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1)

常君思离开宣平侯府半月有余,宣平侯府内风平浪静。

时年已值春末夏初,油桐花开满整个京城,这形似桃花般缀满花枝、却没有桃花那般俗艳的花将整个京城都氤氲在一种柔光之中。

魏国公的生辰,便在这油桐花遍里、香风往送的季节。

京城们的豪门世家、达官贵人俱来祝寿,无论是迎来送往的正厅,还是早早摆出香花供人观赏的花厅都香袖堆云,全京城最昂贵时兴的布料都穿在这里、最璀璨名贵的头面也在这里。

盛如意正在赏花,眼前的花儿各有各的娇媚,被人伺候得非常精心,大株的花奋力朝小株的花挤去,像是在争个头破血流,只是盛如意无论如何都没看出来,它们这些被精心照料出的花朵,如果失去了照料的人,还能剩些什么?

“这不是五妹吗?”盛明歌娇美的笑着过来,她今天打扮得格外隆重,一袭水红色的锦裙,臂间是赤色的烟罗,相近的颜色叠加出十层的惊艳,头上耳上都是上好的红宝石,璀璨娇艳。

“二姐。”盛如意回答她,盛明歌见自己身上穿的这样鲜亮,盛如意只穿了一身烟紫,红唇含笑:“五妹,今天我们来给魏国公祝寿,你怎么穿得这样寒酸?若是没有新衣裳,叫母亲派人给你做几身?”

盛明歌故意微微提高声音,让别人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京中贵女多重攀比,比衣服比首饰,谁这么被嘲笑寒酸,真是要无地自容。

然而,盛如意脸上并未有一丝羞惭:“蝗灾已起,民不聊生,我身上的衣服比起许多百姓来说已经很好,故而,我不觉羞惭。二姐你也别再说刚才那样的话,母亲慈待庶女,我若是没有衣服穿,母亲自会差人替我做,二姐不必多操心。”

盛明歌被盛如意那不慌不忙的态度弄得银牙暗咬。她厌恶盛如意,就是厌恶盛如意这样和她们都不一样的反应,一个庶女,是虫就得趴着,被拿来取笑就该有当丑角儿的觉悟。

她镇定给谁看?这儿又没有男人。

可盛明歌无法反驳盛如意,她要是反驳,不就成了她不体察民情,更是污蔑她的亲生母亲苛待庶女?她作为母亲的女儿败坏母亲的名声,别人会怎么耻笑她?盛明歌骄纵,但也知道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

她生个暗气,旁边一个粉衣的小姐挽着盛明歌的手臂,冷哼一声:“不过是说几句漂亮话来掩饰自己的穷酸,侯夫人再怎么心慈,也不会给你一个庶女什么好东西。你身上的衣服,不说料子如何,便是颜色……魏国公府丫鬟穿的颜色便是这个色。”

正巧,魏国公府的丫鬟也穿紫色,如果远远望去,和盛如意身上这件平凡的衣服还真像。

盛明歌噗嗤一声笑乐了,这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今日是魏国公生辰,你们在这里闹事,要是传到里面夫人们的耳里,你们不怕被责罚?”

盛如意抬眼望去,来人一张白净小脸。杏形眼眸,穿了身淡米色,一身书香气息。

常君思微虎了小脸:“明歌,我一会儿不在,你就和别人这么闹。”

她凑到盛明歌耳边,用盛如意也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你和你这妹妹再怎么不合,也不该这么闹,你和她是亲姐妹,在外面,你们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你怎么反而践踏她?”

盛明歌见常君思来了,一把推开她:“哼,君思,你也为这个低贱的丫头说话,你是想交好她?”

常君思正义凛然地看着盛如意道:“言不论良贱,我只论对错,不论身份,她虽然穿戴得普通,却也不能叫你们称寒……”

盛如意悠悠地看着常君思表现,在她看来,盛明歌、常君思以及粉衣小姐三人的性格通过打扮就昭然若揭,盛明歌骄纵明艳,穿艳丽的红色。粉衣小姐艳不胜盛明歌,不敢穿红色,又不甘心落于人下,选的是粉色,被盛明歌的美色压得毫无存在感。

而这位常君思,明知美色不如盛明歌,便干脆穿一身最淡的米色,轻施脂粉,走极淡的路子。三人之智,以常君思最甚。

常君思本要千方百计地给盛如意找补,她本还担心盛如意身上没什么优点能让她帮忙找补。但是,她的话蓦地一凝:“你头上戴的是流紫鸾玉坠?”

盛如意摸了摸自己额心的坠:“你说的是这个?是。”

盛如意雪白的额心有一方小小巧巧、指甲大小的深紫坠儿,这坠儿太小了,本来没什么人注意,现在一听常君思提起,才看过来,发现那紫色在阳光底下深如汪洋,紫得通透迷人。

常君思愣了愣,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但仍解释道:“妹妹头上的流鸾紫玉坠,是为先孝纯皇后打造凤冠之时所用,当时东海之滨发现一方深如鸡血、香如龙液的宝石,这宝石最妙的是正中有一纯正的紫色,为先孝纯皇后打造凤冠时,那点紫色无论如何也无法相宜地打造进凤冠之中,所以被工匠另取而出,打造成此坠,真没想到,这坠在妹妹手里。”

