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常人来说时间就像倒转的沙漏,你看着它流逝却毫无办法,可是对于金娘来说时间不过是一种概念,是停止的轮盘。无论是开心还是痛苦,这种陪伴是永世长存的,你想躲也躲不掉。
风雅居的大红灯笼全都撤下来了,取而代之是清一色的白番,以及纸糊的白色明灯,院子的中央停着一口棺材,棺才底部铺的全是风干的杨柳枝,楚丹看着这棺材心里有点怵的慌,总觉得杨桃睡进去不吉利的样子,而且这棺材通身呈红色,颜色看起来太过胀眼,很不舒服,但她不懂这里的规矩,也不知道金娘的做法,只得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冷星将杨桃放到棺材里,杨桃五识被封,额头上贴着一枚镇魂符,半张脸都被遮了,看起来真的很像僵尸片里的僵尸一样。
棺材被盖上了,八根钉魂钉将棺才狠狠的封死了,接着又用事先准备好的腊油将整个棺材层刷了一遍,腊油干了之后形成一层厚厚的油膜,防湿防虫。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冷星和家丁们抬着棺材葬到后院已经挖好的泥坑里,土全部埋上之后又在土堆上种了一颗风铃草。
然后一切就交给时间了。
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一眨眼雪都化了,风雅居的日子过的极其平淡,阿九代替杨桃在安管科扎守,赵启不知道杨桃的情况只知道她病了,楚丹和阿九两个人把安管科倒也算管理的有模有样,这中间还有秦天一打马虎眼,所以院部一直不知道杨桃已经小半年没有出现过了,好在安管科的人本就不常在医院出现,所以谁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
秦烁休息了两个月以后重新归岗了,大家都在传秦主任得了大病,回来之后衰老了不少,待人处事整个人都变了,手术室的丁美丽说她甚至在秦烁的身上有些看到秦天一的影子了,以前每次手术完他都会留下来和大家拉家常,现在整个过程一句话也不说,手术完了就走了,可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戏剧,当你越想得到什么时候你怎么都够不着,等你想通了想放弃的时候,它却自己来了。
也是在这一年秦烁被提升为副院长了,接到任职命的时候他却突然笑了,原本看的很重要的东西在此刻突然没这么重要了,他拼博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也就是这么回事。
潘家堂他再也没有去过了,只是不忙的时候他总会站在窗子口看着那个方向,一站就是好久。
秦烁这边安静了,可顾杨那边闹腾的不行,自上次柳夏给他的电话无人接听之后,他就三天两头的往安管科跑,可每次都扑了个空,搞的楚丹现在一看到他就怕,顾杨那痞子样说话嘴上没个把门,楚丹又怕他把杨桃不在的消息给走漏了,所以一直用不同的说辞跟他周旋着,只好让他以为杨桃不想见他躲着他。但这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啊,楚丹这天发现顾杨居然从早上开始就站在安管科的铁门外,他是打算全天候的守侏待兔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定会穿帮的。
春天了,顾杨穿着一件军绿色风衣,远远看着英气风发的,楚丹站在阳台上看着一时还有点走神,但顾杨的名声她可是有所耳闻的,这种人光看看养养眼还行,要是谈恋爱就算了吧,还不得伤死了。
阿九端着杯梨子水走过来,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顾杨,“你说这好男人怎么都给杨桃一个人占了呢?”
楚丹白她一眼,“顾杨也就生的皮相好,别的哪好啊?”
“那就够了啊,帅哥的主要功能就是用来养眼的,别的不重要。”
“光好看顶什么用,家里海报还好看呢,能过日子吗?”
阿九喝完梨子水摇头道:“此言差异,谁说好看的帅哥要过日子的?”
“和着你谈恋爱就是用来看的啊?”
“不过说真的,这个顾杨倒还真算痴心的,这么长时间了,天天跟这等着,我都快被他感动了。”
“你最好别感动。”李梦从楼梯走上来,手里还端着框子的桔子。
三人喝着茶,剥着桔子在那闲聊。
阿九刚喝完一杯梨子水,现下又开始吃桔子,“你刚那话什么意思?”
