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哪里知道萧锦辰说要兑现什么东西给百里寻啊,还是说百里寻其实是在试探她?
萧锦辰说过,碰到实在无法应对的事情,直接不理睬便是,因为他一直就是这样对人。好在萧锦辰是这么个怪人,于是她就没有再理会百里寻,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半点停留。
百里寻从鼻孔里叹出一丝气,太子啊太子,我们是多年老朋友我才如此信任于你,你可不要真把我戏耍了。
与此同时,听闻太子晕倒在宗祠里的萧锦辰火急火燎的去找皇上求情,只要太子一醒,该跪宗祠的,还是要继续跪,他太清楚自己的父皇对自己的狠心。
而这一幕看在皇上的眼中,既是喜又是忧,难得他这公主也肯顾全大局了,但忧的是太子的性子却越发顽劣了,这跟他很早之前所想的已经大相径庭。他原是打算一直打压着太子,这样太子便会变得隐忍而又稳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就想让太子在忧患中成长起来,而对公主,他便没那些条条框框,宠了也就宠了。他更知,正因这般,太子会有更大的忧患之感,却不料,最近的太子很是失常。
萧锦辰从小就懂察言观色,因为总在夹缝中生存,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即便是用着现在公主的身份,他同样不能放下那谨慎的心。
看着皇上渐渐沉下的脸,他在心中琢磨着对策,这事他既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也不能再让萧焕焕继续受罪了。
大殿里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清楚,见皇上半天没有反应,他突然跪下,转而把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其实,是儿臣先惹怒了皇兄,是儿臣的错,不怪皇兄。”
“朕知道你最近懂事不少,但这事与你无关,你要是再求情,朕便要将你一起治罪。”皇上说。
老太监端着刚泡好的茶递给皇上,皇上轻轻呷了口茶,闭着眼气定神闲着。
萧锦辰话到嘴边,刚要开口,又紧闭上。他考虑的多,心思缜密,父皇都这样说了,他再继续说下去,不管父皇再疼爱公主,这责罚也会是认真的。
脑子里回闪过之前在酒楼里与萧焕焕把酒言欢的一幕幕,似乎不知不觉中他也觉得萧焕焕其实是个值得深交的人,比起百里寻,心思简单明了的太多。与其说现在萧焕焕是他的皇妹,却又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追根揭底让个女人来承担这一切,实在不妥。
皇上一睁眼,还看见公主站在大殿中央没有离去,便就当公主是空气,让宫人把奏折搬来,旁若无人般的低头批阅奏折。
在此期间,萧锦辰在心里打了很多的腹稿,却又一个个的推翻,直到半柱香后,他看着还在批阅奏折的皇上道:“父皇,那日是儿臣思及母妃,就说了几句母后的不是,皇兄是觉得儿臣这么做为大不敬,这才看上去凶了点,但从头至尾,皇兄都没有真的对儿臣动过手,只是吓唬吓唬了儿臣罢了。”
皇上没有抬头,笔微微滞住,想起公主的母妃走的早,当年在世时是德才兼备,若不是在被俘虏时,她替他先喝下了那毒药,现在的他恐怕已是入了黄泉,对她留下的唯一的子嗣,他只能把这份亏欠弥补给她留给他的公主,顿时眼底的气是真的消散了不少:“既然错在你,那太子那边,朕可以不再继续惩罚,但你,回去把女戒抄五十遍,用来抵你对皇后大不敬的罪。”
从大殿出来,萧锦辰就回到公主殿,恰好碰到萧焕焕来找他。他没正眼看她一眼,坐在书案前,命绯月拿来纸笔,然后就熟练的默写着“女戒”。这书他曾经无聊解闷时看过一次,内容早就记在脑海里。
萧焕焕最受不了萧锦辰这样无视她,她也盘腿坐在他对面:“你看到你自己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都不抬头看几眼,你说说你像话吗?你看看小石头昨夜,还给我送了烧鸡,你呢,你昨夜在干什么?我们不是战友吗?”
萧锦辰深吸一口气,被她聒噪的男声给吵的烦心,以前怎么就不觉得他这声音也能到达这么讨人厌的境界?
“喂,你到底在写什么东西呢?写国家机密啊?”萧焕焕随手拿了张看,工工整整的字,字里行间都有一种风采,默默在心里念了几句,恍然大悟是父皇从小到大让她一直在抄的女戒,顿时手一抖,纸张翩然飞到地上。
萧锦辰也注意到了她的惊讶,蓦然想到他的字迹跟萧焕焕的字迹天差地别的,眉头一皱,把刚刚写好的那些全部揉皱,狠狠心,在纸上鬼画符的歪七扭八的书写着。
这一改变,也着实让萧焕焕吃惊不已,就算被她说了几句给说的心烦了,也用不着这般作践自己啊。萧焕焕陪着萧锦辰在书案前一直坐到了残阳西斜的时辰,她扭了扭略微僵硬酸痛的腰。
余光刚好瞥见她,萧锦辰将一沓纸张整齐落好,起身在妆奁上拿来一深蓝色瓶子的药粉,问都不问,直接过去脱掉她的靴子,撩起裤腿至膝盖上,看了看伤势。
还在东想西想神游整个北冥大陆的萧焕焕突然楞楞的看着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惹的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觉得空气有点稀薄,好像有了高原反应。
萧锦辰一边说一边给她撒了些药粉在膝盖处:“你这膝盖,自己伤着了也不知道,肿成这样还到处乱跑……”
萧焕焕看了看自己红肿的膝盖,转而又看向萧锦辰,明明一张脸奇丑,可她却好像看到了他身上笼罩的薄光,她真的有点招架不住如此温柔的萧锦辰。
可这种薄光随着萧锦辰的下一句话给直接熄灭了:“我可不想等我跟你换回来的时候,我就成了个瘸子。”
就知道,萧锦辰能温柔的了几秒,不过是一场泡沫幻影。萧焕焕鄙夷的抽了下嘴角,收回了之前心底所有的想法。他才不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