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接触到那温香软玉的瞬间,宋以歌的身子便僵了僵。
她似乎想要努力的将自己的衣袖从凌雪的手指间给抽走,可惜那人紧紧地拽着,她就算是用尽了全力,那衣袖在凌雪的手中却是岿然不动。
她无奈的紧紧地抿着嘴角,耐着性子问道:“凌表妹,你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明儿我让晴儿登门去找你,如今天色已晚,你我二人实在是不宜相见。”
“表哥。”凌雪手上没有放松半分,却已经期期艾艾的开始哭了起来,“明儿就晚了,您今儿就发发慈悲帮雪儿一次吧!”
“就瞧在雪儿不远万里的将您给平安的送回了六妹的身边。”
宋以歌偏头看向站在一旁同样脸色不太好的傅宴山,朝着他眨巴了眨巴眼睛后,那人这才拧着眉几步上前,轻而易举的便将她和凌雪分开。
许是傅宴山身上煞气太重的缘故,凌雪并不敢想先前一样,扑上来抓住傅宴山的衣裳。
她隔着一个人,眼神殷切的望着她,不断地哭着。
月色朦胧,她生得本就来,在这么楚楚可怜的一哭,像是梨花带雨般。
别说一个男子尚且把持不住,就连她这么一个姑娘瞧着都觉得万分可怜,想要过去好生的将人搂在怀中安慰一番。
傅宴山也知此事并非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他将两人隔开之后,便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换个地方吧。”
凌雪哽咽的福身应下:“多谢这位公子。”
傅宴山侧脸望向宋以歌,轻声道:“先进去吧。”
“那你……”宋以歌揣揣不安的抬脸瞧他。
傅宴山:“与你一同。”
三人沉默着一同进了清风院。
在他们进来之际,凌晴早就接到消息,早早地站在门口等候。
见她们进来,凌晴先是同傅宴山见礼后,便小跑过去挽住了宋以歌的手臂,小鸟依人的挨着她,娇声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是傅某不好。忘了时辰,还请嫂夫人责罚。”等凌晴声音刚落,傅宴山便立马接道。
凌晴点点头:“既如此,那下次可不许在这般晚回来了,如今金陵城中刺客满天飞的,你若是出了事,该怎生是好?”
“晴儿。”宋以歌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三姐在那。”
凌晴转头,将人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后,这才懒洋洋的福身,可说话之间却不见丝毫的客气:“见过三姐,不知夜深,三姐不在府中呆着,为何要跑到淮阳候府来。”
凌雪听着这些话,根本就不痛不痒的,她倒是大大方方的一笑:“自然是有事要寻一寻妹夫。”
“可如今这般晚,三姐都不顾及顾及自己的闺誉吗?”
凌雪笑得花枝乱颤:“我不过是来瞧瞧自己的妹妹,说不上什么闺誉吧。”
见着凌晴被气得面色铁青,宋以歌暗中一把就扯住了凌晴的袖子:“晴儿,你让人送一壶茶来。”
凌晴就算在不甘不愿,在此刻也只能应一声:“是。”
茶水中的热气蒸腾而上,袅袅的覆了人眼。
四人相对而坐,桌案上一盏烛火尚暖。
凌雪在三人的注视下,眼眶不由自主的又红了,期期艾艾的,半日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晴最先沉不住气:“若三姐没什么要说的,那妹妹即刻就派人将姐姐送回去。”
她说话时脸色不算好,只差没有直白的昭告天下,她不喜凌雪,十分的不喜。
虽说有时候她是觉得凌雪有几分可怜,可这份可怜却还不足以抵消她心中对她的厌恶。特别是当她含情脉脉的瞧着假扮成宋以墨的宋以歌时,她都可以想象出,这些日子两人朝夕相对的,这人到底是会如何蹬鼻子上眼,颠倒黑白,将宋以墨据为己有。
凌雪一听凌晴这话,顿时眼中又冒出了泪来,她用手背稍稍一擦:“我知以前是姐姐对不起六妹,可已经过去了这般久,姐姐我也上家庙去反省过了,为何六妹就是不愿再给姐姐一个机会了?再言,指不定日后姐姐会与六妹成为一家人,难道我们一家人就不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吗?”
