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挽歌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却也没再强求。
她对锦月叮嘱道:“注意安全。”
云生也说:“月姐姐,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
锦月应了声好,便跟着宵烨一起沉入海底。
沐笙在心中轻嗤了一声。
君锦月这般强悍,也就只有夜挽歌与云生这两个傻子会担心她的安全。
沐笙道:“既然君锦月去了,我们便在这座岛上找找其他的线索,一起找,有个照应。”
这水镜里处处透着古怪,还是小心为上。
另一边,锦月与宵烨一同走在水里。
宵烨终于能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大帝姬,为何要找另外半块残碑?”
若是别人来请宵烨找半块残碑,他会觉得那人纯属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一块碑,坏了不知多久,甚至四分五裂了也说不定,居然还要花心思来找。
但当那个请他帮忙的人变成了锦月,昔日冠绝整个幻灵的大帝姬,宵烨便觉得她一定是别有深意。
“为了完成任务,得到仙灵鱼。”
锦月很无奈。
最初她只是想看看那少年想做什么,却没成想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我也觉得大帝姬不像是自找麻烦的人。”宵烨笑了一下,“即便你曾经向晏大人讨了一首诗赠给兄长,也是为了得到他的鳞片。”
锦月轻咳了声,飞快转移话题:“你说的人情,是什么?”
“山河之战时空间动荡,我被卷入红尘域,又受了天罚雷劫,几乎快要死了,是许霖洲救了我。我答应她,帮她守护渔洲。”
宵烨至今仍记得,那时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沙地上,太阳的光照下来,在他眼前氤氲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死亡离他那么近,似乎只要再过一秒,他便会化为细碎的光芒消散在天地间。
在生死之际,他看到了朝他走过来的许霖洲。
很奇怪,这么多年来,大概是妖力逐渐衰弱的缘故,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却唯独记得他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那个人类女子朝他走过来的一瞬间。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还清这份人情?”
救命之恩,沉重如斯。
若是她走的时候宵烨还没还清人情,又该如何。
“快了。”宵烨回想了一下自己刻在宫殿石柱上的刻痕,说:“大概还有一年零十五天。”
“你倒是记得清楚。”
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宵烨的宫殿,巍峨壮丽。
“还清人情我便可以出去了,自然要记清楚一些。”
宵烨往前走了几步,感慨道:“也不知王兄他们如何了?”
他转过头问锦月:“大帝姬,你有王兄的消息么?”
“我不知。”看到宵烨眼里显而易见的失落,又说:“改日我可帮你问问楼御辰。”
楼御辰似乎有办法同幻灵的人联系,应当知道一些。
“没想到魔君也来了红尘域。”宵烨有些意外,又说:“不必问了,总归是能回去的。”
宵烨很清楚地记得,某一天,魔君突然造访潮灵海,和他兄长打了一架。
二人点到为止,只分出了胜负,都没受什么伤,但他在旁看得心惊。
事后才知晓,原是为了讨回大帝姬赠给兄长的诗。
若是此刻大帝姬再去问兄长的近况,想必再过不久,魔君便又会去找他兄长打一架。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宵烨的宫殿门口。
虽说要陪着锦月一起找残碑,但大海辽阔无际,也总不能真的找。
宵烨走进殿中,拿了一只巨大的海螺出来,吹了一下。
海水把海螺的声音传得很远,但凡听到海螺音的海中生物,都会收到同一条命令,找半块残碑。即便听不到,也会有其他听到的生物带话给他们。
宵烨便与锦月在宫殿中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等了快两个时辰,才有一条小鱼慢悠悠地游进来,在宵烨耳边转了几个圈,吐了几个泡泡。
锦月猜想它应该是在说话,但她听不懂,便等着宵烨跟她说。
宵烨给了小鱼一颗鲛珠,送走了它,才转身看着锦月,面色有些沉。
“它说曾看见过一块残碑,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块,在东边的海域。”
“你面色不太好,可是那里有什么危险?”
若是连宵烨也觉得棘手,那她回去可得让少年多加些报酬。
“没有危险。”宵烨摇了摇头,“只是我不太喜欢那里。”
他从不去那个地方,每次靠近,心中总会很抗拒。
“那你告诉我大致方位,我自己去寻。”锦月也不强求,宵烨能帮忙,她已经觉得很感激了。
“我将你带至附近,在外等着你。”宵烨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也好。”
宵烨直接画了个传送阵,将两人传送至东边海域附近。
这里的海水比其它地方的要深一些,锦月顺着宵烨说的方向,走了大概一刻钟,才看到那块残碑。
海水深邃,却有一束阳光冲破重重水幕投射下来,不偏不倚地投射到那块残碑上。
残碑端端正正地立在沙石里,被埋住一小部分,露出来的地方,写了三个大字:清源城。
依然是用剑刻上,再拿墨笔填充。墨迹已经看不清了,海水浸泡之下,刻入碑中的印痕也早已被腐蚀,只依稀辨认得出来。
锦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触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那少年,应是在通过任务,引导他们去探寻某段往事的真相。
可是为什么他会选择他们呢?几千年来进水镜试炼的弟子不计其数,为何偏偏是他们?
锦月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她没有多待,宵烨不在身边,气泡维持不了多久,她得尽快把残碑带出去。
惊鸿忽地出鞘,在残碑周围划了一个圈,沙石松动,锦月以灵力为绳,很轻易便将残碑从沙石中拔了出来。
沙石簌簌而落,在那束光线之下,恍若灰尘。
宵烨正看着东边明显更深一些的海水发呆。
他虽一直呆在这片海域,却鲜少去其他地方,只在宫殿周围活动。
若要说漫长且枯燥的生活中有什么调剂的话,大概就是每隔十年,镜花水月会将弟子送进来考核。
而他往往只需在暮色时分,坐在礁石上唱一首歌,再叫上几条鱼,便可以吓得那些弟子面无人色。
也有人毫不畏惧,甚至想来抓他的,宵烨很欣赏这些人,但从未让他们得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