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头看季子墨气势逼人,今天不把这件事说清楚赵咥恐怕脱不了身。一双在平日里看似温和的眼,在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下,再配合上那善变的表情,变得奸狡诡谲。
在别人眼里看一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忽然变得没有道理的强硬起来,他极力的想挺直脊梁骨,却也只是把脖子伸长一点,腰部还是佝偻着,说话底气不足冲季子墨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来问这些?”
季子墨跟苏清眉当即愣住,看来这赵老头并不像是眼睛看见的那么老实,而且态度转变很快,势必在保护赵咥的真实身份。
“你觉得我没有资格?那么请问你我没有资格过问他来这里的目的,难道他有资格随便闯进我师父的私人住宅乱翻乱找?”
老赵头自知理亏,一时语塞。
赵咥却伸出指头挖鼻孔,轻描淡写的说道:“不就是输了钱,想找俩钱来花花,何必大题小做追根问底?”
“是吗?”季子墨就像变魔术,手掌心摊开,出现一张折叠成三角状的纸片。意味深长的笑意,毫不含糊、一针见血地指出道:“把你对清眉下药的细节讲一遍。”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赵咥见到他手掌心那包装纸片,神色慌张,开始有点急躁,一个劲的冲老赵头使眼色,想暗示他绊住季子墨跟苏清眉,然后好溜走。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在给我倒水的时候,子默就在窗口,他冲我眨眼睛。示意你倒的水有问题不能喝,然后我假意喝一口,趁你不备吐掉,继而假装被药倒。”
“你……”赵咥见坏事败露,凶相毕露的他嗖地抽出那把匕首,就势扑向挨着自己最近的季子墨。与此同时老赵头也张牙舞爪的朝苏清眉扑去。
季子墨担心苏清眉吃亏,急忙大喝一声,避开赵咥拉住她,顺带把她扶住在背后。
扑了个空的老赵头,手快,返身啪嗒拉了灯线,屋里顿时黑漆漆一团,
暗黑中谁碰了谁,一阵凌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季子墨在叫,还是苏清眉在叫更或者是老赵头发出的怪叫,总之赵咥趁乱跑路了。
窗口倾斜进洋洋洒洒细微的月光,只看见窗口又一道黑影一闪,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季子墨去追,又顾及苏清眉,穷寇莫追,他叹息一声对自己说,只得放弃回身扶起她。
刚才慌乱中,苏清眉被赵咥撞倒在地,季子墨扶起她,赵咥跟老赵头跑了。
啪嗒拉线开关回弹的脆响之后屋里一片光明。地上有一片白花花的牛皮菜,季子墨苦笑一下,拾起颇有韧性的牛皮菜棒,又扑哧一声笑了。
“你还笑,人都跑了。”苏清眉拍打身上的灰尘,有感觉膝盖磕碰地面有轻伤。
“疼吗?”季子墨撩开她的裤管,看淤青的膝盖心疼的问道。
“肯定疼。我在问你干嘛还笑?”
季子墨晃了晃手里的牛皮菜棒道:“这个我好像玩过,没想到今天还真的栽倒这玩意上面了。”
苏清眉也忍不住笑道:“我,我都以为是匕首。”
“这孙子够狡猾。他不说,其实我也知道他来这里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想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苏清眉缓缓放下裤管郁闷的皱着眉头问道。
季子墨手指平放在嘴唇上,悄声道:“好奇害死猫,咱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好吧!”
季子墨跟苏清眉顺原路返回住地,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一夜的折腾,两人也没有那个兴致继续激情,各自洗洗睡觉。
起风了,下雨了,雷声隆隆。
在市郊一庄稼地,有一块地种植的都是香樟树。
香樟树长大了,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里的人们都称此地为香樟林,在香樟林一田之隔就是市郊农田。农田夹杂一些沙地,沙地紧挨着河边,河边有很多垂钓的人。
一车床厂退休的张师傅闲来没事就往河边跑,他习惯了四周的一切,知道香樟林,也知道在香樟林紧挨着的农田,田埂上有一吓唬鸟雀的稻草人。
一场罕见的大雨之后,河水猛涨,就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其中有他喜欢的沙丁鱼,还有黄辣丁等在平日里水浅的时候无法垂钓到的。
张师傅跟以往那样的习惯,把自行车往香樟林一放,就直奔沙地,沙地过去一点就是河边。自行车放好,香樟林钻出来,一股清新的风吹来,脸上冷沁沁的,心里却温暖激动不已。
他随意的瞥看了一眼那应该被发刮得东倒西歪的稻草人,说实在话,他特不喜欢这个稻草人,特别是一个人呆河边的时候,总觉得稻草人在背后看他。
