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铠甲折射着晨曦耀眼的光芒,雪白的骏马上少年神采飞扬,在他的身后紧跟着步伐整齐的士卒,浩浩汤汤的军队沿着长街西行而去。
马上的少年薄唇始终紧抿,凤眸掠过黑压压的人群,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攥着缰绳的手指不由得慢慢收紧,强大的力道在掌心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红痕。
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他所期待的那个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少年心下黯然,白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在原地踏着步子,徘徊着不肯离开。
“公子,似乎有人在这城楼上盯着咱们呢。”说话的人的是玉琼,此时此刻他也是一身戎装,骑马站在甄琢的身侧。
“是不是贵妃娘娘?”玉琼试探性的问道。
“呵……”听到玉琼的询问,甄琢冷笑一声,眸光中流露出一丝嘲讽:“多半是陛下的人。”
“我看未必,世子爷您应当清楚,如果是陛下的人,贵妃娘娘一定会派人知会你一声,以免发生任何纰漏。”玉琼分析的有理有据,甄琢思忖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是姑母派来的人又为何不直接现身?何必要鬼鬼祟祟的躲起来?
甄琢蹙眉,有些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隐情,但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厚重的城门开启,失望之余,少年扬起马鞭,似是发泄般的大喝一声,策马向着城外驶去。
早在这之前,已经梳妆打扮完毕准备出门的家禾正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杏色锦鲤戏珠云缎窄袄。下面陪着鹅黄色牡丹襦裙,碧绿的翡翠坠子更趁的肌肤瓷白。家禾轻轻翘起唇角,镜中的美人也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深吸一口气,家禾心情愉悦的站起身来,正准备出门。
熟料她前脚刚迈出门槛,就见到白芨慌慌张张的闯进院子,嘴里还大声嚷嚷着:“不好了!姑娘不好了!”
怎么回事?!
家禾心下一凛。早知道白芨的性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到底能有什么事情让她也骇成这个样子?想到这里,家禾忍不住在心中打鼓。
“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大惊小怪的成什么样子。”今日姚嬷嬷开给家禾梳妆。所以正好来了家禾的院子,见到白芨这样失态,便忍不住教训了两句。
要搁在平时白芨肯定不敢顶撞她,但是这次她却登时变了颜色。立刻厉声道:“嬷嬷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已经火烧眉毛了。”
姚嬷嬷被她抢白的面色一僵。紫草也吓了一跳,只有家禾冷静的追问:“你先说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芨深吸一口气,强稳着颤抖的声线:“是布庄。布庄出事儿了!”
“布庄?”家禾心下一沉,如今正月刚过,虽然生意不如年前。但也是极为不错的,按道理不应该有什么大问题才是。
就在家禾暗自揣度的时候。只听白芨急匆匆的说道:“姑娘可还记得年前咱们布庄新进的那一批双绉真丝?”
“自然记得,材质不错,卖的也好,我特地让父亲多进了一些。”家禾点了点头,立刻追问道:“难道说是这批双绉真丝出了问题?”
“不错!”白芨点头如捣蒜,“今天一大早,有人找上门来,说咱们家卖的布料褪色了!”
“褪色呃?”这两个字眼立刻让家禾敏感的皱起眉头,她不由得眯起眼睛,手心也渐渐被汗湿。
姚嬷嬷这才明白白芨为何会如此失态,当初她也是在铺子里看过一阵子的,对自家的货品也是门清,于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匹双绉真丝的去向是哪儿?”
