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好红...”
偏殿无佛,只有如萤烛火...
少女呢喃着,空洞的眸子随意沉溺各色光线,她没有用眼帘去拒绝,美丽而妖异。
我打开阁窗,一道斜支在阁窗里的阳光探首而望,一袭梨白云锦被我奉在怀里。感觉暖软
而新奇,不由得让人心猿意马,却不知道把它流浪在哪里,只能让怀中少女此刻的绝望与哀
伤将我缓缓触涤。
山寺的我人间悲苦见过太多,本已都淡漠...
进庙烧香拜佛的除了求升官发财求偶求子保平安的,哪个不是心有大悲之客?
不是我心境如冬,而是心湖之上结了一层叫做麻木不仁的冰,被一圈茂密的竹林藏匿,绝不
会因为偶掷来的小石子,荡起圈圈涟漪。
但比起她的眸子,依然相形见绌,她眼中的大悲才真的是坚冷似冰。
我恻隐又如何?
我有何能力?
我又不是依佛...
也许她只是悲极了,但我给不了她快乐。
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懊恼,也只有错过为师悟“馋”的时候。
“好热...好热...”
偏殿无竹,只有汗珠似露...
我的竹林,是用来寂寞的,这样,才会听见露水从叶尖滚落的声音...
可此刻,谁又在我的竹林里放了一把火?
她的汗珠浸透了衣衫,窄瘦的背部,如燃烧的竹林滴下的火泪涟涟。滴答滴答的炙烤着我的双手,我的
心。
我茫然着,希望用真正的泪水来熄灭...
所以她绝不是什么小石子,而是夜空裹着火焰划落的陨石。
没有任何一个结冰的心湖不会被这种温度融化...
何况角落几朵莫名其妙的梅香在煽风点火...
除了酒肉,也从没有被任何一种味道把我诱惑进迷惘的漩涡,除非我还没遇到。
然而,当这种味道单一到接近燥热,我竟然还在质疑它是否存在。
它分明已经潜入我的心湖,却虚无得让人难以置信,那圈圈涟漪在哪里?
只有我的双手感受到了她的肌肤有着迥异于我的滑腻,她的背脊有着迥异于我的骨瘦嶙
峋。
想起山寺曾经的一只可爱白猫,抚摸起来不过如此了。
我们曾经相互依赖,相互赋予彼此生命的乐趣。
直到它有一天脚步蹒跚,却依旧骄傲的扭着直线,依旧准确无误的避开所有地上的新生菌子,
消失在竹林的尽头。
我以为它是寻觅到了新的快乐,可谁知它只是想让我更快乐。
有的时候...恨,也可能是一种快乐与解脱。
我恨...
我恨我心里的那个结冰的心湖不知何时被裹着火焰的陨石蒸腾殆尽,一片林蒸霞落,暮色四合。
我感觉到了我的愤怒...
我感觉到了我的悲伤...
它们迷离于酷暑与严寒之间,寻觅其中最暧昧的契合点,名曰淡然,字温暖...
“好热...好热...”
少女依旧在呢喃...
蓦然,她拉开衣襟...
一对互异于山寺众僧的胸脯傲然耸立在我面前,白过了此刻窗外白雪,两朵红梅羞涩中含苞
待放,美过了老家伙任何一幅被我偷看过的收藏。
我经不住用手去触摸,如被巫女蛊惑。
可是,我错了...
就在这一瞬之间,我错得万劫不复。
白猫虽暖软,却不能像巫女一样蛊惑人心。
那是一种怎样奇异的触感?
如小鸟的嫩喙一般轻啄我的手心。
这是一种瞬间能麻痒灵魂的颤抖,继而如瘟疫一般在我的灵魂中蔓延...
阿弥陀佛...
请求佛原谅我的狂妄与无知,这究竟是不是一种无赖。
我从未想过堕落成一个登徒浪子,也从未想通过女人对登徒浪子有何吸引力,让他们乐此不
疲。
我只想触摸此刻的奇异到永恒,任沧海桑田把我们雕琢成一对隔步相望的山石,或海底一对相互
依偎沉默的珊瑚,任谁拿刀把我的手剁成肉泥,此刻我也不能分离。
那里似乎有沼泽沉溺着我...
那里似乎有数不清的快乐...
我从没有这么虔诚的祈福过,哪怕是日日夜夜诵经于的燃灯古佛。
默念...
臆想...
此刻的我定要如一片佛光那样神圣而祥和...
