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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雅想起岳子栋说的话,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她和卢尚旭匆匆忙忙赶到大门口,发现一堆人围在门前。品书网
周围还有不少学子在议论:“这真是萧贵吗?”
“我看着像!”
“前段时间还好端端的,近来听说是回家去了,怎么就……”
萧雅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拨开人群往里面钻:“让让,请大家让让。”
有人认出她还有她身后的卢尚旭,立刻闪开一条路,让她顺利走了进去。
地上躺着一个人,这是萧雅的第一个认知,待定睛看清楚地上是一具已经开始发绿的死尸时,她胃里顿时一阵翻滚,哦的一声吐了出来。
时值盛夏,尸体的腐臭到处散发,大家本已经有些忍受不了,萧雅这一呕吐,气味更加浓烈,众人立刻。
岳子栋上前,搀扶住她:“四弟,你总算是来了!我看着这像是你的书童萧贵,你仔辨认一下吧。”
萧雅连连摇头,起身要走,那尸体她看一眼就已经足够,哪里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岳子栋见状十分无奈,连忙拉住她:“四弟,此事关系重大,你一定要看清楚。”
好吧,萧雅也知道这件事情十分重要,她的书童一声不吭留书离开,若这具尸体真是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意外。她鼓起勇气,站起身,上前查探尸体,尸体那双太过突出的眼睛豁然和她对上,吓得她脖子一缩,胃部又是一阵猛烈的翻滚,再次哇哇吐了起来。
直到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光,她才好受些,抬头,无意中与欧阳少华的目光对上,她赶紧将视线移开。忍了忍,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实在没有勇气再看尸体第二眼,仔细想想,道:“大哥,麻烦你看看他的右耳后面是否有一块伤疤。”
岳子栋见她这个样子,不再勉强她,上前查看尸体的右耳:“确实有一块伤疤。”
萧雅的小心肝微微一抖:“有块伤疤……这,确实是萧贵!”目前,最可能知道这具身体身份的人,就这样死了,萧雅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是该大哭还是大笑。
萧贵没了,真相暂时会被淹没,她可以缩在乌龟壳里一段时间。但是,真相就像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引爆,萧贵没了,她失去了了解真相的先机,本就被动的局面只会让她更加被动。
闻言,一直站立不动的卢尚旭终于上前,仔细查看了尸体:“他的身上没有明显外伤,死前并未经历过激烈打斗,双眼凸出,舌头外吐,脖颈上面有明显的痕迹,应该是自缢或者被绞死。”
萧雅有些迷惑:“自缢或者被绞死?”
卢尚旭点点头,看向在场唯一一个渔夫装扮的人:“是你将他送来的?”
那人看上去很老实,恭恭敬敬对卢尚旭行了个礼:“是的,老爷。”
“你在哪里发现他的?又怎么知道他的身份?”
“今天早晨,我在江里打鱼,看到岸边一棵大树上面吊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对方已经咽气,身体早已经发硬还有臭味,看样子死了很久。树下面放着一锭五两的银子,树上刻着字,说这个吊死的人叫做萧贵,是天地书院学子萧崖的书童,君若将他送到天地书院萧崖处,可以得到二十两银子以作答谢,为表诚意,先奉上五两银子给君。”
萧雅闻言,立刻知道萧贵是自杀的,为什么呢?因为萧贵曾对她说过,他们离开萧家时没有带多少银两,一路花销到达书院只剩下二十多两。
幸亏到天地书院后这具身体前主人品学兼优,书院不但没有收取她的学费,还免费给她提供吃穿用度,加之她平时帮助夫子们打打杂,基本解决了经济问题,所以萧贵就将存了二十两银子放在她的床底下以备不时之需,碎银带在身上。
这样小而秘密的事情唯有她和萧贵知道,她相信树上所说二十两的事后答谢绝非巧合,而是萧贵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是自缢而死,没有人逼迫她。
凭直觉猜测,这件事情和卢梦生所说的事情有关,和她这具身体的身份有关。
毕竟,萧雅只是小聪明,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再想下去,她的大脑立刻变成空白,小脑也跟着不动了,就连脑干也似乎开始扭曲。
“萧崖,你在想什么?”