白芨想了想,口气略带迟疑:“似乎……似乎大部分卖给了舅老爷家的成衣铺子,还有的被个富户买走了,具体是哪家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他们是要留用做新年的一上。”
“成衣铺子那边如何?有没有类似的问题?”想到这件事情还牵扯了云家,家禾紧张更甚。
“这不,正月一过,成衣铺子的伙计也才回来,我猜应该还没来得及制成成衣。”
“那边好!”家禾长舒一口气,旋即吩咐紫草:“你现在赶紧去知会表哥一声,让他同舅父先将这批布料压下来,等我们查明了原因再说。”
“好!”紫草不敢怠慢,作势就要走,白芨连忙将她拦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七姑娘不用麻烦,我家姑娘得知这事儿已经赶去了,所以才吩咐我来给您报信儿。”
家禾先是一怔,随后才明白过来白芨这话的意思,眉眼间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刚刚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父亲怎么说这事儿?”被这个小插曲一弄,家禾反而冷静下来,认真询问起白芨细节。
原来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拿了数十匹被褪了色的布料摊在文家布庄的门口,吵着闹着说要见老板,引来一大堆围观群众,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
店里的伙计怕把事情闹大,就开始主动赶人,谁知道那些人蛮横的很,死活赖着不肯走,而且还撒泼耍赖,摆出一副被伙计欺负的样子,引来众人的同情,使得布庄的名声更坏。
“他们说那些布料褪色,你可是看到褪色成什么样子了?”家禾听完了事情的始末,觉得十分蹊跷,按道理来说她们家不是一次两次进真丝双绉这面料,但却是头一回出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有人蓄意挑衅,还是……
这一年来布庄的生意红火得很,原本地段的劣势也在家禾的努力下有所改善,她趁着当初京都动乱人心惶惶之地将附近的几间商铺都低价盘了下来,然后低价租给别的商家,街上的商家一多也渐渐吸引了不少顾客,除了成衣铺子还有不少茶馆酒楼,而且价位适中,非常适合普通平民百姓,很快就成为京都又一热闹所在。
所以说,有人眼红,又或者想要占据他们家铺子的地段也有可能,毕竟他们的布庄在外界看来没有任何后台,老板又是外地人,非常好下手。
家禾正这样想着,就见到的白芨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紫色的双绉递给家禾。
“姑娘请看这个,这是伙计从那人丢在门口的布匹上剪下来的。”
家禾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布料,摊开在长相仔细的观察,只见上面的紫色果然分布十分不均,最浅的地方已经快褪成了白色,边缘交界处则蓝的发紫,果然是褪色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紫草毕竟年纪轻,于是按捺不住讶异惊呼出声。
白芨见状连忙上前,接话道:”七姑娘,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今早那人起码拿了十数匹这样褪色的料子,而且还宣扬的那么大声,日后再咱们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气鼓鼓的讲话说完,白芨还是觉得胸闷难当,咬牙道:“七姑娘,我总觉得这事儿太邪门儿了,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
面对怒火中烧的白芨,家禾自然不敢火上浇油,于是她赶忙劝道:“你先别激动,这件事儿还不能太早下定论,不管是有人陷害还是纯属巧合,咱们先冷静下来认认真真分析一下,到底为什么会发生此事。”
“这……奴婢也没搞清楚。”白芨无奈的摊了摊手,一脸茫然。
见状,家禾低叹一声,用手指捻起那块褪了色的布放到鼻子旁边,轻轻嗅了几下。
“姑娘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紫草对家禾的动作和表情了如指掌,一见她这样的作态,便明白自家姑娘已经起了疑心。”
只是……
这布料,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见家禾迟迟不肯做出回答,紫草无奈的叹了一声,刚想打发走白芨,谁知道却被家禾抢白道:“父亲同母亲呢?”
原来她这话是问白芨的。
闻言,白芨连忙飞快的答道:“已经去了布庄,怎么?姑娘也要同去?”
“不!”紫草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家禾回道:“是!立刻备车,送我去铺子里。”
“好!”白芨连忙领命离去,姚嬷嬷也跟了上来。
见她们一老一少出了院门,紫草才不甘心的看向家禾,委屈道:“姑娘,您不是说要去城门口送别甄世子么?”
家禾敛眸,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无奈道:“暂且放一放吧,大不了我过几日去找他。”
“诶?”紫草倒抽一口凉气,“这可使不得啊姑娘,甄世子他们此去路途甚远,您何必要……”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家禾笑着打断:“想什么呢,我可不是去私奔的,他们行军这一路上难免要有停留,等我解决了这事儿兴许他才到辽州,到时候我正好去辽州看一看有没有皮革布料,再上些新的花样。
“呃……”紫草无言以对,心道姑娘您这可真有够“顺便”的。
当时家禾不过是随口一说,想要安抚一下紫草,她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最后却成了现实。(未完待续)
ps:今天终于年会开完了,累的腰酸背疼,我还有一章晚点补上!忘记跟小伙伴儿们说小年儿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