少女本能的靠近我,如烈日下的行人看见了一片茂林。
她下意识一纽一纽解开精致的梅花扣,尽数露出雪白的胸脯,她环抱着我,肌肤上的茸毛似
在呼吸一般微微颤动,于我二人之间将悲伤与快乐相互玄妙的转换。
她只接纳我心里所有的快乐,我也只想她接纳我的快乐。
我一点点抱紧,一点点触涤她的悲伤,于此刻快乐的痛苦中,不可自拔。
少女眼中那坚冷似冰的大悲渐渐融化,略一湿润,便滚滚而下。
我的心在一瞬之间变得空旷起来,急需要什么将他填满。
索性把我的心交给你,看你能造出一个什么世界。你喜欢的,我就莫名其妙的喜欢。
我的理智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钉在砧板上,干涸的心湖之上宛若翻滚的乌云用力过猛,腾挪
出一道窄窄的缝隙,而里面就是雷鸣滚滚的道道闪光,说不定哪一刻暴怒的雷公电母,就会
把我劈的粉身碎骨。
我闭上双眼,忐忑的期望那恐怖如天劫的闪光来临,如绝望又充满希望的小妖一般...
一瞬如年,可那道道闪光并没有降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泪水乖巧地闯入了...无孔不入...无声无
息...
眼泪似春雨合身扑在干涸的湖床上,她真的在我的心里哭成了一片湖泊,再次荡起圈圈涟漪。
似有鱼儿嬉戏湖底,尾巴摆弄着淤泥里的莲藕,期待它绽出几朵夏荷...
佛...真的是无悲无喜无物无气么?
难道真的是我辈皆修行,只为一无么?
他至少要懂得怜悯...
他至少要懂得感激...
此刻,我的右手瘫软无力。
此刻,我的左手感到一阵眩晕,它们不得不跌倒在她的胸脯前。
可是,当我的双手准备好好在那暖软里休息一番时,那里的触觉却瞬间天差地别,有如寒野
里带刺的荆棘。
我无法再用理智找到自己的双手,它们貌似被负疚之感齐齐斩断,被一个叫做痉挛的盒子自私地
收藏...
她醒了,一双美丽的眸子正望着我,无辜且迷惑。
“小师父,是…是你救了我么?”
“不…不是…”
“那小师父为何把手捂在我的……胸口?”
“我...”
“没关系,至少...我的心不疼了。”
“……”
“小师父,不要把手拿开好么?因为我的心想靠近你...”
她抬起一只手,轻抚着我的头,唇角带笑,表情宠溺而感激。
整个世界沉默了,但偏殿很小,角落也没有寂寥...
“吱...”
门被推开了,打破了此刻一个世界的沉默...
众僧依旧簇拥着依佛,只是多了一个表情无比焦急的剑破衣。
我的双手此刻也许比剑破衣更焦急,但它们依旧不争气的晕在那里,尴尬的不知所措。
“依心师弟,你在做什么?”
“阿弥陀佛,男女授受不清...”
“师弟,你疯魔了不成,快把手拿开,要不然我就要喊武佛堂的执法师兄了。”
众僧都在喊,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呆滞而懵懂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只有依佛没有说话,头上金色法lun依旧冉冉,似乎想看穿让他看不穿的答案。
僵在那里剑破衣回过神来,双眼瞬间丝丝血红,瑕疵欲裂。
“妖僧,纳命来!”
“老师,住手!”
少女及时喊住了那炳剑,但一道凌冽的寒意依旧从我的头顶斩到脚跟,这次我真的是腿一软,跌倒在地。
“少主!”
剑破衣双膝跪地,语气愤恨而委屈,表情杀气腾腾。
“是我太冷了,让...让小师父给我取...取暖而已。”
少女勉强系上梅花扣,声音结结巴巴,断断续续。但目光看向剑破衣的左手时,眸子瞬间
又梨花带雨。
“老师,您的手...”
“少主无需挂念,老奴右手还在,握得住酒盅,耍得起剑锋!”
“您没事,对老奴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比那柄破妖都重要!”
剑破衣嘿嘿一笑,扯开皱纹,慈爱且呆憨的很,这种表情难以想象出现在刚才那张杀气腾腾
的脸上。
少女哭红了眼,一阵心急,呼吸已然上气不接下气。
依佛见此,高声念起佛经,一圈圈琉璃焰文从额头金色法lun缓缓放大而出,在少女身体的每一角
落荡涤,直到少女沉沉睡去。
“她没病了,只是睡着了...”
依佛言语轻柔,似乎生怕惊动少女。却忽然转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渐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