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镇阴拗村蓝色的牌匾被一层泥土覆盖,泥土是灰尘堆积成的。最初只是一层淡淡的尘埃,日积月累,变成泥土把牌匾的字体都盖住。
泥土是褐色的,这样让人看第一眼牌匾,就不觉得是泥土而是污垢。
褐色,厚厚的污垢覆盖住牌匾,季子墨跟苏清眉在镇医院。
石峰带着热乎乎的鸡汤去看他们,经过牌匾时,怔怔的看了一眼牌匾,走过去,神情怪异的伸出手臂,用袖子抹掉污垢露出牌匾上的三个子:“阴拗村。”
石峰匆忙的瞥看了一眼阴拗村三字,心里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
奇怪的地名,奇怪的人们,悠久也怪异的传闻。
石峰去了医院,无话不说,他告诉季子墨,康震天原来是道士。
季子墨不知道师父康震天是道士,而且他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让石峰跟季子墨不明白的是,在乱葬岗遇到的鬼娶亲事件,是一个谜。对方不是苏清菊,而是另外一个不知名的恶鬼。
本来简单的事,被事态发展的趋势搞复杂了。
因此,故事也变得复杂扑朔迷离让人有点应接不暇。
无法逃避的事,最终落在石顺生身上。他死了,成为噬魂路新增的魂魄,但凡在阴拗村的人们,一旦离世其魂魄都要在噬魂路报道。
噬魂路跟纳斯路具备有相同的意义,不同的是区域跟地名。
有史以来阴拗村的人们惧怕黑夜来临,他们怕看见石顺生看见的东西。他夜里举蜡烛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他的死成为阴拗村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每一天都有人死,每一天都有人生,生与死之间的差距很奇妙。
死时让人恐惧,难以接受。
生时充满希望,却又哇哇啼哭,感叹这一新生的生命又将接受人生征途的洗礼。
石顺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在人们眼里就是胆小怕事,跟他老子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谈起石顺生,就有人情不自禁的想到石林的父亲,石顺成。
石顺成是一教师老师,因为生活的苦寒,加上他爱帮人,曾经帮了很多同事在夜半三更的温习功课到天明。在石林爷爷那个年代,他们家还是富甲一方的殷实户,在经过瘟疫事件后,他们家就开始倒霉到石林父亲这一代。
石林父亲加班加点的工作,积劳成疾,最终是得了风湿心脏去世的。
他的死没有唤起起码的良知,没有谁记得他曾经的好,唯一能让人们念念不忘的是石林爷爷那一代做的恶事。
有人说石家遭报应了,死了活该,这些议论的人们中,有不少是得到石林父亲帮助的民办教师。
可见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可不是说来玩的。
现在石顺生这么一个小人物死了,更加不会引起大的波澜,死了就死了,大不了石家祖坟多了一个土堆。
阴拗村好像比别的村庄黑得快。
是夜,在石顺生的坟地前,跪倒在地一“人”其实他不是人是鬼。
在鬼的身后是康震天,还有是苏清菊。
被称之为鬼,其实也就是不敢大白天出现在阳光下,只能鬼鬼祟祟出现在暗黑中的异类生物。
这一片坟地就是石家祖坟。
康震天让石林回忆清明上坟事件中的所有细节。
经过石林的讲述,康震天特别留意以下几点。
一个是石林听见的那一声奇怪的哭泣,还有那半张冥币。接着,康震天带着石林去指认了与石家祖坟相邻的坟堆。
这是一座孤坟。
孤坟上没有坟飘,没有墓碑,坟堆上杂草丛生,有两短一长残签还隐没在乱草中。。
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
这座坟地的方位不对,乃是“天蟾嗜月”是大凶之穴。
只要把大冤之人的尸身以朝天葬的形式,入驻“天蟾嗜月大凶之穴”到了一定时间内,再恰逢暴雨,雷雨气候,“天蟾嗜月大凶之穴”就会吸收无尽的怨气,戾气灌尸,那么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被坑的人家必定家破人亡不得安生。
康震天摇头叹息,难怪石林家会接二连三会出事,石顺生死,说不定石家的事还没有完。
这座坟地的主人是谁,石林说不知道,他只是听老妈偶尔提到一件事。
在石林家出门左拐有一颗柿子树。
柿子树有吊死个人。
吊死的是一个女人。
石林很小的时候,老妈告诉他别靠近那棵树。
而这个吊死的女人,就是这座坟地的主人。
这座坟地的主人,是石林爷爷的童养媳。她死了,是被活生生的打死的。
打死的原因很简单,她太饿偷吃。
当下,康震天明白了制造诸多事端的恶灵都是源自这个童养媳。
