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里面果真有东西。
季子墨拿出剃胡须的刀片,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撬,终于一枚伪装的印章裂开成两瓣。而裂开的两瓣组合印章外壳中,有一比烟蒂还小的纸卷。
这一卷奇怪的纸卷,它的纸质不似普通纸,有韧性,薄如蝉翼。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给撕裂了,季子墨是很小心很小心的打开来看,却发现这玩意不好看。
它展开来也就是巴掌大小,那蝇头小字更是一团麻,还有细微形同人体脉络的线路,更是看得季子墨眼皮发胀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个须得有放大镜才行。
师父家倒是有放大镜,可现在去合适吗?
季子墨觉得各种疑点集中一起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自从他接手石林遗体修复单子后,事件就屡屡发生,看似各不相干的小事件,可仔细往深里想,又好像有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他甚至于怀疑那一晚在那条暗黑巷子里遇到的对手,晏不道本就不是本人。而更像是冒牌货,才会发生临阵溃逃的事。
如果是老谋深算的晏不道在,怎么可能不会看出他没有被纯黑之眼的哥哥替代?从而轻易的放过他!
晏不道不在市区,不在思明茶庄,那么他去了那里?
季子墨想起那次在桂花巷遇到那个叫做赵咥的人,现在想想,真是的。晚上看人不真,赵咥要是有心假扮晏不道,谁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更何况,假晏不道对他有所顾忌,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撒腿开跑。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张扬在对自己撒谎。他提供的信息,还有被程璐附体潜在陈思明身边的朱一萌所提供的线索,也足以让他对茶庄有进一步的深入调查,他刚才却表示没有线索可查。
不知道张扬这丫的是真装逼,还是把他季子墨当成随意欺瞒的傻子。
尽管有了这些猜测,季子墨的面色依旧冷峻,眼中也没有半点波澜,灯光的映照把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托显得更加的立体。
肚子饿了,传来咕咕的抗议声。季子墨去了厨房,一碗冷饭泡上滚烫的热水,就着剩菜填了一下肚子。碗筷也来不及洗,他想在苏清眉下班来到这里之前去一趟桂花巷。
季子墨不是不想休息,实在是时间紧迫。注意打定,也无心搞整下去,把壁画收拾好,印章包括朱砂笔一起重新装在一个纸盒子里,抱起来找一隐蔽不易被人看见的位置放好,心里才稍微踏实出了门。
出门看天,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正好溜溜腿,四处看看。
季子墨不认得附近的邻居,邻居对他也不太熟悉。彼此看见,只是淡淡的招呼一下,很少有话说。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冷酷帅的样子,让人产生戒备心,还是因为他少有接触人的缘故,总之就连小区守门的老头,对他也是不冷不热跟他没有说上五句话。
夕阳西下几时回,季子墨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是那样的落寞孤单。
他有时候觉得,是家里人在躲避他。说不定季姗姗来电话,也是背着父母打来的,要不然怎么会一次也没有接到父母的来电?
季子墨把摩托车丢在单元楼道中,几天下来,坐垫上起了一层薄灰。不知道是谁家那调皮的猫咪,蹲了坐垫,留下一个圆圆浅显的图形。
他没有骑摩托车,而是径直出了小区门口,看似漫无目的的朝夕阳闪动余光的方向走,实则是有目的的朝通向桂花巷车站的位置去。
走几步,季子墨停下来,警惕的转身看。
身后有一老妇,推着婴儿车,满脸是笑,口里呢喃中在跟车中的婴儿说话。而在老妇的左侧面,是一对相依相偎漫步在树荫中的情侣。
情侣之间有说不完的甜蜜悄悄话,季子墨有点羡慕这对情侣,他羡慕普通人的生活很久了。
或许是从懂事起就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渴望。他渴望能跟所有人交上朋友,能过上普通人才有的生活。他可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爱他的父母,还有漂亮可爱的妹妹季姗姗。
可惜的是,他这个小小的渴望,却也是一种永远不能达成所愿的奢望。他就是与众不同,就是人们眼中的另类,他能看见,遇到很多奇怪的事。
飒飒风声在头顶响起,有落叶翩翩而下,就掉在他的身后,还有身前,乃至头顶上。季子墨突然感觉来自右侧面一双冷森森,阴悄悄的眼在注视他。
季子墨本能的望去。
在一斑马线上,独自站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身穿白色连衣裙,样子很可爱,脸上隐有泪痕。他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想去看看。就他南辕北辙返身横跨斑马线时,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呼地响起,接着传来恶言恶语的诅咒声。
“想死啊!怎么不看红绿灯?”
