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内,被‘阴’霾笼罩,冷气飕飕。。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衙‘门’外,却突然锣鼓阵阵。真是世事人心,变幻莫测!
几个衙役敲着大锣,大声吆喝:“所有种棉‘花’的农户,到衙‘门’领取棉银啦!”又有两个衙役在往墙上贴着领取棉银的告示。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会儿围过来一大群老百姓。范进推着小车,也往人群中走去,被一旁的吴笑天“啪”的一下打中了后脑勺。范进才转过来,低着头推车急走,吴笑天也压低了草帽沿儿紧跟其后。
西水城陈府大‘门’外,一个衙役敲着锣经过,喊着:“快到衙‘门’去领种棉‘花’的银子喽!”
路过陈府的时候,突然之间,敞开的傲慢的大‘门’,噶然关闭。
陈涌福弓腰背手隔着‘门’缝往外望了两眼,眉头紧皱,转身向二‘门’走去,对一家丁道:“快去大少爷叫起来!”
“是!老爷。”家丁转身跑去。
陈涌福急匆匆朝正厅走去,进了正厅,一撩衣袍坐在太师椅上。陈夫人和两个丫鬟端着燕窝汤和早点走了过来。
陈夫人道:“老爷,您吃点东西吧。到处找你,下人们说你出大‘门’了。”
两丫头忙将汤和早点摆放到陈涌福面前。陈涌福气恼地道:“去,去!”两丫头忙低头退下。
陈夫人道:“怎么了,老爷?让你吃,让你喝,你还发什么火呀?”
陈涌福摇摇头道:“哎呀,你们‘妇’人家知道什么,你也先下去吧!”
陈夫人“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陈强正‘揉’着眼走了进来,看到母亲道:“娘,这么早,急着干嘛去啊?”陈夫人理也没理陈强,径直出了‘门’去。
陈强望着父亲满面愁容,不解地问:“爹,您今儿个应该请堂会,吹拉弹唱,唱大戏才对。怎么还不高兴呀?”
陈涌福瞪了陈强一眼道:“还不快坐下,瞎高兴什么!”
陈强望着陈涌福谨慎而凝重的表情不解地问:“咋了?”
陈涌福抬头冲着‘门’外喝道:“来人呐!”
一家丁快步进来:“老爷!”
“大‘门’外嚷嚷什么呢?”陈涌福好像在故意地问。
家丁回道:“老爷,衙‘门’里的差役,敲锣打鼓,说是让老百姓去衙‘门’领取棉银!”
陈涌福看了陈强一眼,一摆手,家丁转身出去。
陈强‘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心想陈家向来是备受尊重的,有谁敢在他们头上撒野,便悄然问道:“不会吧?那高文渊是神仙?除非他有什么聚宝盆,摇钱树!”
陈涌福道:“你说,他一个刚上任的县令,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银子?”
陈强答道:“棉银呗!除了棉银,咱西水谁还有这么大的出血筒子!”
陈强忙凑到陈涌福耳旁小声道:“咱都‘弄’回来三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了啊!”
陈涌福点头道:“这真是件儿怪事啊!”
陈强道:“肯定是哪个狗官在摆空城计。他银子丢了,不敢声张。这当官的都会这一招!”
