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热水了。
艾奇边想边跟着她顺着大厅往里走,在料峭的秋风里走一段路,盼望着能冲上个热水澡。
“我想先冲个澡,哪怕凉水也行。”
他生硬的说。
“楼梯下面有个洗漱间,就是那个小门。”
伊说话间,又指了指另一扇门。
“我进去等你。”
艾奇走到楼梯下,放了包,拿了根蜡烛,走进了洗漱间。
这儿又低又乱,他还是找到了冲澡用的东西,他发现水泵畅流无阻,心里很高兴,水泵没电,带动还能流水,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一个风车?
要不然屋顶上那奇怪的阁楼里会有一个蓄水池?
他想,不管水是怎么流出来的,反正有水用,尽管那水声有点奇怪,像咳嗽声,像咯咯的笑声,古怪莫测。
伊在会客室,这间房子与客厅同高等长,不过要宽敞得多,也少了一点令人不安的气氛。
一展蚝油灯照着房子的一端,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壁炉的炭火照亮了房子的另外一端,在壁炉的上方隐约挂有一幅纯种马的画像,其他三面墙上也贴了几张褪色的照片。
屋子里没什么家具,仅有的几件摆设也显得古旧破烂,倒是有一件东西被精心的保护着,那是一副装赛马用的鞍座跨放在一个大木架上,在微弱的光线下亮闪闪的。
在它旁边的地板上放着擦洗钉扣用的东西,一个半满了小水桶,几瓶洗鞍座的油瓶。还有几块干不干净的抹布,一双肮脏的靴子,靴子边上有条细细的鞭子。
“这是大马力斯?”
艾奇问。伊笑了笑说。
“不是,不过看上去像大马力斯,是不是?我买下这宅子的时候就有这幅画,还有这些家具,这很好。”
艾奇想。这的确是她的性格,因为屋里某处有一张骏马的画像便买下了这栋房子。
“地毯的颜色好像与房子不太协调。”
他说。
“你不喜欢这块地毯?”
“不,看你说的,我没有不喜欢,地毯是你的。”
“不过,要是屋里没有地毯不是显然太空旷了吗?”
“我见过另外一种,叫做……阿巴克拉。”
艾奇平淡的说。伊取过他的大衣,把它放在门边的椅子上。又走到酒柜前取出几只瓶子。
“威士忌还是麦酒?”她问。
“威士忌吧。”他说。
“不过没有冰块,大雨……”
艾奇手捧酒杯坐进火炉旁边的一张旧扶手椅里,她拉过一把温莎式的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她没喝酒,这让他有点惊讶。
她与他相处时,总是喜欢来点酒的,至少他这么认为。
“我把票据带来了。”
艾奇说。伊问他是不是让她现在就签字,那她好去拿笔。
艾奇有点窘迫。
“别,别这样,我只是想提提。”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个吗?就是为了把票签了吗?”
“唔,我想是吧。”
“是最后几份了?”
听她这么问,艾奇喝了一大口酒。
“是,是最后几份了。”
“你可以把它们寄过来,何必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