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一旦看到他，肯定会舍不得，甚至想带他走。”陈欢情绪有些激动，导致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心甜，他要是跟着我会有什么危险，你肯定都懂，我们都有孩子，你肯定更明白，我不想看到自己孩子受伤的那种心情有多迫切。”
“那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慕心甜提高声音。
陈欢避而不谈：“你能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吗？”
“欢欢。”慕心甜打断她，“他是你的儿子，谁也夺不走。”
陈欢陡然一怔。
这种感觉，就好像心底有什么不想被人发现的小秘密突然暴露在了阳光底下，陈欢感到一阵慌张。
陈欢第一次不敢看慕心甜的脸：“心甜。”
“你不用担心。”慕心甜看着陈欢，突然说道。
陈欢一下子坐在床边，双腿像是失去力气，这是她不敢面前慕心甜的时候，陈欢自觉问心无愧，两年前她向慕心甜坦白过，两人的友情坚固到慕心甜可以原谅之前的一切。
慕心甜看出陈欢情绪的低落：“浣浣永远是你的儿子，你把他交给我不就是因为只对我放心吗？”
“是，没错。”
陈欢肩膀一垮，慕心甜的手轻搭在上面，陈欢的嘴角嗡动下，没说出话。
她能说什么？
道歉？
她们之间不需要什么道歉，欠是欠不完的，还也还不完，友情里面谁也算不清楚。
慕心甜在陈欢身侧坐下，性格开朗的小护士从外面推开门：“欢欢，要检查喽。”
陈欢点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是吗？”小护士诧异，“要出院了？”
“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了。”
“不谢啦。”小护士朝慕心甜瞅了瞅，都知道陈欢当时入院是谁送来的。
慕心甜没说什么，小护士想那就是得到同意了。
陈欢打起精神，慕心甜走到一旁，等做完了检查再走到病床边。
陈欢把袖子放下去，小护士跟两人挥了挥手出门。
慕心甜给陈欢办理了出院。
开车将陈欢送到之前住的小三层别墅，慕心甜带陈欢走进去，房子因为定期有人打扫，保持地十分干净。
陈欢见客厅沙发上放了几个赛车玩具，眼眶一红，眼泪忍不住滚下去。
慕心甜看见陈欢偷偷抹眼角的动作，她走到冰箱前取瓶水递给陈欢：“这段时间先住这儿吧，平时出门小心，不会有大问题。”
“我住在你房子里会不会给你找来麻烦。”
“我还怕麻烦吗？”慕心甜不由失笑。
陈欢跟着笑了声，转身看向慕心甜时脸色严肃下去：“我承认一开始我很害怕，刚醒来我和周围失去了一切联系，只有你，我怕你会抢走浣浣不还给我。”
慕心甜走到楼梯旁的柱子靠着，“我那天去医院看你，在抽屉看到照片了。”
陈欢目露吃惊：“你？”
“我知道那是你的心结，所以想听你自己说出来。”
陈欢脸色很快又平静下去，“我现在想通了，浣浣跟着你，比回到我身边会更幸福。”
慕心甜朝楼上睇了眼，示意带陈欢上楼，“你没有亲自养过他，怎么会知道他跟着你不会幸福？”
陈欢跟上脚步，她很清楚那个后果：“如果阎烈找到我们，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
“这是他的孩子。”慕心甜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答案未必像陈欢想的消极，“他再狠，我不信他真能动手。”
“他也许还有点人性，”陈欢跟着慕心甜来到一间房前，“可他带走了孩子，我恐怕也要被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欢欢，你想就这么放弃了？”
“我不得不放弃。”陈欢脚步站定，“心甜，我知道，你会保护他的是不是？”
房子布满明亮的光线，陈欢这才发现，这栋别墅布置跟其他不同之处在于，充满阳光和温馨。
慕心甜转动门把，将儿童房展现在陈欢眼前。
房间还是按照浣浣住的时候模样布置，保姆经常来打扫，原来的东西一样没动，这是慕心甜交代下去的，她想，说不准哪天自己还会回来，有条退路总是好的。
慕心甜在陈欢手臂推了把，陈欢脚下轻飘飘走近房间，慕心甜站在门口，见陈欢对着房间怔怔出神，墙壁上还挂着一张浣浣的照片。
是浣浣独照，慕心甜之前总是希望，有一天陈欢能看到浣浣的照片，而那张照片上没有别人附属。
陈欢伸手摸了摸，磨砂的质感清晰。
“我答应你，你如果真想让自己儿子离你越来越远。”慕心甜站在门外，“但浣浣永远是你儿子，我不想看到你放弃他一辈子。”
陈欢仿佛被照片刺痛，从上面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慕心甜，陈欢脚步一动，踢到了地上的东西。
地上摆了不少玩具，男孩子喜欢的各式各样的，都是当下最流行。
陈欢让开脚步，蹲下去把玩具一个个拿在手里：“他以后知道我做过这种选择，是不会原谅我的。”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就看你怎么去选。”
“你别说了。”陈欢心里很乱。
陈欢明明知道慕心甜说的都对，她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浣浣的玩具。
慕心甜知道多说无益，有些事，唯独你自己去想明白想透彻了，别人谁说都没用，他们都那么固执，不是因为有需要坚持的东西，是因为在不停逃避。
慕心甜安顿好陈欢，径自离开了别墅。
林宜修从会议上结束后来到场外，车已在门口停稳。
旁边有一众人跟着林宜修的脚步一路来到车前，嘴里快速说着些什么，看样子是要得到林宜修的许可，林宜修不知是否听进去，他上车之际保镖将几个人挡在车前，林宜修跨入后车门被端正关好。
林宜修见轩子坐在副驾驶：“不在医院陪着韩笑，你也来开会？”
“大哥，你别总拿我开玩笑了。”轩子回头看向林宜修，神色有些复杂，“我来是有正事，刚才我在医院看见嫂子了。”
“不是让别再派人跟她？”林宜修语气不满。
“不是，”轩子无辜辩解，“我是偶遇。”
林宜修见轩子一脸无辜，这才抬了抬眼皮，“她在医院做什么？”
“我见嫂子接了人，像是刚出院。”
“嗯。”
轩子照实说，似乎没引起林宜修的兴趣：“大哥，嫂子跟你说过吗？”
“怎么了，你还要调查清楚？”林宜修一把目光投向窗外，话里颇有意兴阑珊之味。
看来轩子是多事了，枕边人到底是不一样。
也是，不过是偶然碰见慕心甜跟个女的走出医院，原本就没什么，轩子就爱小题大做。
林宜修是最了解不过，也不放在心上：“记住我的话，以后别找人跟着她。”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