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的微妙:有人小心翼翼地话,他旁边必定有个人在陪着他,并且表现地比他还着急。-www.79xs.com-
马鸿儒眼巴巴地看着高文渊写完借据,把文书拿起来用嘴吹干,仔细将它折叠好,放进自己的袖筒里。一边的高文渊望着马鸿儒,马鸿儒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伸了伸懒腰:“嗨,其实咱们兄弟之间本来犯不着‘弄’这个,不过,最近几年咱大明朝官场上的风气不太好,‘弄’得人人自危,谁也信不过谁!老弟也是官场中人,是大手笔!所以嘛,万望老弟海涵!”
高文渊压住心中的厌恶,陪笑道:“不,下官认为咱西山这一块儿还不错!下官刚到任所,就有十二个县的同僚送来贺银,都是大人你统领有方啊!换了别的地方试试?哪有这么齐的心?”
马鸿儒面带得‘色’,哈哈笑着,他走到高文渊跟前,用力拍拍高文渊的肩头:“老弟可是说到点子上了,不过老弟你也别太实诚了,像今天咱哥俩的这番话……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呐!”高文渊点头称是。马鸿儒端起茶来:“就这样了,老弟回衙‘门’忙去吧!”
高文渊道:“明远师爷还在衙‘门’等着要银子呢,大人你看―――”马鸿儒一怔:“他还在等啊?你回去告诉他,让他过来见我。”
高文渊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起身告辞。马鸿儒看着高文渊走了出去,才得意地掏出借据,欣赏了许久,又叠好放进衣袖中。
县衙内,明远心急如焚。牛忠在一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认识明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虽然感到明远和马鸿儒走得很近,可一点也不惹自己讨厌。牛忠最看重的就是明远这样的读书人。
明远可没有心情注意这些,他在替高文渊担心,五万两银子啊!马鸿儒他会借吗?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从心底深处,他真的不希望马鸿儒能拿出五万两银子来,他就是一个知府,五万两银子,也是他几辈子的俸禄啊!马鸿儒就算不吃不喝,他能有这么多钱?除非------明远不愿往下想了,越想越失望,越害怕。他焦躁不安地在牛忠眼前转来转去,忽然问道:“牛班头,你给我说实话,那么多银子,真的全都分给工匠了?”
牛忠劝慰道:“师爷,你先别着急。你没到院子里去瞧瞧,全面开‘花’!到处都是工匠。”遂指了指墙上的西水县衙示意图:“你看看,这全是高大人画的!照着样子建下去啊,那点银子还远远不够呢!”
明远喃喃道:“那总该有个帐吧?”
牛忠笑道:“有啊,全是刘师爷‘弄’的,发给谁他一清二楚。”
明远又问:“那刘师爷呢?我一直没有看见他。他干嘛藏起来不见人呢”
牛忠一脸惊奇:“他干嘛要藏起来?他是出‘门’办事去了,走了好多天了呢!”
明远一脸的不信任,气恼地说:“都在糊‘弄’我!他真走了好多天了?”牛忠哭笑不得:“是啊,我要是骗你这个大师爷,那我老牛就是龟孙子!”
说话间,高文渊笑着走了进来,明远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可他怎么也没有办法高兴起来:“马大人答应借你银子啦?”看着高文渊点头,明远有气无力地说:“看来能宽限一些时日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咱们都能喘口气了!”
高文渊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说道:“马大人真是不得了,说话像打仗一样,气势咄咄‘逼’人!下官都憋出了一身冷汗来!”明远看到高文渊一副狼狈得样子,笑了起来。高文渊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师爷,以后还要你在马大人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对了,马大人还在醉香楼等你呢。两人紧紧的握住了手,对视一眼,仿佛一切都包含在眼神之中了。
高文渊陪着明远从县衙内院走了出来,顺手指着一群群忙碌的工匠,笑道:“师爷,你好好看看,看看这场景,你就知道下官把银子都‘弄’哪里去了!”
明远指着一片正在盖房的工地问:“这是干什么用的啊?”
高文渊解释道:“这是南牢。高文渊兴致正好,遂又指着刚建好的夫子院说:“这是钱粮师爷住的地方,离南牢远,离大堂近呐!”
明远笑道:“高大人,你冒着丢乌纱帽的危险来干这个,不会是想来个名垂青史吧?”
高文渊一怔,也笑道:“不是!决不是!说来恐怕你也不信,起初是我不知道怎么对付那些来路不明的银子,是怕无端就在我手里给‘弄’丢了!”明远和高文渊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明远好奇地问:“高大人,你给我说实话,刘亦白到底去了哪里了?”
高文渊神秘地笑笑:“他啊,去浙江定海,我的老家去了。”
世上的事往往出乎意料。高文渊的一时冲动,刘亦白的顺水推船,‘阴’差阳错中,好似从天上掉下来的银子,砸在了一个不会贪墨的县官头上,于是就有了这座名扬天下的西水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