骂他的人是一两鬓斑白的大妈。大妈手里挥舞一杏黄色的小旗子。
大妈是路协委员,是义务疏导员,要不是她的骂,跟那辆车的紧急刹车,季子墨就撞上疾驶而来的车轮下了。
季子墨陪笑中瞥看一眼刚才女孩站立的位置。却愕然中呆了呆,那地方没有女孩,就是一束白色的纸扎花跟铺满灰尘已经快要烂掉的水果。
不用说,那地曾经发生了什么事,那是祭祀死者才用的东西儿。
季子墨退后重新回到起初的路线,再次回头看,还是那堆东西,没有看见小女孩。义务疏导员的大妈,满脸是汗,忙得不亦乐乎,哪有时间过问他为什么要斜刺刺的跑去马路中间撞车。
季子墨登上去桂花巷的车,眼睛还是不住的朝堆放了祭祀品的位置看。
“年轻人,你不知道吧?”一苍老的声音在问季子墨。
季子墨寻声看,是一老态龙钟,头发如霜雪的老太太。她满脸褶子的脸上,带着一丝儿忧伤,同样在凝视他刚才看的方向。
“不知道什么?”
“可怜的女孩儿。”
“嗯!怎么回事?”季子墨好奇,老太太口里念叨的女孩儿是谁,还有刚才看见的女孩儿又是谁,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几个月前,这里发生了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一个小女孩,被一辆三轮车刮到在地,摔断了腿骨。她哭哭啼啼向很多过路人求救,可惜的是没有谁愿意伸出援手出手,大雨倾盆,小女孩被雨水淋湿全身,感染了伤口,得了败血症死了。”
老太太话题打开,接着又有人说了。
“啧啧造孽~”
还有一个年轻女人,本来是一声不吭朝前看的。这会也加入了讨论这件事当中来,她说在女孩死的那天,这条路又发生了一件邪门的事。
季子墨不想参与这些乱七八糟争论,就默不作声的聆听,做一名忠实的听众。
年轻女人讲,就在不久前,一男子开车去旅游在回家途中遭遇车祸。
车祸有什么好稀奇的?天天都有车祸发生。起初季子墨对这位年轻女人讲的故事,没有多少兴趣,可以说他是闭眼假寐的状态中。
年轻女人讲,发生车祸之后,出事的人被卡在车里出不来,就打电话求救120。
120来了,而且来得很准时。不过拉走去医院的不是他本人,而是拉走了车祸最前面的一个人。
120没有来,他接着又打电话。
120急诊室听说打电话的人还没处于危险中,又急忙派遣人来。
120来了,又走了,而且还真的救了人紧急送往医院的。
可不多一会,电话又来了。邪门的是,还是那位第一名打电话的人,现在他的声音虚弱,明显不能继续坚持下去了。
120还真在大雨来临前,再次把一位奄奄一息的伤病员送到医院去。
而前面这几位,都没有打电话,偏偏那位打电话的却失去了被搭救的机会。
当他极尽全力再次拨打120电话时,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
120再次紧急出动,呜啊呜啊的朝第三辆车靠近。就在这时大雨倾盆而下,车子受阻,那位打电话的男子最终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车子里。
听到这儿季子墨才真的觉得这件事挺邪门的。按照年轻女人讲,那个男人在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还处于清醒状态。
而且出血量也不是很多。
在第二次打电话的时候,男子明显处于急躁,恐惧,不安的状态中,出血量在增加。
第三次打电话是充满绝望,希望并存的矛盾中,可惜的是,他还是死了。
这里一定有某一种说不清楚的原因,季子墨下车之后脑子里都还在回想年轻女人讲的故事。心里想别的,走路不留神,不过很快就到了桂花巷小区。
季子墨茫然,刚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通向大杂院的那条巷子?
门口是一张新面孔,且比老赵头年轻。
“请问你找谁,来做一个登记。”中年守门员,对季子墨陪笑道。
换人了?季子墨暗自在问。拿起笔,在登记薄上写下季子墨的名字。
“你不是小区住户?”
“不是,我师父在这里。”
“你师父是谁?”
季子墨怎么觉得这个人比老赵头还讨嫌,问这问那就像查户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