李梦边吃边说道:“我查了一下他的老底,这个顾杨是巴拉莫回来的,那个地方在打仗,战事凶猛,每天都在死人,顾杨的手艺也是在那战场上拿死人练出来的,他们家九代单传这么一个儿子,他爸、他爷爷、他爷爷的爷爷、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总之是往上数好几代都是医生,这可是个医疗大家,顾杨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他爸在全世界游离,这是个在社会中长大的孩子,精的不得了。”
“听你说感觉他家世不错啊。”楚丹说道。
“他家世是不错,可他人品就不行了,这一点他随他爸,他爸在外面就喜欢询花问柳的,用一句话一说叫做妻妾成群。”
阿九突然来了兴致,“我知道我知道,这剧情听着我就知道了,顾杨的妈妈是不是已经去世了,所以顾杨从小耳儒目染的,就造就了这种反社会的性格。”
李梦摇摇头,“那你真是电视剧看多了,顾杨的母亲活的好好的,你别咒人家了。”
“那他爸这样他妈妈能受的了啊,怎么不离婚啊?”楚丹问道。
“离了啊,顾杨十岁的时候就离了,离婚之后顾杨还是跟着她爸爸到处跑,后来不知怎的就去了战场,从此他就成了战地医生,哪打仗他就往哪跑,论行医嘛,他确实是个贡献很大的医生,就是这个换女人的速度是他最大的毛病,也是最致命的缺点。”
“那你说他怎么就看上了杨桃了呢?”阿九实在想不通。
李梦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自尊心作祟呗,像他这种人没在感情上吃过亏,也没有女人拒绝过他,一时新鲜罢了,等真的追到手了,你看着吧,立马就另投温柔乡了。”
“那他这挑战可够大的啊,咱家那位还在棺材地里躺着呢。”阿九同情的说道。
这时顾杨抬头看到了楼上聊天的三人组。
“哎呀妈呀,太帅了,真有霸道总裁范儿啊。”阿九脱口而出,还挥着手跟顾杨打着招呼,被其它二人立刻制止一路拖回了房间。
但是几分钟之后阿九兴奋的跑下楼站在顾杨面前,“帅哥,我带你去找杨桃。”
顾杨打量了她一下,“别跟我耍花样。”
“你长的这么帅,怎么会呢。”
楚丹和李梦站在楼上看着阿九的花痴样,不禁在心里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像她这种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的体质将来一定会吃亏的。
五分钟前阿九接到金娘的电话,惊奇的是金娘在电话那头居然是让阿九把顾杨给带来宅子里。顾杨坐在车里一句话不说,沿路上一直紧皱眉头看着车窗外的人景,他不是本地人对于潘家堂是一无所知,但看到那些商铺多少还是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阿九带着顾杨进了风雅居,不愧是上过战场见过市面的人,对于风雅居的气派居然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跟在阿九后头,一脸的不可一世。
金娘看他进来,额头上沾着屋檐滴下来的露水,他一甩头那个动作让阿九在一旁犯上了十级花痴脸,顾杨的家底李梦已经跟她说的清清楚楚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才好制定什么样的对策。对付像顾杨这种人,一味的躲避和搁浅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他会在你的沉默中爆发,从而干出更惊天动魄的事情来。所以让他退缩的最好方式就是以攻为首。
“听说你找我们家杨桃,找的很急,有什么事吗?”
