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意并没晕太久, 事实上,在汗血宝马的飞奔之下,他们已经离军营不远。
风御走到军营面前, 在士兵出身阻拦前拿出腰间令牌,守门的士兵即刻行礼:“卑职参见琅琊王。”
他们又看向盛如意和莺儿,目带犹豫,风御道:“这位是宣平侯府的千金。”
士兵们便立马放行。
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也走过来, 不同的是, 他看着风御时, 眼中有些微敌意。风御瞥了他一眼, 又垂下目看着脸色仍有些苍白的盛如意:“我来军营是为了赴约,你在此稍待。我很快带你回去。”
风御嗓音微哑, 说完此话便朝那将军走过去,他未及冠, 束发的红丝璎飞舞,身量已经比那位将军还要高挑,英姿勃发。
盛如意原不知道风御来军营赴什么约,但马上,她就知道了――风御同那位将军在校场打了起来。
初时, 那位将军不过比划了几下, 便避开方天画戟的进攻,显得另一边的风御游刃有余得多。
在夕阳的映照之下,风御漆黑的眼瞳如同染上琥珀色般流动的色泽,他面无表情,甚至从微皱的眉尖处, 还看得出一些不悦。
继而,薄薄的唇瓣勾勒出一丝冷笑, 他并未手势,将方天画戟从上往下朝着那位将军的脖子一劈,这一劈如带着破开山河的力量,让校场外的士兵们都不由捏起了拳头。
“砰”一声!
那位原本东奔西窜的将军忽然摸出一截铁制的三节棍,死死拦在快砍向自己脖子的方天画戟上,他额上青筋游走,满是血性。
风御单手执着方天画戟:“魏统领,你曾训练出三路禁军,也曾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父皇曾说,你武功盖世。”
他微微抬眸,眼神里满是逼人的锐意:“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话音一落,风御的手腕一个用力,方天画戟朝下一搠,那位魏统领的三节棍居然硬生生被砍断,再一格,魏统领的发被齐齐削断一半。
时下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发之耻让原本想佯装输给风御的魏统领怒喝一声,校场边的人随即扔给他两把大刀,魏统领声如虎啸,将两柄大刀舞得虎虎生威。
此,正中风御下怀。二人随即交战在一起。
盛如意这是看明白了,风御是特意来踢馆,年少意气,有人喜欢斗鸡走马,有人喜欢寻花问柳,而风御在这个最浪/荡、最不懂事的年纪,一柄方天画戟挑入军营。
他这样无状,偏偏是帝子,别人得罪不起,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盛如意听到旁边观战的士兵们道:“这位琅琊王,今天一天说是横挑了另外三所军营,就剩下咱们这一所了。”
“我还以为不过是因为他身份高,那些将军们故意输给他,现在一看,倒不是这样。”
“他这是什么精力?一天内能挑战四个军营?”说这话的士兵人高马大,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看样子对风御的挑衅颇为不满。
他们说着话时,那位魏统领已经彻底狼狈败下阵来,他汗湿衣衫,风御却道:“下一位。”
“好狂的人。”
“他这是要一个人挑战我们整个军营?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一时之间群情激愤,除了输得心服口服的魏统领。
很快,便有新的将军统领上前陪风御过招,他们甚至连魏统领都不如,不过几招就败落。
这下,这些好汉们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一个武夫喊道:“琅琊王殿下!”
风御看向他,那武夫道:“早听说琅琊王殿下你天生神力,手上的兵器也是用精铁特意造就,极为不凡。殿下以神力同我们相比,赢了也不算什么!”
“是啊。”
事关尊严,这群汉子们一时顾不得身份高低了,风御只道:“怪兵器?”
他此时独自站在校场,夕阳将他照得如同天神下凡,风御的手一松,方天画戟朝外掷出,插在校场外。他四顾一番,发现校场边有插着旗的竹竿,细细一根,里边儿还是空心的。
风御把这竹竿折了下来,指着其余人:“现在呢?”
