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个宋大人还是没有开口,依然静坐在那里,杨麟躬着身子,腰都酸了,全身难受不已。心里很是窝火,一股躁动的情绪在酝酿,愈演愈烈,有着爆发的趋势,想要找一个发泄口,彻底发泄胸中的憋闷。
然而,杨麟的理性萦绕在耳畔,时刻提醒着,不要冲动,一切以任职为重,短暂的忍耐只是为了将来的大爆发。
杨麟已经确定,这个宋大人与那个李莲英根本就是一伙儿的,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李莲英刚刚的先行进入传达,根本就不是通禀,而是事先打招呼,为难自己。
同时,杨麟很是鄙视两人,看不起他们,如此的小动作整自己,实在让人无法高看一眼。如此低劣的招数,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想及于此,杨麟不再态度恭敬,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做,如何释放善意,对方都不会放过自己,让自己顺利的任职报到。因此,在宋大人的惊讶中,杨麟直起身子,不卑不亢的问道:“宋大人,请问下官什么时候可以上任,在哪里办公啊?”
宋大人的惊讶只是持续了一瞬间,接着不再静坐不语,答非所问的说道:“户部的通传行文都到了一个多月了,你怎么才来啊?”
杨麟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会有如此一问,出乎意外,但还是回道:“启禀大人,我的任命书半个月之前才到达,所以下官今日才到达广州,然后就马不停蹄地来到海关署,向你报到。”
“喔~这样啊,那把你的行文和任命书呈上来,本官确认一下。”依然是不咸不淡,不阴不阳,搞得杨麟很是不舒服,有种难以言明的膈应,也无法说什么。
随之,杨麟拿出行文和任命书,踏步而上,径直来到宋大人的文案前,将两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面,“大人,这就是下官的行文和任命书。”
杨麟的行为有些冒失,有些对上司不敬,没有将东西双手奉上,反而单手直就接丢在书桌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宋大人并没有要责备,更没有追究杨麟无礼表现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注意力就放在了行文和任命书上,看了起来,再次无视杨麟。
那一刻,杨麟有些愣神,完全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反应,没有受到责难,心里反而更加沉重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杨麟绝不会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一定有阴谋。
穿越之前,混迹于白领阶层,在写字楼工作的时候,杨麟就是深有体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二流公司,老总、经理之类的人物,动不动的就挑员工的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以此显示自己的权威,释放自己高人一等的职位意思。
虽然在清朝嘉庆这个年代,杨麟来到这里不过几个月,在这个贪官污吏横行的清王朝,不相信这个宋大人会有这么好,这么胸怀大度,不在意杨麟的表现?
更何况,见面伊始,这位宋大人已经释放了不善之意,若有若无之间确定了敌对关系。
时间在慢慢过去,杨麟心里还在思索着对方的用意,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想搞什么鬼?
然而,时间已经过了大半,杨麟这才注意到,墙上挂着的钟表临近下午四点钟,那个宋大人还在看着行文,不知何时才能轮到任命书。
恍惚之间,刹那之时,杨麟心里猛然一惊,瞬间明白了宋大人的用意,险恶用心。自始至终,对方并不是轻视自己,而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想及于此,看向那位宋大人,瞬时间,他的动作引得杨麟有种想喷的冲动,惊呆莫名,很是气人,胸中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只见那位一直不急不躁的宋大人,此时用手指指着行文,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速度极其缓慢。更为闹心的是,杨麟依稀记得,他现在正看得地方,不久之前已经看过了。此刻,杨麟想打人,想挥舞拳头。
杨麟忍住了,按耐住胸中憋闷之气,知道无论是拳脚相加,还是好言相求,服软,都解决不了问题。但等待更解决不了现在的困境,只好一搏。
“宋大人,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什么时候帮下官办理就职手续,天黑之前,在下还要返回城里。不然城门关了,属下只能蹲在城外,过夜了。”
杨麟铿锵有力的大声述说着,右手放在腰间,摆弄着那枚玉佩,希冀对方能够认得丰绅殷德的这枚贴身玉牌,不再刁难自己。
然而,宋大人只是抬起头瞟了一眼,哦了一声,就继续埋头看行文,依然是那副慢悠悠的样子,不急不躁。
很显然,这位宋大人不认识代表丰绅殷德身份的玉佩,继续施展拖字诀,为难杨麟,让杨麟一时无法脱身,只能僵持在这里。
此刻,杨麟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要下行文和任命书,明天再来,感觉不太合适。即便要下了,这位总口负责人有心为难自己,就算明天再来,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好不了多少,说不定会更糟糕。
渐渐地,杨麟有些心急起来,若是等到天黑,城门关闭之时,自己蹲在城门外等待倒也没什么。可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广州府,到处都是盗匪横行,自己一行三人的安全根本没有保障。
就算没有匪寇袭扰,但还有那个居心叵测的李莲英。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如果他想要对自己不利,使用非常手段,也足够他准备了。
更何况,自己一夜不归,没有任何音讯,客栈里的杨逍等人一定会担心自己,赵敏一定会彻夜不眠,吵闹着要找自己。还有一人,那个让杨麟魂牵梦绕的倩影。
杨麟心里焦急起来,一咬牙,就准备要回行文和任命书之时,赌一把。可是,刚一张嘴,身后传来吱呀一声,不禁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便装之人走了进来,留着山羊胡,闲庭信步而缓缓走近,神情举止很是悠然,没有任何拘束之色,径直越过杨麟,走向正在“办公”的宋大人。
一时之间,杨麟忘记了焦虑,很是惊讶来人的表现。虽然对方没有身穿官服,但散发着一股属于上位者的气息,有一种身居高官的气质,杨麟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
与此同时,宋大人似乎真的很认真检查杨麟的行文,居然没有觉察到房间里多了一人,更没有听到音量不大的开门声,而那人已经站到了杨麟的前方,捋着胡子,正在打量着宋大人的办公方式。
看着突然出现之人的举动,杨麟心中不禁燃起了希望,自己的事情可能有了转机。杨麟没有冲动,很是识趣,并没有向那人求助,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观事情的演变。
不久,那人捋胡子的动作停下来,眉头开始深锁起来,情不自禁的有些愠怒之色,散发着官威,喝然幽幽说了一句。
“宋大人,平常之时,你就是这样办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