这话暗示性太明显,别说凌晴在瞬间变了脸色,就连宋以歌和傅宴山的脸色都十分的差劲。
“三姐,我们在某种程度而来,的确都姓凌不错,可到底硬要说是一家人,还是有些勉强吧。”凌晴瞪着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搁在了膝上,若非顾及着宋以歌和凌雪对宋以墨的救命之恩,只怕如今就伸手叫人滚了。
不过相比凌晴的强硬,凌雪则要柔弱的多。
若非他们熟识两人的性子到底如何,只怕心中的天平都要不由自主的偏向凌雪了。
凌雪吸了吸鼻子朝着凌晴看了眼后,便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宋以歌的身上:“表哥。”
宋以歌:“三表妹可有什么事吗?”
凌雪眨巴着眼睛,眼眶中迅速便盈满了一筐的泪,眼底微微乏红,瞧上去的确是有几分可怜:“那日在祖母面前,雪儿因惧怕祖母并不敢将心中所想如数说出来,如今祖母要送雪儿上家庙中,雪儿实在是走投无路的这便只能来求求表哥了。”
说话间,她一下子就站起来,整个人又极快的扑在了地面上,腰肢盈盈一握,长发如瀑:“雪儿不愿上家庙,雪儿只愿贪恋红尘烟火,雪儿知表哥如今娶了六妹为妻,雪儿也不敢强求什么,只愿能留在淮阳候府中,哪怕是为奴为婢,雪儿也心甘情愿。”
“还请表哥准允。”
听着她这般不要脸的话,凌晴是气得手指都在不停地发抖,可人家一来便将自己对宋以墨的救命之恩言辞恳恳的给说了出来,如今她就算是有气,也找不到发泄的口。
若是她大闹一通,将人赶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只怕他们淮阳候府要留下一个极难听的罪名,更甚者就连宋以歌桃代李僵之事,就要被那些言官添油加醋的写成折子呈到御前去。
凌晴拿着装满茶水的茶盏,一仰头便如数的灌进了喉咙中。
宋以歌手指拈着这个的衣袖子,不断地摩挲着,时不时地偏头去看傅宴山,似乎对这事有些棘手,不知该如何处置。
傅宴山自然能领会她的意思,他将手中的茶盏一搁后,便说道:“如今天色已晚,说这些都不是时候,明儿再议吧。”
“还要麻烦嫂夫人给这位凌姑娘准备一间院子。”
宋以歌听着他的话,眼神一亮,便也同凌晴说道:“二妹成婚离家已久,院子正好空着,你便将三表妹安排去那吧,此事等我回禀了外祖母再议。”
凌雪瞬间提到嗓子眼的心便在瞬间落了地,只要他们肯松口让她留下来,其他的事自然都好说。
凌晴忍着不适,起身应承下来,转头冷冰冰的对着凌雪道:“三姐,请随我来。”
“那就有劳六妹了。”凌雪脸上也绽开了一抹笑,她对着宋以歌和傅宴山福身后,这才婀娜袅袅的随着凌晴一同走了出去。
极快,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傅宴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低头对着还坐在原处的宋以歌说道:“可要趁夜去我那一趟,与宋兄说一声。”
宋以歌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的也从凳子上起来:“自然是要的。”
打定主意的两人,极快的出了府。
银河星辰璀璨。
他们回到傅府时,来到宋以墨暂居的院子前,却被告知宋以墨早已睡下。
宋以歌不太愿将人吵醒,便从后面拉住了傅宴山的衣袖:“罢了,先让兄长歇息吧,我明儿再来寻他。”
就在宋以歌要将他的衣袖放开之际,却被傅宴山反手拉住。她不解的抬眼瞧去,正好撞进了那一双深沉若渊的眸子中,映着万里的苍穹,还有她。
“嗯?”
“留下。”傅宴山道,“如今天色太晚了,你若回去不太安全。再言你想明儿一早,就被那位姑娘给吵醒吗?”
宋以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摇了摇头,自然是不愿的。
她甚至是连瞧凌雪的心思的都没有,更何况一早就要被她扰了清梦。
见着她这般态度,傅宴山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既如此,那边留下。”
“我这儿府中虽是不大,可你的容身之处可还是有的。”
宋以歌本想拒绝,毕竟她为女儿身,若是传言出去只怕不太好,可转念一想,她若是执意要走,眼前这人必定会亲自将她送回去,今儿他本就被沈恒灌了许多的酒,如今虽瞧不出他有半分醉意,可哪会真的半分事都没有。
这般一想,宋以歌心头倒是多了些心疼来。
她眸子渐渐地软和下去:“那就麻烦傅将军了。”
傅宴山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不麻烦,走吧,我带你过去。”
灯笼的光晕投掷到地面。
斑驳点点。
她侧目望着与她并肩而行的男子。
眉眼微弯。
次日一早,金红的光辉倾泻而下,将整个庭院笼罩进去。
明亮的不像冬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