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夜色深黑,细雨迷离,在撩人的夜色中,高挑的女郎盛装款款而行,挽着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伴,参加庆贺建和集团和邵氏合作的北城区的楼盘开发项目启动的盛宴。
衣香鬓影,杯盏推让,好一番繁华景象。
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挽着他心爱的女儿林姗,作为林氏集团的代表出席这次晚宴。
林姗连商务套装都能穿出撩人的风情,此时一身酒红色的一字露肩丝绸小礼服,更衬得她肌肤白嫩如雪,身材性感,脸上甜腻的笑容更是为她加分不少,看起来美丽大方又得体,并不轻佻。
在跟随父亲同商业伙伴一一寒暄过后,林姗同父亲略微低语了几句,便向邵东走来。
邵东觉得气闷,于是让助手挡酒应付别人,自己则走出大厅靠在阳台上略微休息一会,呼吸新鲜空气。
林姗走近,举杯笑道:“邵总,恭喜又拿下一个项目,看来我们这种小公司以后要为邵总马首是瞻了。林姗先干为敬。”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饮完后向邵东亮了亮杯底,含笑示意。
邵东斜眼瞥了林姗一眼,微笑:“林小姐太客气了。”说着也将自己的酒饮尽。
林姗唤来服务生,将两人空了的酒杯放回去,接着就打发服务生回去了。
注意到邵东看自己的眼神,林姗含笑解释:“酒在这时候未免煞风景,邵总不如陪我聊聊。”
邵东不置可否,转过头去:“林小姐兴致真高,在天台上陪我吹冷风,马上可就入冬了。”
“酒让人昏沉软弱,冷风却让人清醒,两相比较,或许我更喜欢吹冷风而不是喝酒。邵总是否也这样觉得?”林姗把玩着手上缠绕的银丝手链,淡淡地说。
他略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林小姐似乎话中有话。”
林姗微笑:“哪有什么话中话,只是我觉得邵总应该清醒地看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哦?”邵东不动声色。
“据我所知,邵氏可不止邵总一个儿子。邵老爷子有过两任妻子,兄弟不可谓不多,但是……并没有一任妻子是邵总的亲生母亲。”林姗边说话,边仔细观察邵东的反应。
邵东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您并没有母系背景。当然邵总你非常优秀,但是您的大哥和小弟在母亲的支持下在邵氏也担任要职……恕我直言,您看似掌控了邵氏的绝对权力,但是这种权力也并不稳固。您展露出来的能力越优秀,受到的猜忌也越大。邵老爷子还是邵氏的董事长,邵氏毕竟是他一手创下来的基业,有着绝对的掌控力,万一他改变主意……”
邵东打断,漫不经心地说:“林氏虽然是邵氏亲密的合作伙伴,但这毕竟是邵氏的家事,由林小姐来说,似乎有些不妥。”
林姗微笑:“这并非是作为林氏代表的身份对邵氏总经理说话,而是我个人对朋友的忠告。只要您能看到我的真诚并同意我们的要求,林氏愿成为邵总最信任的伙伴,支持您成为邵氏真正的掌权者。”
“条件?”
