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四五骑的到来,场上慢慢静了下来。骑士们催马向前,昂首挺胸地从乱哄哄的乡勇们身前经过,来到华兴前头。领头的呼喝一声,诸人齐齐下马。领头之人,华兴认得,三十四五年纪,一米八五六的身躯,细细三柳髭须,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色坚毅,着一身明光铠——乃是羽林军总教头王靖。在来易州的路上,听薛直说,王靖是得罪了长安城里的某个权贵,所以走为上,被薛畅推荐给了薛直。
王靖大声说道:“拜见华参军。”带头跪拜。
跟着他来的那几个人随之拜倒在地,参差不齐地说道:“在下某某,拜见华参军。”
王靖接着说道:“靖等闻参军操练团结兵,受刺史令特来辅佐,祈望参军不要嫌弃靖等无能,将我等收容。”
来的这四五人都是熟人,在路上华兴早已经大多混熟,他回礼笑道:“又不是头次见面,何必拘束礼节?诸位教头皆壮士也,你们能来,我十分感谢。此番操练又多三分把握!诸君,快快请起。”
其实华兴心里清楚,这几个人是被玄甲破阵营的人排挤这里来的,王靖几人来到易州,是因为薛直也不好驳了自己弟弟薛畅的面子,所以才收容的。问题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存在就有宗派之争,明显就是薛直的那些嫡系不愿意让王靖来争夺他们的利益。
“谁不知你王教头枪棒、搏击羽林军第一,谁又不知你王瑄、方超‘铁戟、硬弓赛三军’?”
“参军客气!”那叫王瑄的先行作揖。
华兴瞧近一看,这军将二十七八年纪,一米八模样,身上镔甲,随一匹黄膘马,手中抡一枝寒铁戟。
“参军谬赞了!”方超回礼。
这教师亦是二十七八模样,细腰宽膀似猿形,个子和赵新宇不差分毫,穿一领硬皮甲,腰挎横刀,背弓负箭站着好生威武。
华兴赞叹地说道:“我观诸君器宇轩昂,已知皆我大唐虎贲也!却不知这二位教师如何称呼?”
王靖身后二人上前行礼。
“在下赵新宇!”
“在下郭海滨!”
华兴看那二人时,一个身材一米七五长短,手握长枪,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一个三柳掩口黑髯,一米七六样子,头上裹顶青纱万字巾,着一身掩心皮铁甲,腰挎横刀,下面一双黑色军靴。
“二位亦是壮士豪杰!”华兴回礼。
人都爱听好话,闻他夸赞,诸人更是意气风发!王靖瞧了眼乱糟糟的诸乡勇,问道:“这是?”
“噢王教头今天是头一天,我想把他们先按本乡的籍贯排好队伍,编定行伍,以方便日后的演练。”
王靖请缨,说道:“既如此,请参军旁观,靖来代劳!”
华兴自接手兵权的本意就是为了打造自家班底,见王靖自告奋勇,当然不会拒绝,正好趁机机会看看他的才干如何,说道:“那就有劳教头了。”
王靖转过身,先不理会诸乡勇,而是指挥随他同来的几人在路对面划出了五个区域,每个区域前留下一人,随后来到诸乡勇的前头,看着各乡乡长,说道:“劳烦乡长带贵乡人站去某某处。”
他们一行五人,骑马持兵,卷土奔来,本已先声夺人,兼之又都是京师禁军教头,乡勇们不敢违拗,聚在一块儿说话的不说话了,彼此怒目相对的不相对了,皆按照他的吩咐,老老实实地跟着本乡的乡长去各片区域站定。
华兴心道:“不愧是大内禁军教头!这带兵手段倒是没料到他们比各乡的乡长说话还要管用。”
乡长虽然带着官身,但乡民们与之同居一里、日日相见,见得多了,自然就敬畏不足。况且与大部分的乡民们又或有亲戚、或为族人,有道是:“熟不拘礼”,何况亲戚、族人?乡勇们有时候不太把他们的话当回事儿也是有的。而王靖等人不同,一则是外乡人,二则禁军“威名”,乡勇们难免会有惧怕。一旦惧怕,当然就听话了。
用了没多大功夫,乡勇们都站到了指定位置,不复方才乱哄哄的局面,整齐了许多。
王靖归来复命:“参军,各乡乡勇皆已站好。接下来怎么办?请吩咐。”
“我打算按军中编制,将里民编成一团,分为各旅。教头看如何?”华兴指了指乡勇们。
“全听参军吩咐。”
华兴叫了杨咨、武嵩和几个亲兵,由他们簇拥着,来到对面的乡勇前边。王靖没有跟着过去,招呼方才分派出去的四个人回来,站在操场边缘观看。
华兴将各个乡长请过来,和他们商议,先把自家的打算说出,说道:“既然要操练,那便不能没有编制。我准备按照去年州府的做法,把所有的人按照籍贯分成队、伍,再从中挑选首领。诸君以为如何?”
正确的编制应该是按照兵种编制,虽说乡勇们骑马只有二十来匹的,其余都是徒步,也即步卒,但步卒也分好几种类别,有弓弩兵、重装步兵、轻装步兵、辎重兵,理应按此分别归类、编为队伍,但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按此编制,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而且操练完后,这些乡勇也不可能住在一块儿,还是要各归本乡的。所以操练的编制关键不在兵种,而在籍贯。
各乡的乡长都说道:“正该如此,我等没有意见。”
去年只有一百余人,编成了一个旅队。今年近三百人,可以编成一个加强团了。
唐朝的军制基本编制为:卫(大将军、将军)——府(都尉)——团(200)——旅(100)——队(50)——伙(10)——伍(5)。
卫设大将军、将军。
多说一句,唐军这个编制后来被日本借鉴了,全称是左右近卫府大将、左右近卫府中将、左右近卫府少将。既日本历史上著名的左右大将(又称左右近卫大将)、左右中将、左右少将。
——团设校尉,200人,下辖2旅
——每旅设旅帅,100人,下辖2队
——每队设队正(又称队长、队头),50人,下辖5火
——每火设火长(伙长),10人,下辖2伍
——每伍设伍长,下辖5人。
大致上是“二五”进制。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唐军编制可能未把军官、士官人数计算入内。按规定,每队应有押官1人,队头1人,队副2人,旗头(旗手)1人,副旗手2人,若军官和士官不是由队内的一个士兵兼任,每个队实际可能为54~57人。
另外,府兵编制只是训练和召集单位,并不是作战编成单位,卫的将军、府的折冲校尉并不领兵作战,而是由朝廷选派将领带领出征。
出征作战时,则以“队”为基本单位,由若干队编成一个“军”。根据唐军著名统帅李靖的六花阵,通常编五部七军共200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