这一刻,无论风御长得多貌美,落在其余人眼里只剩嚣张可恨四字。他竟是要以竹竿为武器,挑战军营的人
盛如意看过许多书,知道也曾有一位将军,有着万夫莫当之勇,但这样的将军,也就出过一个。现在风御用一根竹竿这么挑衅所有人,饶是盛如意,也不由微蹙了眉。
风御的视线越过众人,直接投到她身上。
他看到盛如意皱眉,看了眼天色,又道:“本王今日还有要紧事,诸位大可一起上。”
“黄口小儿!”风御的态度终究激怒了这些汉子们。
但是,他们也看到刚才风御同这么多位将军车轮战也不落下风,此人天生神力,的确不可匹敌,一起上就一起上,被这么羞辱了,能忍的就不是好汉。
当即,所有人冲向风御。
风御将竹竿内注入劲气,这些士兵们虽然勇猛,但此刻气愤无比,冲将上来时各自为勇,毫无章法,风御不只有天生神力,他的敏捷更是傲人,混战之中,常常能同时躲开好几个人的夹击,再一竿挑去,将身后的人挑飞出去,再顺势撞倒一大片人。
叮叮当当的武器声响彻在整个校场,不知过了多久,风御手上的竹竿已经换了三根,其余人要么躺在地上,要么站着的已经虎口发麻,气喘吁吁。
风御的额上发间也带汗,让他的唇色更显得红。
他赢了。
风御赢了后,就觉得没多大意思,也不再有刚才的嚣张冷傲的模样。看来之前,不过是他刻意用的激将法,激这群人和他打。
他把最后的竹竿插回去,走向盛如意。
武者以武会友,之前输给风御的将军们迎了上来:“殿下好力气。”
“殿下的戟法从何处学来?”“殿下,这么一天了,要不要去杏花酒肆吃吃酒,我们再向殿下讨教一下?”
风御明显有所意动。
想必,对于风御这样的少年来说,和有同样爱好的人一起吃酒论兵,是莫大的诱惑。但是风御仍推拒道:“下次。”
“今日本王受宣平侯之托,送其千金去护国寺,改日再聚。”他很少这样长的解释,足以见出,他真的挺想去聚会。
等盛如意和莺儿上马,风御骑着马走在旁边。
盛如意敛眸,有些歉意:“此次,实在是麻烦殿下。”
“没有。”风御道。
话题进展到这儿好似就没什么说的了,风Z清冷高贵,风显清朗阳光,这位风御最是冰冷孤绝,擅长把天聊死。
幸好盛如意想要和人交好时,也长袖善舞,她道:“其实殿……”
风御同时开口:“我自愿……”
两人的话撞在一起,盛如意一愣,风御闭嘴,道:“你先说。”他在一旁面无表情道:“我没什么特别重要的话要说。”
“……”盛如意道,“殿下可知道军阵?”
风御蓦然抬眸:“知道。”
盛如意道:“以殿下之勇,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他们群起而攻,以殿下的武艺来说都不是大事。但如果他们用上军阵就不一样了。”
“我之前以为军阵是用在两军对垒之间。”
盛如意道:“的确如此,但是殿下一身武艺,以后乃是将帅之才,如果敌军用上军阵,殿下作为能征善战的主帅,自然要率领士兵突围。恕臣女直言,殿下如果只想提升武艺,那么他们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如果殿下从现在开始就了解军阵之变,比如八卦长蛇阵,那么……”
话说到这儿,盛如意又觉得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汗血宝马修长的四肢实在是太高,走起来时,盛如意有些晕。
但这点晕不算什么,她还想撑着继续说话,风御便道:“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
“有什么话,下次再说也一样,现在闭嘴。”他吩咐完毕,一鞭子勾住汗血宝马的缰绳,让汗血宝马再走慢些,继而,继续冷下脸,彻底一句话也不说。
盛如意也没再说什么。
汗血宝马的步子放缓,她的确好过了许多。
等天色彻底变暗之前,风御成功将盛如意送回护国寺,重新骑上自己的汗血宝马,消失在她眼前。
等马蹄声彻底走远,莺儿才道:“小姐,这位琅琊王可真厉害。”莺儿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在老家的弟弟,也和这位殿下差不多大,但我弟弟可没这么霸道。”
霸道吗?