陈涌福满脸疑‘惑’,连连摇头。
陈涌福觉得事情并不像这个不太懂事故的儿子想得那么简单,高文渊不是一般的货‘色’,和他较量一番知道这个官还是有那么点意思的。但是自己有靠山,他应该识相,因为这个官是真的会做官的人,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想到这里陈涌福紧绷的弦卸了。
陈强看父亲脸‘色’好了些,道:“爹!没事,我还得睡觉去。”陈强貌似根本不再状态,一身子慵懒的退去了。
西水县衙‘门’外,成群结队的老百姓围在衙役们设的帐桌前。“刘家沟,五十两银子!”、“吴家庄,一百两银子!”老百姓拥挤着领取棉银,把衙‘门’围得水泄不通。
突然大街上一片喧哗,传来一阵开道锣声。在“肃静”“回避”的牌子的引导下,仪仗队徐徐走来。豪华的轿子缓缓走着,轿帘在里面轻轻撩开一角,马鸿儒望了一眼衙‘门’前的景象,略微一笑,又狠狠地将轿帘放下。长出了一口气,在轿里闭目养神。
开道的锣声继续响着,众百姓目送马鸿儒一行渐渐远去。
陈府大‘门’前,马鸿儒的依仗缓缓停下。“知府大人到!”一声吆喝,陈府的大‘门’、二‘门’和正厅的大‘门’徐徐打开。仪仗分离两旁,马鸿儒小心翼翼地下了轿,望了望陈府的大‘门’。陈家的四个家丁站在大‘门’两旁,‘挺’‘胸’站立,目不斜视。马鸿儒冷冷一笑,抬脚径直向大‘门’内走去。
到了院内,陈涌福满脸含笑地快步迎来。马鸿儒乐呵呵地上前道:“没有通禀,打扰陈老爷了!”
“哪里!知府大人倒是见外了,请!”陈涌福和马鸿儒并肩向里面走去。
到了正厅,陈涌福请马鸿儒入了座,自己也在马鸿儒旁侧坐下。丫鬟捧上茶水。陈涌福道:“知府大人请用茶!”
马鸿儒一伸手道:“陈大人说错了。是马鸿儒用茶.”
陈涌福道:“不,不敢不敬!”
“咋了?谁还能拿您陈老爷怎么着?”
陈涌福脸‘色’沉了下去问道:“马大人,今天怎么啦?老夫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刺耳呀!”
马鸿儒哈哈大笑道:“看看,实话不说还不行。谁不知道陈老爷子是当今明朝万首辅的舅舅!万首辅谁呀?万贵妃跟前的红人!就连皇帝老儿也得敬畏三分呐!可万首辅到了陈老爷面前,还不得躬身听训吗?……陈大人,本府没有说错吧?”陈涌福半眯着眼,轻捋着胡子道:“不!鞭长莫及啊。‘县官不如现管’,马大人取笑老夫了!”
马鸿儒摇摇头道:“老爷子是不是还在生气呀?我都不好意思了!”
陈涌福道:“马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年老夫不管怎么说,马大人听着都是舒坦的,而今,变了!”
马鸿儒一笑道:“不!不!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不是您老爷子,我马鸿儒就不可能从书办到师爷,从师爷到县官,直到今天!”
陈涌福叹了口气道:“这也是马大人的命,该你平步青云。不过还是全靠您手中的那白‘花’‘花’的银子,从你捐班那天起就注定马大人要平步青云啊!”
马鸿儒不知道陈涌福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客气地笑道:“我马鸿儒能有今天,时时刻刻也不敢忘记老爷子的大恩大德!”
陈涌福貌似欣慰地笑道:“马大人这么想,就是我陈家的福气啦!”
马鸿儒刚才被老爷子那一顿抢白竟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刚缓解了气氛,忽然想到这事,就顺嘴问了一句,挪了挪身子道:“今天,高大人在发放棉银了。”
陈涌福冷笑道:“好哇!他能接上马大人的茬,给老百姓做点儿实事,也是你的功劳呀!”
马鸿儒向前凑了凑身子道:“可你知道,他给老百姓发多少银子?”
陈涌福道:“只要他不是傻瓜,他就肯定不会比马大人去年发的多;当然,也不敢比去年你发的少!”
马鸿儒道:“我也这么想。可是,今年我向浙江棉商多给他要了一些银子……”
陈涌福看马鸿儒‘欲’言又止,轻声道:“规矩他还是该懂得吧?多出来的银子该和马大人五五对开,这也是为官之道、做人的准则嘛!”
马鸿儒道:“要是少的话,我也不愿计较,二十万呐!”
“这么多!”陈涌福吃惊道:“按大明律例,贪了这么多银子,可得杀头啊!”
马鸿儒叹道:“是啊,我也替他担心!”