顾杨看着金娘,这也是个大美女,眼神里的猖狂更胜杨桃百倍,但是顾杨没有傻到要去招惹金娘,他的经验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惹不得的,对于顾杨来说女人只分三种,第一太丑的他看不上,永远不会碰的,第二漂亮的,他喜欢的会不顾一切玩到手的,第三威胁性命的,而金娘对他来说就是第三种,顾杨那种天生的防御力已经让他感觉到了这种威胁,所以他不会犯傻。
“我的事情我想当面跟他谈。”
金娘笑笑示意顾杨坐下,灵儿上了杯茶就退下了。
“顾先生,仪表堂堂,英气不凡,九代行医,家世显赫,若想觅得良缘恐怕也不是难事,我家杨桃唯恐没这个福份。”
顾杨的第六感没错,这个女人是由危险性的,看来自己的事情已经被人家翻了个底朝天了,既然这样他索性也就开门见山了。
“喜不喜欢得由我说了算,我喜欢她,她就有这个福份。”
“感情的事情要两厢情愿,你单一的喜欢成不了事。”
顾杨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说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会接受一个心都没有的人?”
金娘有些意外,顾杨居然知道的比她想像的多,而且还是这么满不在乎的口气,瞬间那个雪夜秦烁惊恐的眼神印在脑海里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你既知道她没有心,你还喜欢她?”
“心脏的主要功能是跳动支撑生命,既然她的生命不需要心脏,那有没有也没什么大碍,也没谁规定活着一定要有心啊,再说了没有心也不影响我们的正常交流和生理需要。”
金娘笑笑,“既然顾先生这么坚持,那么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就请顾先生随我来吧。”
后院那朵风铃草孤伶伶的立在那,显的尤为凄凉。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顾杨看看四周,荒凉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堆。
“杨桃就被埋在这里。”
顾杨皱皱眉,“她死了?”
“三个月前。”金娘淡淡的说道。
“你觉得我会信?”顾杨看着这个坟堆,心里还是怀疑。
“你信与不信并不能改变事实,你若不信可以到她的房间去看看,刚来我们过来的那个走廊左转倒数第二间就是她的房间了,您请吧。”
顾杨带着疑惑去了金娘所指的地方,门上大大的两个奠字显的那么的刺眼,他推门进去,一股十分刺鼻却又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这么多年了他就是伴随着这样的味道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尽管这个房间已经被人处理过了,但那细微的味道仍旧逃不出顾杨的鼻子。
早就已经没有电的手机孤伶伶的扔在床头,曾经穿过的衣服也在衣柜里许久不曾被动,顾杨走近床边那血液的味道没有随着风被带走,顾杨掀开床垫,床板上那深褐色的印迹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这是流了多少的血才能印成这般模样,她死前到底都承受了些什样非人的痛苦?
“现在你相信了?”金娘站在门外。
顾杨没有说话,坐到床边,他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情况,他没有碰到过,他原以为杨桃只是会比较难搞,会多花一点时间,可从来没想过她会死啊,这时他想起了那天他帮她处理伤口时她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就像一个死人,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吗,所以才流露出那种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
“可以,随你的便,也不过是加双筷子,添个碗的事情,我这就让人给你打扫房间。”
“不用了,我就住这里。”
金娘挑挑眉,“你不忌讳吗?”
顾杨冷笑,“死人肉我都吃过,我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好,随你的便。”金娘说完就走了,留下顾杨一个人在屋子继续发着呆。
刚走下台阶就被吴越拦住了,“师父,您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子住进来呢?”
“该遇到的人躲不掉,该离开的人也抓不住,与其让他在外瞎胡闹,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
“可你都不了解他是什么人啊?”
金娘冷哼一声,“我又不要嫁给他,为什么要去了解他。”
“我觉得他跟杨桃不搭。”
“搭不搭你说了不算。”
“师父……您忘记你当初想撮合我和六哥的事情了吗?您当时也是这么坚持的,可是后来呢?”
金娘正色看着吴越,“你和六哥一生也没分开啊,爱一个人一定要是情侣吗,你们之间难道不是已经升华成亲人了吗?”
“这……”吴越一时没了说辞,金娘说的没错,虽然她与商六并无结果,可这一辈子大家的心始终在一起,谁也没离开谁。
“是福是祸要看命运怎么安排。”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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