盛如意也点头,短短的相处,她也看得出风御虽然年纪小,但是性格方面反而极烈。想来也是,他有这么突出的优点,知道自己不是庸人,在性格上怎么可能随和。
盛如意道:“下次你回家给你弟弟带些书回去,他慢慢就知道了。”
主仆二人叙着话走远。
一晃到了晚上,盛如意并未就寝,室内灯光大亮,她面前铺着雪白的宣纸,莺儿在一旁伺候笔墨。
盛如意今夜刻意饭都没吃,十分隐秘地拉着莺儿回房。
她写了一会儿字之后,忽然叹气,把笔给放下,叹气道:“莺儿,我头疼,你来帮我揉一揉。”
莺儿下意识道:“好。”
她一过去,盛如意便忧心忡忡道:“莺儿,你说临安王能做好这件事吗?”
莺儿不知道盛如意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她知道自己一向没盛如意聪明,所以也不管原因,直接捧哏:“小姐,怎么啦?”
盛如意的声音中透着疲惫:“此次救灾之事,首要之处在于赈粮。粮食在,民心在,现在京城里的豪族还在施粥,但马上就不会再有了。京城因为这件事,粮价都贵了一些。那些豪族也怕没了粮食。”
“其实,我们京城是存了粮食的,但是京城的粮食不能轻易动,剩下一个离我们最近的粮仓是陇右的粮仓。但是陇右拱卫京师,陇右的粮估计朝廷不想动,他们想从洛口调粮过来。”
盛如意敛眸:“但是现在灾民还在不断赶往京城,洛口的粮一路上若是遇到了灾民,能不能到如期到京城还是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灾民等不了了。”
她的声音忽然放大一些:“对了,今天就是一个机会!如果粮食再拖下去不来,一定会出问题,如果是平时临安王向陛下进言,陛下可能会认为灾情还能拖延,但是今天灾民刚好有过一次动/乱,如果以此事为理由向陛下进言,陛下一定会答应!”
“到时候,灾民的危机可以解除,临安王也能名扬天下。”盛如意道:“此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倒要感谢我那二姐今日做此蠢事,莺儿,伺候笔墨。”
莺儿马上铺开宣纸,盛如意在纸上写了好些字,等着笔墨一干,才道:“明日你把这信送给临安王,务必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此策如果别人先提,功劳就成了别人的了。”
“好。”莺儿点点头。
她把纸收好,伺候盛如意去休息,等不知过了多久,盛如意才低声道:“你也去睡吧,明日你的任务重,今夜不用守夜。”
莺儿其实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盛如意这时朝她笑笑,然后指了指之前桌边的油灯。
此刻,油灯上什么也没有,而刚才油灯的灯油那里,模糊映出外面的窗子、和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昭示着隔墙有耳。
莺儿恍然大悟,刚才盛如意那番话,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无论是赶紧调陇右的粮食,还是让莺儿一定不要泄露此事,都是说给外面的那人听。
盛明歌这时已经匆匆赶回自己的房间,她的心还扑通扑通地跳。
今天盛如意又被琅琊王送回护国寺的举动,深深刺激了盛明歌,她更相信之前在假山外听到的是真的,要不是临安王真打算如果盛如意献计策成功就娶她,眼高于顶的琅琊王怎么可能送盛如意回来?
他一定是受临安王所托。
盛明歌自觉发现了这一件件事情之间的联系,她更是想到今天灾民动乱,盛如意都不离开,摆明了要搏一个贤名,更是咬紧了牙关。
一个和离的庶女,凭什么能有这样好的运气?
