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太后昨日吃了一些药,昏睡了一天,直至午时过后,方才醒来,脑袋还有些昏沉,但是身子却是感觉好了许多,有了一些力气,不像前几日那般,虚弱无力,心虚气短。
“太后,您醒了。”
李燕一直站在身边,见到左太后醒来,连忙上前把她的身子扶正靠坐在软垫上。
穆连山端着一碗温热的燕窝走了过来,李燕接过碗小心喂着左太后慢慢喝下。
喝完了燕窝,左太后觉得更好了一些,脑袋也是清醒了很多。
左太后笑道:“燕儿,昨日前去探望李勋,一切都还好?”
李燕感激道:“多谢太后挂念,吾弟一切都好,或许是看在燕儿的面子上,大理寺的官员没敢把他怎么样。”
左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她最喜欢的就是李燕这一点,从来都是实话实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这时,左太后见到李燕的脸上有些愤愤之色,不由问道:“怎么了?大理寺的官员对你可是有不礼行为?”
李燕看了左太后一眼,轻声说道:“大理寺的官员对燕儿到是不敢无礼,只是严充…..”
左太后皱眉问道:“严充怎么了?”
李燕说道:“燕儿有太后口诏,大理寺的官员不敢无礼,但是严充却是非逼着燕儿把太后所给的玉佩拿出来示人,这才作罢,期间话语多有不逊,且见了太后的玉佩,竟是不行臣礼,藐视皇物。”
左太后惊讶道:“严充竟敢如此猖狂?”
李燕说道:“燕儿之言句句属实,不敢从中挑拨。”
左太后拍了拍李燕的手:“你的禀性,哀家自是清楚。”
李燕看了左太后一眼,轻声说道:“这严充在大理寺之时,趾高气扬,言辞嚣张,仿佛大理寺是他家开的一样,对于大理寺的官员也是多有训斥之语,其语颇为不堪。”
左太后脸露不悦之色,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穆连山张嘴便是要说话,站在一旁的老太监却是立即笑着说道:“小木子,下去端碗清水给太后漱漱嘴。”
穆连山弯身说道:“是,云公公。”
这名老太监叫做云兴国,今年六十八岁,比左太后还要年长两岁,早年也是一名秀才,在地方任不入流的小吏,最后因罪被处于宫刑,不得不进宫当了一名太监,因为通文墨,禀性耿直良善,被当时的左皇后看中,收为己用,一路跟随左右,至今已有将近四十年的时间。
左太后看向云兴国,说道:“对于严充,你可了解?”
“略知一二。”
云兴国点了点头,说道:“严充籍贯舒州巴安县,身世不显,其祖父乃至十代以上,都是普通百姓,只是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兄弟三人,个个好学习,一门三进士,严家自此才是开始显赫起来。”
左太后问道:“严充本人学识如何?”
云兴国笑道:“这个老奴倒是不知,不过严充此人在中都却是极为有名,有中都四大恶少之称,少有人敢惹。”
李燕这时插嘴说道:“中都高官勋贵云集,就没人敢制约其人?”
左太后冷笑道:“还不是仗着他那个贵妃妹妹?”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一阵小跑到左太后身前,弯身禀报道:“启禀太后,皇上与平王殿下前来请安。”
他们两个怎么一同前来请安?这个倒是少见。
左太后点头说道:“让他们进来。”
皇上给太后请安是不需要让人通报的,可以自由进入任何地方,但是最近左太后有病在身,经常昏睡,楚立明害怕打扰到母后,所以先行叫人进去看看。
楚立明与楚安进了懿安殿,走到左太后身前,楚安当即躬身一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而楚立明则是笑着说道:“母后今日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想来已是病去也。”
左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昨日睡了一整天,今日醒来身子却是好了许多,想来已是无碍了。”
说完,左太后拉着楚安坐到自己的旁边,责怪道:“安儿,这几****都在干什么?哀家有病你也不来探望。”
楚安愧疚道:“儿臣去了郊外游玩,今日回来才知道母后已经得病数日,这才匆忙进宫探望母后,儿臣不孝。”
左太后摇了摇头,说道:“你都快二十岁了,也该收收心了。”
楚安笑道:“母后刚刚病愈,还是说些开心的事情吧!”
左太后摇了摇头,拿楚安也是没有办法。
楚安是仁宗最小的儿子,并不是左太后亲生之子,而是幼年之时,母妃早亡,最后交由左太后抚养长大,虽不是亲生,但是两人的关系却是极好。
楚安这时突然对着楚立明说道:“皇兄,听说上午的朝仪,御史中丞李廷相与您起了一些争执?”
私下里,楚安一般都是称呼楚立明为皇兄或是大哥,这也是因为两人的关系非常不错,一般人可是不敢这么放肆。
楚立明点了点头,想起这事,心中就是来火,李廷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自己有些下不了台,若有机会,定要让他好看。
左太后问道:“怎么回事?”
楚立明说道:“还不是李勋之事,李廷相觉得朕没有经过朝议,仅听严充一人之言,而把李勋下狱问罪,不符合律制,在朝仪之中当着许多人的面与朕争执,朕心中很是有些不悦。”
左太后皱眉道:“那李廷相所言,是否当真?”
楚立明气愤道:“虽然有些不符合律制,但是朕乃是天子,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是没有了?”
左太后叹声道:“昔日仁宗在位之时,因太过宠爱齐妃,竟是连续三月不开朝仪,当时的御史中丞刘硕上书直谏,其言词极为不逊,大骂仁宗废弛国事,为一女而弃国家于不顾,弃亿万百姓而不顾,乃是昏君所为。”
说到这里,左太后看向楚立明,问道:“你可知道仁宗最后对于此事是如何态度?”
楚立明默默说道:“父皇当即醒悟,并没有因为刘硕的不逊之言而降罪与他,反而赞他是一名敢言直谏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