或许钟疯子在踏进石林家门时,就被这位徘徊不去的童养媳蛊惑,迷失了自我,做了很多啼笑皆非的破事。
童养媳生前饱受欺凌,死后还不能进石家祖坟,只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埋葬在祖坟的隔壁。
在石林爷爷那一代,还有一个唯一知情的人。其他后来的人,知道他们的故事不多。康震天估摸着,是有人故意把童养媳的尸骨埋葬在此,其目的就是想报复石家,害他们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康震天想法至此,一切疑云也在瞬秒间清晰散开。看来石林家发生的事,跟瘟疫事件,跟童养媳,跟钟疯子还有苏清菊都有关联。
而这些事件的罪魁祸首是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也就是把童养媳埋葬在“天蟾嗜月大凶之穴”的人。
当下康震天急跟石林还有苏清菊预备返回石顺生家,准备一切驱魔除鬼定魂法事所需的物件时。刚刚走几步,沙沙之声不绝于耳传来,坟堆四周更是阴风惨惨,怪声不断。
“既来之则安之。”一声冷笑,一道极快的身形,急扑康震天而来。
康震天也不是等闲之辈,沉稳一笑,手一扬,弹指一挥间,一道驱邪符呼地迎风而上。符印爆射金光,映照得四周如同白昼,映照到一霎白色的影子飘的从眼前一掠而过。
康震天苦于不知道这位童养媳的名字,要不然怎么着也好对付。
“哼~”女鬼再次阴测测怪笑一声,伸出鬼爪冲康震天抓来。
康震天大喝一声道:“恶鬼,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唰地抽出桃木剑。逼近飘的白影唰唰舞出一团剑花,白影鬼叫一声,嗖地飞离开去,顺道一把抓住猝不及防的苏清菊。
苏清菊被抓,石林急去搭救。
三只鬼在石家祖坟追逐,康震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他怕无意间伤了石林跟苏清菊,眼看三只鬼影在暗黑中消失遁形不见,他才悻悻然的从坟场离开急匆匆去了石顺生的家。
石顺生的家。
石峰从医院回来,正在给石顺生烧纸钱。
看康震天回来,他急忙起身喊:“康叔你回来了?”
“嗯。”
康震天去给石顺生上香,口里说道:“老弟实在对不起,没有能力保护你,在下十分惭愧。”
石顺生去世,石峰奶奶不知道。
石峰奶奶已是九十高龄的老人,除了耳朵听觉减退,牙齿掉得差不多了,其他都还好。
老人生前爱做好事,用她的话说,她这是替人赎罪消灾。
“你奶奶还不知道?”康震天在问石峰。
石峰点点头道:“奶奶在念。”
“如果让她知道会怎么样?”康震天想从石峰奶奶口里打探点事,怕的是在她得知石顺生死了受不了打击会出大事。
石峰痛苦的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去医院了?”
“嗯,是老妈炖的鸡汤让我给他们送去。”
康震天一手搭在石峰肩头上,轻轻拍打一下道:“感谢了。”接着他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季子墨跟苏清眉的情况,然后沉默不语,陷入深思中。
耳畔传来石峰客气的说:“不用谢,要不是因为我们家的事,你们也不会大老远来这里受罪。”
康震天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凝望着石峰。
看得出石峰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言谈举止,都是那么成熟稳重,跟大城市里的同龄孩子简直没得比。他凝重的表情凝视石顺生的遗像道:“老石,你现在去好玩的地方玩去了,可知道家里还会发生事吗?”
“我们家还会出事?”石峰紧张了。
康震天手拍打一下石峰的肩头“走我给你一样东西。”他带着石峰去了一间客房,拿出朱砂笔,唰唰几下子搞定一张符纸,再郑重其事的折叠成三角形状,递给他说:“拿去,让你老妈找一块红布包起来戴在脖子上。”
石峰去了。
康震天尾随在后,跟他走相反的方向去了另一间卧室。
卧室里有亮灯,一位年迈的老人傍依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中。老人白发苍苍,脸上虽横七竖八沟壑皱纹形同柿子树的树皮,其面色却极好。
她就是石峰跟石林的奶奶。
石林爷爷时代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知道那个时代所有事的经历者。
当康震天进去之后,老人就像在特意等待他那样,突然睁开眼,双目炯炯有神闪烁异常的光芒瞪着他道:“我等你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