常君思捏着自己的玉佩苦笑一下,这一个坠儿,就能把别人身上一整套的头面都给比下去。她再看盛如意,发现她虽没盛明歌那般美艳,但也别有气韵,如同幽幽冷玉,额上的紫坠儿让她更在冷清中多了似神秘,比起盛明歌一眼望去侵略性极强的美艳,她更令人捉摸不透,使人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和她想象中粗鄙、尖锐、难缠的庶女完全不一样,盛如意完全是冷而雅的淑女。

盛如意听完常君思给自己的解释,一点也没有常君思想象的开怀喜悦,盛明歌妒忌地看了眼盛如意戴的坠子,一定是殿下送她的……殿下也真是,这么大方,这么好的东西都给她了。

她恨恨地看了眼盛如意和常君思,怒道:“君思,你要替她说话,便别来找我了,若胜,我们走。”

她携着那粉衣小姐几步走开,常君思叹一口气,走上前,自动想拉着盛如意的手,盛如意微微避开,常君思也不尴尬道:“你叫如意是吧?明歌她就是那个性子,我也听说了你之前的一些事,我和她们不一样。”

盛如意看着常君思在她身上找认同感,微微凝眸:“你有什么不一样”

她那视线清澈冷静,如同望得进人心底,常君思真挚道:“你被和离,不是你的过错,是男人的过错。”她小声道,“明歌她虽然和我好,但我也不是事事赞同她。”

盛如意听完她说的话,忽地露出一个笑来,越冷淡收敛情绪的人,笑起来越如春日玉梨,让常君思都感觉温暖,盛如意双眸流露出一丝感激:“多谢你。”

常君思一把拉住她的手:“那我带你去另一处人多的地方玩儿,我们避开你二姐,否则她的爆炭性子,要是一会见到你,指不定要怎么挤兑你。”

她果真拉着盛如意去了好些地方看看走走,一路上和盛如意无话不谈。

常君思饱读诗书,学识丰富,心思也玲珑,一路都没冷场过。她狡黠地看了看四周,摘下一朵花儿,自己率先深闻一下:“如意,你闻闻,这花多香,也正好可以夹在你的鬓边,配你今天的衣裳。”

盛如意轻闻一下,敛眸:“果然香。”

常君思便开怀一笑,过了会儿,盛如意只说晒太阳晒久了,晒得有些头晕,常君思便叫自己的丫鬟领着全心信任她的盛如意去休息。

盛如意根本没质疑常君思,带着莺儿,跟着她的丫鬟离开。

她自己则转了转眼珠子,撒手回去找了盛明歌。盛明歌看常君思过来,哪儿有刚才气怒的模样,上前小声道:“君思,你成功了?”

常君思笑笑点头:“没有一个人不怕孤独和排挤,你和若胜在那里冷嘲热讽她,这时我走出去为她解围,愿意带着她在魏国公府内游玩,她不知有多感激我。她再小心谨慎,可我一路上都在闻花香,哪怕是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只要她闻了一次我那花香就会中招……上次,你们用的是吃食对付她,入口的东西谁都会小心些,可是仅仅是当着她面摘下来的花,可就不一样了。”

常君思狡黠地拉开袖子,露出里面一个白色的瓷瓶:“谁能想到,花儿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袖内的瓶香?”

常君思故意摘花,当着盛如意的面,绝不会对花儿做一点手脚,以此骗取盛如意的信任。

盛明歌道:“君思,你真聪明。”她和常君思躲在树下捧腹大笑:“盛如意可真可怜,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被君思你这么身份高贵的贵女示好,可谁知道,这示好也是骗她这个可怜虫的东西,我让母亲夸她聪明,让她再敢反击!这次,我要她身败名裂!”

常君思噙着淡笑,明歌说得没错,她身份高贵,盛如意一个庶女,纵然看起来再不凡,也不值得她交好。相反,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太子妃的明歌才是她示好的对象。

盛明歌又道:“对了,若胜现在还在气你为外人说话,她不知道那是你设下的计策,还气得狠呢,你也是,怎么不告诉她?”

常君思道:“我们两个人知道这是假的,还得有一个人以为那是真的,才能演得像,骗过你那个庶妹啊。”

盛明歌笑道:“也是,看来今天整个京城的人都要看一出好戏了,盛如意……”她得意的笑出来:“说不定她还觉得食髓知味呢。”

常君思低头看看自己的药,点头:“倒真有可能。”

她面色忽然一变,她身上的玉佩不见了,常君思在自己身上摸了几下,对盛明歌匆匆说了一句,就返回去找玉佩。

盛明歌一把拉住她:“不就是一个玉佩,等你丫鬟回来了让她去找也不迟,你至于慌成这样?”

常君思有些焦急:“我那玉佩非常贵重……”

这话她不知怎么给盛明歌说,盛明歌美艳,她只能别出心裁地走素净之风,那玉佩则是特意挑的先孝纯皇后送给班婕妤的玉佩,贵重无比,更代表着大度、知贤。

常君思来参加这种宴会,也希望能有名门主母或者公子有眼力,从玉佩的情思上看出她的不凡。盛明歌艳,她就贤且才,可现在这么贵重的一块玉佩不见了。

她一定得去找回来。

“我带着我的丫鬟和你一起去找。”

“不了,我们刚才在众人面前故意吵过架,现在又一起在人前行动,别人会怀疑。我快些去找玉佩,一会儿好戏开场你记得去看便是。”

常君思飞速离开,到底是谁拿了她的玉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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