“联姻。林氏将作为邵氏的姻亲永远同邵氏保持亲密的合作关系。况且,我本人也对您十分欣赏。”说着,林姗一直冷静微笑的脸上微不可察的泛红,在夜色中隐匿无形。
“联姻的话从女人口中说出……林小姐果然十分大胆。”邵东勾起唇角。
“当然是我自信筹码对你足够有利,感情婚后再培养也不迟,我从不怀疑自身魅力,也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力。”
邵东走进大厅,拿过两杯酒,递给她一杯,英挺的眉眼在灯光下看来更加俊朗不凡:“容我考虑考虑。”说着两人碰杯,林姗的眼神柔若游丝,目光缠绵而多情,望向他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柔情和依恋。
邵东喝下酒,心里却在冷笑。
……
…………
深夜了。
夜风吹得风衣猎猎作响,山间空气清寒。连呼吸都会变成热气。他锁上车门,有些不解地皱眉。
“少……”正困倦地打哈欠的女佣看见他从夜色中走近,欲要惊呼,他冷着脸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静谧一片的卧房,只有木料燃烧的声音,松软的羊毛地毯走上去悄无声息,蚕丝被滑落半搭在床上,露出女人白皙纤瘦的手臂。
她长长的头发披散了一枕,昏暗的光线中隐约可见她秀丽精致的脸部轮廓,视线往下,她洁白纤细的脚踝□□在外,锁着沉重的金链,翻身的动作间,在火光的映射下可以清晰看到暗红色的疤痕。
邵东缓缓坐在床沿边,拿出钥匙轻轻打开她脚上的镣铐,接着找出医药箱为擦伤上药。
她睡得很沉,连翻身都很少,呼吸轻细,格外乖巧的样子。
或许他宁愿她一直都是这样乖顺柔弱的样子,永远也不要醒来。永远也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他不会为她拿掉金链,哪怕受伤也是一样,这样她就再也无法从他的身边逃走。
伊落雨睡梦中迷迷糊糊觉得脚踝处有些凉意有些痛意。她皱着眉略略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人影坐在背光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揉了揉眼睛,她终于清醒过来。
“你怎么来了。”伊落雨冷冷地问,将脚从那人的手中抽回来。
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将东西收拾好,药箱合上,嘲讽道:“伊小姐,这里似乎是我名下的房产。”
她翻身坐起:“我记得今天你有个晚宴,怎么到这里来了。”
“参加完就到这里来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随手将领带扯下来,“过来。”
伊落雨防备地缩成一团,没有靠近。
“过来!”他提高了音量。声音中有不耐烦的怒气。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刚到他身边,就被他一把拉近。她厌恶地皱着眉,挣扎起身,却被他死死地按在怀里。
“别动。”
邵东将头靠在她肩窝处,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耳侧。
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伊落雨皱眉:“你喝了多少酒?竟然喝了酒还大半夜开车跑过来,真嫌命长?”
他才觉得酒意上头,意识逐渐变得昏沉:“我死了,你不是更高兴吗……”
“那我会遗憾没有亲手将你杀死。”伊落雨低语,把已沉沉睡去的邵东安放在床上。脱去外衣和鞋袜,为他擦脸擦手。
将被子盖在他身上之后,伊落雨看着脚踝处,怔怔地出神。
随后又转过头来,沉默凝视睡梦中的男人。
此刻他毫无防备,根本就是个无力反抗的孩子,而自己的脚链已被打开,只要用床头的铜质台灯……伊落雨缓缓举起手……
……只要像三年前一样再来一次……
……他肯定会死……
这样就可以……
她颓然地放下了手,跪倒在地上,自嘲地低声笑了起来。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可悲更可笑的人吗?
正在门口不断猜测卧室内的情景,女佣突然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伊落雨神色冷淡地走了出来:“今晚我睡在客房,麻烦帮我收拾一下。”
女佣愕然地睁大眼睛:“可是……少爷他……”
伊落雨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上下打量自己的目光和根本不懂掩饰的怀疑神色:“少爷喝多了,正在休息。麻烦帮我收拾出另一间客房。”她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女孩立刻畏缩地低下了头:“请您稍等。”
片刻之后,伊落雨蜷缩在同样舒适的丝绸床褥上,睡意全无。她睁着眼睛,似乎可以想象到刚才的事会被女佣怎样夸张地描述,从而让众人更坚定对她糟糕的印象。
可是于她有什么相干?
她抚上自己的脖子,上面的青紫已经差不多消失了,可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几乎扼死自己的力道,那么用力,那么想将她送进地狱,但他的眼神却暴戾而绝望。
皱了皱眉,她努力让自己忘掉这些事情,出神地看着窗外已泛起微光的天空,鱼肚白的天色下,朦胧的枝桠轻微地浮动,她闭上眼睛,犹如可以听见林间穿行而过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