电话那头,苏南紧张而又急切的声音传来:“快去谭小姐家里,孩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