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落山深处的雪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今日的雪格外大,若是人站在雪里,只怕片刻便会被雪覆盖。
黎明沼上空,便站着这样一个雪人。
直至点点冰凉顺着脸滑到脖子里,锦初才大梦初醒一般,用手擦了一下。
她身上的雪,也在一瞬间被元力蒸发,露出略带苍白的脸和蓝色的衣裙。
“沧澜,我知道你听得见。”锦初的声音和雪一样冷淡,“将十三重天阙交出来,日后我可留你一个全尸。”
雪落在沼泽上,化成水渗了进去。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忽地响起来。
“阿初,你还是这么天真。”
“......”
“我若将十三重天阙交给你,只怕今日便会被千刀万剐。”
锦初不自觉地咬住了唇瓣,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杀意,尽量冷静地开口。
“你应当清楚,有封印在,我杀不了你。”
沧澜沉默了一瞬。
他被封印在黎明沼之下,整日听着雪落的声音,今日的,却格外清晰。
“你走吧,十三重天阙既在我手里,便是我的东西,绝没有交出去的道理。”
锦初冷冷笑了一声。
“你这强盗逻辑,过了这么久也依旧没有变。”
她的手心里出现一小团幽兰色的火焰,四周的气温陡然升高,雪还未落到地上,便化为了水。
“嘀嗒。”
沧澜听见了水滴落的声音,混在风雪里。
锦初带着恨意的声音也穿透黑暗传到他耳朵里。
“你一日不交,我便一日往封印里丢一团天渊之火,看你能耗到几时。”
火很快蔓延在整个法阵里,也蔓延到沧澜身上。
他皱起眉头。
天渊之火,可烧天地万物。其中,自然包括神魂。
神魂被烧的滋味并不好受,就像千万只蚂蚁在蚕食自身的血肉,偏偏他又挣脱不开。
黑暗里,有一束光芒迅速亮起,又沉寂下去。
沧澜又叹了一声。
“阿初,你何苦用自己的命来与我斗。”
——
潮水依然淹没着岛屿,却退去了一点,露出一小块空地,可以供锦月几人休息。
锦月打坐调息了一会,直至灵力完全恢复,才从入定状态中退出来。
只第一个任务便这般危险,以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她得确保自己随时处于灵力充沛的状态。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夜挽歌几人一直在为锦月护法,一夜未睡。
昨日宵烨给的小袋子一直被锦月攥在手里,她正想同几人说鲛珠的事,便听见了镜的声音。
“恭喜各位平安度过第一个夜晚。”
镜顿了一下,声音中似乎带了些不情愿。
“成功拿到鲛珠,触发前往渔洲的条件,奖励仙灵鱼一条。”
一颗透明的珠子凭空出现,凑近了看,能看到里面游着一条小小的鱼,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一道七彩流光。
锦月伸手去拿,珠子却往旁边晃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眼疾手快地将珠子攥在手里,眉梢微挑。
“我怎么觉得她很不愿意给我们奖励?”
沐笙也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是很不愿意。”
“许是我们这一关过得太简单了吧,据说最早拿到鲛珠的相关记录是两日。”
夜挽歌戳了一下锦月手里的珠子,里面的小鱼随着水晃了一下。
锦月了然。
本来“鲛人音”这一关应是危险重重,但宵烨认出了她,手下留情,并且还把鲛珠给了她。
这无异于另一种意义上的破坏规则,没有达到试炼的目的。
潮水又退去了一些。
几人照例抓了几条鱼烤了填饱肚子,便一直等着去往渔洲的船来。
等到那块残碑完全露出来时,海面上才出现几个黑点。
那些黑点看着离他们很远,眨眼的功夫,已经能看清全貌,是几艘大船,为首的一艘有三层,很是华美,看起来不像是打渔的船,倒像是商船。
船很快靠岸,甲板上走出来一个少女,笑吟吟地问:“诸位是要去渔洲么?”
几人点了点头。
少女伸出一只白净的小手,“一人一颗鲛珠,我们可以把你们平安带到渔洲。”
锦月走上船,从袋子里拿了五颗鲛珠给少女。
“有劳了。”
少女似乎很高兴,弯了弯眼睛。
“客人的鲛珠可真多,我们载了这么久的客,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鲛珠。”
锦月又递给她一颗。
“送给你,可否告诉我鲛珠在渔洲有哪些用处?”
夜挽歌几人也走上了甲板,都侧耳听着。
“鲛珠用处可多了。可以买各种各样珍贵的东西,也可以去兑换渔洲的流通货币。”
少女拿出一颗五彩斑斓的小石头,“这是斓石,渔洲的流通货币。”
锦月看了一眼,她便将鲛珠和斓石都收起来,欢快道:“不过最重要的,是你们可以抵押鲛珠去镜阁接大任务,完成了可以获得不少仙灵鱼。”
看在鲛珠的份上,她又补充道:“做任务记得力量而行,可别把命搭进去了。”
“我知道了,多谢。”
锦月道了谢,跟着少女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房间很大,中部是客厅,很宽敞,两侧有五个隔间,正好够他们住。
客厅里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些灵果与点心。
少女走后,锦月便将袋子里剩余的鲛珠倒出来,一颗颗数起来。
“还剩十二颗,不知道能接到什么任务。”
云生很乐观:“鲛珠这般珍贵,肯定能接到大任务的,说不定一次便能得到我们所需的仙灵鱼。”
沐笙轻嗤一声:“我们一共要得五十五尾仙灵鱼,哪有那么容易。”
夜挽歌不客气地对着沐笙道:“沐大少爷,您就把嘴巴闭上,当做积德不行么?凡事应该往好处想才是。”
沐笙也半点不留情:“我这叫看清事实,而不是跟你们一样只会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沐笙冷冷哼了一声,挑了个小隔间走进去,关上了门。
夜挽歌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灵果狠狠咬了一口。
苏卿斟酌了一下,客观冷静地说:“何须为这点小事争论,待到了渔洲,我们去看一看便知道具体情况了。”
锦月抿着唇笑了一下。
夜挽歌与沐笙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但两人碰了面,总要吵嘴,谁也不让谁。
他们并没有在船上呆很久,半个时辰后,船便靠了岸。
一座四面环海的小镇呈现在几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