如果……如果说她夺了这个计策?
盛明歌越想越觉得可以,但她到底记得盛如意狡猾,不由思量,如果盛如意刚才故意说的假话呢?万一她的话和她纸上写的不一样呢?
盛明歌左思右想,派出自己的丫鬟,让她去莺儿那里偷来书信。
莺儿一向是个毛毛躁躁的丫鬟,何况明天她要被派去送信,所以今晚盛如意一定不会要她守夜。盛明歌努力想到这些,派丫鬟过去,果然把书信偷了过来,上边儿的字和盛如意所说的话分毫不差。
盛明歌高兴极了,她那张美丽的脸上闪着压抑的喜光,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又担心被盛如意提前发现自己的打算,盛如意智多近妖,如果发现这书信不见了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她怕了她了。
所以,现在,只有让盛如意不知道此事才好。
盛明歌立马道:“把这信换回去。”
“还回去?”小心翼翼偷来书信的丫鬟有些不可置信,盛明歌道:“蠢货!我把这些都记在我脑子里了,只要我明日快她一步不就行了,不还回去你是想要看我打草惊蛇?”
丫鬟被骂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能再回去归还书信。
这一夜,就在盛明歌的心怀叵测下过去。
第二日,盛明歌早早地就起来,去军营找宣平侯――原本她是想给太子殿下献计,但是盛明歌一想,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她现在去不一定能立刻见到太子。
如果错过了机会,岂不让临安王捷足先登?便宜了盛如意那个贱人,让她嫁得高婿?
她不能容忍。
盛明歌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宣平侯,一见到便央求宣平侯去面见圣上从陇右调粮,宣平侯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二女:“这……陇右拱卫京师,陇右的粮可不能轻易动。”
盛明歌把盛如意的话复述了一通,道:“父亲,现在灾情为上啊。”
她满眼都是忧国忧民,宣平侯道震惊她居然有这般见识,宣平侯道:“可是,调粮来如果结果是好的,为父倒愿意,可如果出了什么事呢?为父是武将,这种事,不便插手。”
盛明歌忍不住跺脚,在这种情况下,她脑子转得前所未有的快:“父亲,您圣眷优渥,您现在就进宫去面见圣上,把这个法子给圣上说,让他自己裁定。他不用这个计策,父亲你也不会在朝臣面前丢脸,他用了这个计策,就是父亲你功在千秋的事情啊!”
“好!”宣平侯被这么一说动,倒也觉得不错。
他欣赏地看着盛明歌:“明歌,父亲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识大体……”
盛明歌有一瞬的羞耻,她知道这个计策其实是盛如意的,但她一想到盛如意一个姨娘生的,再一想到盛如意有可能嫁给临安王……
最爱比吃穿首饰、婚姻的盛明歌眼睛都妒红了,她一笑:“父亲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父亲,你快进宫面圣吧。”
宣平侯很快进宫面圣,如愿拿到了调陇右粮食的调令,而且因为昨日发生过动乱,所以,这调令催得非常紧。
陇右离京城非常近,当天下午,装满粮食的车便停在了京城门口。
盛明歌一身华服站在装运粮食的车旁边,武僧在旁边保护着她,她道:“粮食已经到了,大家不要抢,都有。”
盛明歌带着温婉的微笑,她有意扬名,早让丫鬟在一旁道:“小姐,真没想到,您特意让侯爷去求陛下调粮来,今天下午粮食就来了,大家有救了。”
丫鬟朝旁边的灾民重复道:“大家有救了!”
一时之间,感谢盛明歌、感谢陛下的声音不绝于耳,灾民巴巴地等着发放粮食,没有人注意到粮官面如土色。
粮官在众人催促之下,战战兢兢打开粮车,在士兵的保护下发粮……
起初,灾民们捧着碗笑着离开,渐渐的,他们又回来了。
“烂的!是烂粮!”
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捧着粮疯疯癫癫的出来,他的眼睛居然已经赤红,“烂粮,我们领到的都是烂粮!”
