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曹老太太回应，曹墨蓝又递过去一样东西：“亲子鉴定报告，大伯和那个孩子的。”
后面这两样东西，曹老太太只是瞥了一眼，没有伸手接。
曹墨蓝规规矩矩地放在她面前，退了回来。
“我应该说抱歉，”余大美人缓缓开口，“曹太太，似乎是莫先生介绍给曹世军的。”
这句话的杀伤力有点大，曹老太太闭上眼，面上看着很平静，但曹墨蓝知道，奶奶非常不高兴。
只是这个前儿媳在，曹老太太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身份。
孙子是不是亲生的另当别论，儿子被莫先生玩于鼓掌之中，确实很丢脸。
曹墨蓝倒不急，微微侧身欣赏窗外的景色。
这一处是临湖小阁楼，从柳条式窗格望出去，池水微波、假山巍然、翠竹掩映。
漂亮的园子里，上演的有可能是一出出丑陋的闹剧。
曹墨蓝相信，这翠竹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阴谋诡计，自家这点小事，估计入不了它的法眼。
“莫先生就是莫先生，人都死了，还能搅得人不安生。”莫老太太终于开口，语气很平缓，“不过归根究底，还是你好本事。”
听人提起莫先生的死，余大美人微垂眼眸，看不出在想什么。
站起身，曹老太太也看向窗外，长叹一口气：“不是初一十五，我果然不应该来这儿。”
目送她离开，余大美人伸出纤纤玉指端起自己那杯茶，还没喝进嘴里，就噗嗤笑出来：
“东西都在你这儿，何苦叫我来。老太太又不高兴了。”
“我就是让你来膈应她，不然摆半天臭架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是你奶奶。”余大美人瞪了她一眼。
美人吓唬人，完全没有杀伤力，倒像是同你眉目传情。
“你就当我想见见你。多看看你，说不定我肚子这个也能漂亮点。”
“不管男女，这都是孙家和曹家的宝，哪里还需要长相加分。”
“不能这么说，你看付守忆。我觉得他的运气完全是那张脸带来的。”
余大美人放下杯子，单手托腮：“付总确实很好看。除了我自己，我就觉得他够赏心悦目。”
连一旁的服务员都没忍住笑出来。
曹墨蓝嘲笑道：“瞧瞧，太自大，别人都看不下去了。”
余大美人一嘟嘴，问服务员：“我不好看吗？”
还好这位是小姑娘，但也红着脸，端盘子的手轻轻一抖，磕到一旁的茶壶，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小姑娘连声道歉：“对不起。好，好看。”
余大美人自然不会为难小姑娘，转而问曹墨蓝：“说吧，找我来还有什么事儿？”
挥挥手，示意服务员离开，曹墨蓝言归正传：“莫先生有没有跟你提过付守忆的事儿？”
“你还是觉得他的身世有问题？”
“嗯。原以为莫太太推付守忆上台是权宜之计，但他掌权太快，没有血缘关系，莫老爷子不会默许。”
余大美人补充了一句：“雷山现在跟着付守忆。”
“你知道雷山？”
“当年跟在莫先生身边的是雷山父亲。莫先生在我家出事之后，就是雷山最先赶来。”
“还有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雷家人只听莫家家主的。”
曹墨蓝瞪大了双眼，继而恨得牙痒痒：“林立当家了，付守忆成了莫家家主。只有我，缩在这儿生孩子。该死的男女不平等！”
伸出手握住曹墨蓝的肩，余大美人安抚道：“你比大多数男人都厉害。”
望着她真挚而专注的眼神，曹墨蓝心跳都漏了半拍，感慨：“难怪莫先生一世英名毁在你手上。”
“他不想让我搅和到那些事里面，跟我说得很少。不过，他确实很喜欢付守忆，非常非常喜欢。”
“私生子？”
余大美人骄傲地扬起下巴：“除非是我生的。”
曹墨蓝明白她的意思，莫空蒙没有婚外生子的必要，就算真想有一个，那也是跟这个，他最爱的女人。
立马调整思路，曹墨蓝不想浪费时间：“那就是莫家其他人的。”
“每次他提起付守忆，我都有种感觉，也不知道准不准。”余大美人怕说错话，给曹墨蓝指错方向。
“快说，快说。”曹墨蓝却很激动，莫空蒙这种人物的私房话，可不是人人能打听到的。
那种在爱人身边，毫无戒备的心里话，一定很有挖掘价值。
“我总觉得，莫先生对付守忆的感情里，有一种愧疚，一种亏欠，想要弥补。”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莫老爷子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有点这个意思。”
“哼，他只在乎莫空蒙之后，谁来继承家业。”余大美人对莫老爷子的印象不怎么好，这让曹墨蓝很意外。
“你不喜欢莫老爷子？他应该没妨碍过莫先生跟你来往吧？”
“莫先生说，他爸爸这一生就是为了莫家传承，也希望他这样过。”
“但莫先生似乎反其道而行之。”
“你怎么知道？”
“他生了三个女儿就没再生，也没因为这个为难莫太太。这不是明摆了跟莫老爷子对着干。”
“哎，搞不懂。”余大美人轻抚额头。
曹墨蓝却轻扣桌面，陷入沉思。
突然，她拿起电话：“查一下莫老爷子的风流史……全都要，从年轻到现在。”
余大美人惊讶地捂着嘴：“难不成你怀疑付守忆是他的儿子？”
“不是莫先生的和他三个姐妹的孩子。那就只可能是莫老爷子的，或者莫老爷子另外的子女的。但如果外面还有儿子，干嘛不叫回来直接继承家业，所以只可能是女儿。”
“没有孙子，只有外孙，付守忆做生意还很厉害。这就很好解释，为何莫老爷子会同意让他当下任莫家家主。”余大美人突然觉得自己也变聪明了。
“暂时可以这么解释，但还有很多疑点需要证实。”
瞧着曹墨蓝紧锁眉头的样子，余大美人搂着她摇了摇：“好啦，孕妇忌愁思。”
“没那么好命，现如今就有一桩头等大事等着我。”曹墨蓝站起身，“去哪儿，我送你。”
“顺路吗？”
“我去德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