陈涌福笑道:“马大人,恐怕你不是担心他栽了吧?”
马鸿儒略略点了一下头。陈涌福道:“那还不好办!你是他的顶头上司,这是明帐,你就可以直接查办他呀!”
马鸿儒又摇摇头。陈涌福不解地问道:“那马大人的意思是……”
马鸿儒道:“我们这种直接的上下级关系,我若把他查办了,岂不陷自己于不义之中。咱从根上挖他,高文渊是从江西御史下来的,说不准朝廷重臣里还有他的根基。解铃还需系铃人,老爷子给万首府说一声,我再让其他县官联名上个奏本,这是不就成了吗!”
陈涌福一听马鸿儒的分析,知道他又是要来借刀杀人,但是这把刀给不给他,以前是肯定没问题,而此时的对手,高文渊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给办的,‘弄’不好会连累到自己啊。
马鸿儒接着说:“高文渊来西水三天,就给咱陈府一个下马威;他明的是欺负咱陈府,暗地里也是欺负我马鸿儒啊!他明明知道我和陈府俱荣俱损,还偏把我这个四品知府当小‘鸡’‘鸡’捏呀!”
陈涌福脸‘色’沉了下去。
马鸿儒觉得陈涌福这次又要轻而易举的上当,嘴角上扬地开始表演,道:“他仗着刚来,两袖清风的形象,才敢如此猖狂。如果咱把这二十万两银子的事上奏朝廷,下边给老百姓讲明,说是每亩五两银子;看他高文渊还有什么招术应对!”
陈涌福道:“不行吧?他是按照你去年的数目给老百姓发的,出不了错呀!”
马鸿儒道:“不,不!种棉‘花’、买棉‘花’是生意,生意场上有涨有落,今年按照棉‘花’行情,每亩地的棉‘花’改涨二两白银,这才是正理!”
陈涌福点了点头。马鸿儒道:“所以呢,咱报这一剑之仇,就拿这二十万两银子说事儿!”
陈涌福想既然这事高文渊的致命伤,何不借此把他置于死地,以后再也不用想这个眼中钉了,这次就豁出去一次,看看他高文渊还有什么招数应对。
陈涌福心意已决,干脆地说道:“好!我这几天就去趟京城!”
马鸿儒暗自长吁了一口气,道:“还是陈大人厉害!”两人对笑起来。
马鸿儒稳了一下高兴的情绪,问道:“哎,我怎么没见陈强兄弟呀?”
陈涌福叹道:“他小子,没出息,跟我们颠倒颠,常把黑夜当白天!”
马鸿儒大笑起来,道:“好哇!在睡大觉,有福之人啊!怎么,昨晚熬夜了吧?”
陈涌福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道:“还不是马大人建的‘醉香楼’把他的魂勾去了嘛!”
马鸿儒又笑了起来,道:“反正陈少爷也不缺那几个银子,‘醉香楼’姑娘们还得靠少爷养活呢!”
丫鬟上来添茶,马鸿儒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放到桌案上,道:“陈大人,快晌午了,我得告辞了!”
陈涌福道:“咋了!大老远的来了,就不肯尝尝陈府一口饭了?”
马鸿儒笑道:“老爷子说哪里去了,只是我的赶回西山,衙‘门’里一大堆事还等着我呢!明天,我在知府衙‘门’,恭候您老爷子。老爷子进京,我得为您饯行!”
陈涌福点头笑道:“也好!”
马鸿儒道:“那京城这一趟就全仰仗陈大人了!”
陈涌福道:“事关西水的事,老夫责无旁贷!只是到时候,马大人也得把各县官联名的折子准备好呀!”
马鸿儒道:“这,您放心就是!另外我给万首辅备好了一块独宝‘玉’,还得麻烦老爷子给带去!”
陈涌福欢喜地笑道:“又让你破费了!”
马鸿儒说:“这点小意思,又客套了不是?”遂拱手一礼:“不打扰了!明天此时,我在知府衙‘门’恭候老爷子!“
“好!“陈涌福起身将马鸿儒送至‘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