听到卢尚旭问话,萧雅回神:“在想,我哪里去找二十两银子,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我的书童,还用这样的方式坑我。”
卢尚旭狐疑:“你想的是这个,难道你不伤心?不想找出萧贵的死因?”
“伤心,可是伤心又怎么样呢?我自己是谁我都不记得了,还能为萧贵做什么?”比起伤心,萧雅更多的是害怕,她就像是一个挖地雷的工兵,明知道周围充满了危险,还不能往后退,因为后面说不定也有地雷。
卢尚旭震住,这是第一次,他从萧雅的眼里看到了沧桑而无奈的情绪。他心里微动,想握住她的手,但余光触及周围的学子,他立刻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萧雅低着头,感觉肩上一暖,抬首一看,对上岳子栋满眼的关心:“四弟,你不用担心二十两银子还有萧贵的后事……”
不幸中的万幸,她有一个慷慨的大哥,那二十两银子保住了。只是,萧雅还没有来得及将感激表达出来,又听岳子栋说道:“反正你在我这里放了一千两的银票,我看已经足够萧贵风光大葬!”
萧雅一个踉跄,差点就忘记了一千两银票的事情,要说她对萧贵有深厚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他对她只是个半生不熟的人,她能为他办理后事就已经不错,要花掉她所有储蓄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她一把拉住岳子栋:“不,这件事情不劳烦大哥了,稍后大哥将银票给我,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卢尚旭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转而看想渔夫,眼神锐利:“你以打渔为生?”
“是!”
“既然只是一个渔夫,为何识字?”
“我的外祖父是个教书先生,我母亲识字,打小教了我一些。”
“看到尸体为何不怕?”
“不,老爷想错了,小人很怕!”
“那你还敢将尸体送上山?”
“我家中缺钱,二十五两银子,我打三个月的鱼未必能够赚到。”
“二十五两银子?你就不怕这里面有阴谋?”
“起码,我能赚到五两银子!”
萧雅听着卢尚旭和渔夫一问一答,不由多看了渔夫两眼,这个渔夫很镇定,可也只是很镇定而已,并无其他可疑之处,她已经知道萧贵是自杀而亡,多半卢尚旭怀疑错了方向。
在没有弄清楚萧贵的死因前,她敢将萧贵是自杀而亡的事情说出去,只能低着头,一句多话都没有,任由卢尚旭跑偏。
岳子栋依旧将手按在她的肩上,见她这个样子,以为她想不开,低声道:“四弟,你节哀顺变,改天我再为你挑选一个机灵的书童。”
萧雅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伤心,就是、就是很恶心……”这是她的实话,大概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她明明已经将肚子里的东西吐光了,胃里还是泛酸。
岳子栋重重拍了她一下:“你呀,这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萧雅僵住,他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吓唬她,以后她要面对很多死人?
终于,卢尚旭问完了想问的问题,一无所获,渔夫将视线投向萧雅,眼巴巴等着她拿出钱来。
萧雅叹口气,正准备让岳子栋掏钱,蒋晓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下递了二十两银子到渔夫的手里。
萧雅吃惊,这书院里谁不知道蒋晓生是个爱财如命的家伙,怎么会为她垫付银子呢?
蒋晓生完全不在意萧雅狐疑的目光,一把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萧崖,我看你吐得脸色苍白,我那里刚好有一味补身的丹药,你跟我去将它吃了吧。”
萧雅更惊,这,这还是蒋晓生吗?
太过吃惊,她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还得处理萧贵的……”
蒋晓生笑着打断她的话:“萧贵的后事我会让人去处理,你现在身体不好,快,快跟我来。”话落,蒋晓生不顾周围人的反应,硬是将萧雅拉着走出人群。
萧雅下意识回头看卢尚旭,发现对方微不可见的点了头,她这才放心的跟着蒋晓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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