因为这事他还特意的走过去,伸手从稻草人破烂的衣服里面掏出一大把稻草才把一颗心放下。一个拥稻草扎的稻草人也会起到吓唬人的作用,他闷闷的笑了。
可是这一次不同。
张师傅一眼就看出,稻草人的服饰变了,谁会把那么好的衣服给稻草人穿?而且,稻草人是没有头发的,可这个稻草人有头发,原本应该是扁平的脸上,却蒙了一块黑色的布。
那捆绑好的双臂伸得不太直,双腿无力下垂,却显得格外的饱满。乍一看,不像是稻草人,活脱脱就跟是一真人被捆在那,张师傅看着看着心里一动,有想近前去看个究竟。
他眼睛看着稻草人,顾不得脚下高低不平的田坎,跟露水打湿了裤管鞋子,就连钓鱼的工具也暂时被抛丢在一边。
此刻,四周除了鸟儿叽叽喳喳不知疲倦的叫声,就是河水一波推一波的低沉咆哮声。有很远的距离,农民在吆喝耕牛溜早,有炊烟徐徐缭绕在屋顶的上空。
农村人早起是巡视自己的农作物。
大城市里的人们早起是锻炼身体,溜早,跑步,去公园打太极,也有刻苦用功读书的学子手里拿着书,走到幽静的地方,默读要面临的课题答卷。
张师傅早起的目的就是来钓鱼。
他是踩踏农村机耕路特有的泥泞而来的,满脑子想的是多钓几尾鱼,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在平日里挺普通的稻草人竟然引起自己这么大的兴趣。
他在靠近稻草人时,终于发现不对劲。
稻草人的脸被一头黑发覆盖住,远远看就像一块黑色的布。在发丝缝隙中露出一线煞白,分明是人失血后的脸。还有,稻草人是没有脚的,应该是裤管跟稻草,可眼前看见的稻草人不光是有脚,还有跟那黑发覆盖下一线煞白一样的脚髁。
稻草人经历了昨晚上一夜的雷雨冲刷,就像一头被开膛破肚的猪,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张师傅的头皮一炸,跟木头似的愣住在原地,浑身筛糠般抖,嘴唇哆嗦,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死人了。”
他的声音响彻在空寂的乡村河边,惊动了牵牛人。
牵牛人把牛拴在路旁树上,小跑来,看张师傅瘫坐在地上,在不远处就是那稻草人。
牵牛人木呆呆的看着被雨水冲刷得十分干净没有一丝儿血迹的尸体,这让他想起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浮尸,不由得撒腿就跑。
A市,季子墨的家。
一阵嘀铃铃的闹钟铃声惊动了正在熟睡中的苏清眉。
她起来不见了季子墨,环顾四周,手指撩起发丝,看床头柜上的闹钟8点钟。心说糟糕,急忙起来,口里喊子默,手脚麻溜的穿戴好衣裤走进洗漱室,洗洗刷刷出来,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
季子墨手里端的是荷叶稀饭。
“你这是从那采摘来的?”苏清眉看着绿色清香可口的荷叶稀饭,忍不住马上就想吃到。
“在一农村大妈那买来的。”
“你去郊区了?”苏清眉坐下,端起荷叶稀饭,还得先享受一下清香味,然后才慢慢一口一口的吃掉。
“哪能去郊区,这些都可以在市场买的。”季子墨可是很少在家里吃早餐的,即使吃,也是老妈跟老妹都在家的时候。
现在为了苏清眉,他不但煮早餐还特意的去买来荷叶来煮稀饭。
苏清眉感动得稀里哗啦。
吃饭间隙,苏清眉问:“怎么好久都没有听见你说家里的事?”
季子墨苦笑一下道:“你还别问,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姗姗都没有给我来电话。等下礼拜我们一起去看看?”
“去~你家?”想到丑媳妇见公婆,苏清眉心里打鼓,不知道季子墨的父母跟那刁蛮的小姑会不会喜欢自己。
季子墨从她的眼里看出担忧,想要故意逗逗她,就暗自酝酿了一下说道:“要不,你做一个隐身人,我回家你跟着,晚上睡觉跟我一起,不让他们看见你?”
“去。”苏清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把碗里的稀饭往口里送。
季子墨扑哧一笑,正想说点别的逗逗她。电话无预兆的震动,在饭桌上打璇璇。他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张扬的吼声。
他不是冲季子墨撒气,而是十分恼怒暗地里这个凶残狡诈多变的凶手。凶手杀人的手法很是变态,而且所杀的人,要么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要么就是站街女。
昨晚上一夜的雷雨之后,张扬熬夜好想睡觉的,可眼皮还没有闭上。有人报案,说发现市郊有人死了,死人被捆在做稻草人的木棒上,让人以为是稻草人结果是一被残忍杀害,还被惋心破腹的站街女。
季子墨听张扬讲述了死者的情况,瞬间,肚子里的荷叶饭全部吐光。
吐得他苦胆水都吐出来了,苏清眉懂得怎么护理呕吐的病人,在她精心的护理下,季子墨才感觉好一点。
“张扬真特么的不是东西,吃一顿饭都被他硬生生的给倒腾出来。”季子墨用纸巾抹了一把嘴,对着镜面恨恨然抱屈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