粮官已经全身发抖――他不想来的,可是陛下的调令催得太急了。
“拿烂粮给我们吃啊!我娘都饿死了,你们还拿烂粮给我们吃!”
“啊!粮食!给我们能吃的粮食啊……”
哀嚎遍地,灾民的希望被全部打破……这样的绝望最是令人恐惧,一时之间,他们不要命地朝士兵们冲过去……
首当其冲的是粮官,已经被人按在地上打,就连被武僧护着的盛明歌也被抓花了脸,扯烂了衣服……
这群灾民求生的希望被剥夺,群情激愤什么都顾不得了……
盛明歌的脸火辣辣地疼,被眼前的情况吓得惊叫起来,她的脸已经被抓花……城门口满是动荡。
正在此时,风显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列精锐士兵,从另一侧闯过来,他没有朝灾民动手,而是手起刀落,砍了所有运粮的人的头颅,鲜血和头颅滚落在地。
几十颗头颅说掉就掉,也震撼到灾民。
风显大声道:“赈灾之粮成了这样,乃这些国家禄蠹所做!本王必将报给父皇,让父皇杀涉及此事的国贼,再重新给你们调粮!”
“如果一个地方的粮食是坏的,那么,就砍一个地方的官员的头,如果个个都是这样,就把这些官全都给杀了,你们说好不好?”
灾民们红着眼,不大敢相信他。
风显见状,割下自己的头发,道:“如若七日之内,好粮再不到,本王形同此发!本王在天下人面前发誓,必定不会食言,请诸位安心。”
他说完,灾民们已经隐隐不像刚才那样狂躁,风显留下士兵,再度离开。
他要进宫面圣。
这里的闹剧已经传到了护国寺,莺儿惊道:“小姐,你怎么知道陇右的粮食是坏的?”
“因为粮价。”盛如意道:“莺儿,你知道均输之策吗?”
莺儿不知道,盛如意道:“均输平准乃是经济之策,是让朝廷参与到商业贸易之中。朝廷在一件东西低价时,大肆买入,再运到其他地方去或者在当地价高时卖出,如此,以增加朝廷收入,同时,如果说粮食价格太低,朝廷也会提高价格收粮,免得谷贱伤农。”
“……这,然后呢?”莺儿弱弱道,“这难道不是一个好事吗?”
“本来是好事。但是执行的官员心坏了,就不是好事。陇右乃产粮之地,但是当地粮价奇高!为什么?因为官员收粮时,仗着权力低价收购了农民的粮食,农民不敢不交,之后,这里的官员又高价卖出这些粮食,以此牟利,百姓们要吃饭,则不得不买!”
“这样不合理的价格,导致陇右收了太多粮食,卖的却没那么多,那些粮食就这么放在粮仓发霉,烂的、旧的都屯着发霉,外面铺着好的粮食,应付京城的粮官检查。”
莺儿忽然察觉到齿冷,天子脚下不远处,就有这种人!她也没想到盛如意根据一个粮价问题,就能知道这些猫腻。
盛如意低眸:“朝廷官员的选择没有错,包括太子风Z,不从陇右调粮而从洛口调粮,就是因为这一点。只是陛下站得太高了,只有他不知道。”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洛口调粮,但是太远了,若是民心一变……”盛如意的声音忽然冷下去:“为民心不变,就得让他们发泄怨恨,用陇右等地官员的血,来消弭这一场怨恨。”
不杀人,怎么平民愤?
这些官必死,同时,有了他们的错,临安王风显可以顺利进言下责臣之诏。
盛如意此计,一为安定民心,让民心触底反弹,二为借人之手,杀了那群国贼,三才是对付盛明歌。
莺儿不解地问:“可是,这个事情同盛明歌有什么关系?”
让陇右调粮,是陛下金口玉言下的旨意,为什么会祸及盛明歌?
盛如意眸中缠绕着幽幽的水莲:“当然事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