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翩然心中不悦,但到底是从小受过良好教养的,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但她不说,不代表她的同伴不说。一个个像是喝了醋,说出来的话也是酸溜溜的。
“原来这就是君家大小姐,也不怎么样嘛,比起我们翩然可差远了。”
“可不是,论出身与天赋,她哪里比得上我们翩然。”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兰泽王的妹妹,才得以接近兰泽王。”
锦月只觉得这几人聒噪得很。
而隐在云层间的季逢秋,看到尊上的故人之女与蔚轻舟的侄女起了冲突,倒是乐得看热闹。
云生一听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月姐姐被人如此贬低,当即便沉下了脸,流萤在他手里嗡嗡作响。
他正想开口骂回去,夜挽歌却掩了鼻子,皱起眉,不悦道:“好好的一个山清水秀之地,怎么一下子变得臭气熏天的。”
那几人听了夜挽歌的话,面色五彩纷呈,精彩得很。
其中一个小声嘀咕:“不就是一个刚出生便死了母亲的公主,神气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修为都不低,全都听见了。
夜挽歌面色不虞,连蔚翩然都轻轻皱了下眉。
锦月径直走到那人身前,垂眼看着她,眸光很冷。
那人瑟缩了一下,却又不想被落了面子,便梗着脖子,恶狠狠地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是......”
她话没说完,耳畔便已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直至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打了。
“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她捂着脸,一面瞪着锦月一面哭。
周围的人全都傻了眼。
被打的人是东沚的三公主顾芷莹,因着母妃为东沚三大家族之一的池家人,很受东沚国君宠爱,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从未被人这么欺负过。
锦月接过云生递来的锦帕擦了擦手,闻言淡淡地看了顾芷莹一眼,问她:“你是谁?”
不等顾芷莹开口,又道:“我没兴趣知道你的身份,挽歌是我的朋友,你敢骂她,我就敢打你。”
顾芷莹哭得更凶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锦月,半天说不出话来。
锦月便又看她一眼,“若是你的手不想要了,我不介意帮你。”
毕竟是曾经的栖梧境之主,气势还是有的,只一个眼神,便吓得顾芷莹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嘴里还在嚷着:“我要告诉母妃!”
锦月懒得理她。
回过身,夜挽歌正眼圈红红地看着她,便走过去拉了夜挽歌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
“我们挽歌这么好,我怎么舍得你受欺负呢?”
夜挽歌便将她的手攥紧了,轻声道:“锦月,你真好。”
母亲的死是她生命中永远也抹不去的痛,她自小娇宠,看似没心没肺,却很在意别人拿她的母亲说事。
季逢秋差点从剑上跌下来。
他本是看热闹的,不曾想这位传说中痴痴傻傻的君家大小姐,出手竟然这么狠辣,直接上去给了人一巴掌。
这性子倒与君家和宛家一贯的强势作风很像,只是如今北辰与东沚关系本就很僵,这么一打,只怕迟早要出事。
当下也顾不得看热闹,给蔚轻舟传了信,又御剑前往流霞殿禀告尊上。
顾芷莹在这边哭哭啼啼,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当下便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起来。
白堇只扫了一眼,便习以为常地移开目光,走上高台,准备宣布试炼结果。
前来镜花水月参加试炼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发生摩擦很正常,等他们正式成了镜花水月的一员,鹤殿主会教他们如何相亲相爱。
“诸位,现在由我来给大家宣布试炼结果。”
白堇面无表情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回来,拿出名册,翻开看了一眼。
“本次试炼共有三千余人参加,通过试炼者共有一百零九人。”
白堇将手指压在名字上,按顺序一个个念下去。
他念得很快,嗓音平淡,但吐字清晰。每念一个,众人的心跳便快上一分。
直至将一百零九个名字都念完了,白堇才往下扫了一圈,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通过试炼者即可留在镜花水月,准备一月后的凌云大会,未通过者,请于今晚前离开。”
人群立马骚动起来,通过试炼的自然十分高兴,没通过的,垂头丧气不说,还有人哭了起来。
白堇便皱了皱眉,剑尖往地上一敲。
“肃静。通过试炼的人,在此稍等片刻,会有人来给你们颁发身份玉牌。”
场面便立即安静下来,没通过试炼的都哭丧着脸回了院子收拾东西。
锦月领了自己的身份玉牌,正想走,便见一人御剑而来,不偏不倚落在高台之上。
那人穿了一袭白衣,其上绣了几株竹子,面色冷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紧随那人而来的,是一个女子,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着一袭深紫色绣花长裙。
白堇对那人施了一礼,恭敬道:“鹤殿主。”
鹤微澜对白堇微微一点头,眸光往下一扫,淡声道:“君锦月与顾芷莹何在?”
他的声音不大,却加了灵力,正正好可以让整个广场的人听见。
锦月眉梢微挑,安抚地拍了拍夜挽歌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
顾芷莹也捂着脸,抽抽搭搭地走了过去。
白堇道:“这是月华殿的鹤殿主。”
锦月便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晚辈君锦月,见过鹤殿主。”
顾芷莹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了那站在鹤微澜身后的女子,撇了撇嘴,哭得更凶了。
那女子便轻斥道:“芷莹,鹤殿主面前,不得无礼。”
顾芷莹这才止了哭声,委委屈屈地说:“芷莹一时伤心,失了礼数,请殿主勿怪。”
鹤微澜并不看她,只对锦月道:“君锦月,有人报你不顾同门情谊,当众打人,可有此事?”
锦月神色未变,目光坦荡。
“确有此事,但我打她,事出有因。”
鹤微澜来的时候已大致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见锦月没有半分畏惧之色,心中倒有些意外。
他与君泽风乃是旧识,从前听闻他唯一的女儿神志不清,心中还惋惜了好一阵,但现下看来,君锦月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鹤微澜为人一向公正,不会因着锦月是故人之女便徇私,只按部就班地说:“你且将事情与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