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琳琅得到的穹阳宫人通禀的时间过来,人还不是很多,而且到的人也大多在闲聊,很显然我是来早了。
见此状况,洛葱向琳琅求证了时间没错,正要去询问穹阳宫从人们准确的时辰,穹阳宫的人倒是先来找我们了。
“溪夫人,王上有请。”
我惊愕看向洛葱和琳琅,瞬间明白了我会这么早到的原因。
“带路吧。”
嬴政要见我,我还有得选择吗?跟着禀事的内监兜兜转转走到穹阳宫的寝宫内,赵高拦了洛葱、琳琅及随侍的嬷嬷,在我一个人进去之后从外面关上了殿门。
这么安排,看来嬴政是要和我私聊了。
背对从殿门口进来的我站在寝殿中间,听我施仪的窸窣声完成,嬴政没有回头,直接开口切入了正题。
“田田溪,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寡人纵然再期许你的自在,可也是最后一次向你确认了。”他言语顿了顿,终是选择转过了身,目光如炬盯视我,道:“你当真不要这个后位?”
果然是要在这个时刻重提后位之事。
我心底里爱着嬴政,如何不想要做他的王后,虽然知道我若为后,那些依附于静夫人、李夫人及其有人辅佐的公子们会歇斯底里的想办法把我拉下来,可我还是很珍惜嬴政对我的看重,我想要一口应下他的询问。
只是。我若突然为后,歇斯底里的人恐怕不只是这些准备好推植自个儿的人称后的重权之人了吧,赵高能分分钟要我下台这事不容忽视。而我最不忍揭开的我和蔺继相的疤累,却要得不偿失的将我和齐国打入万劫不复了。
蔺继相的“后位”两个字,那么火急火燎的在第一时间送过来,他必然不是平常心对待我和这个头衔的吧。
可,我真的好想迎合嬴政一次,和他携手并进,一起生活。
“在想什么。这个问题让你很难回答吗?”他沉声问我。
是或否,看似很简单的选择。于我来说却是那么的复杂,那么的难以抉择。
“王上当真不愿将胡亥过继给奴妾吗?”
我自己选择逃避的方式让我自己都觉着惊讶,因为这个问题太过难以回答,故而我脑海中才一闪现过胡亥、便已经从我口中问了出来。
我的不假思索转移话题的方式让嬴政很是不悦。他锁眉聚焦在我身上,语气越来越冷。
“自个儿有孩子,何苦要胡亥入宫?莫不是,你连寡人的孩子都没有心思去保住了?”他自己说到这里,突然烦躁心性大发,没好气的一言回绝了我:“胡亥你就不要想了,寡人自会安排人去照顾他。”
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也是我的,我就那么狠心。居然连孩子都不想要吗?他真的只是这么看我的吗?
我心绞痛,也冷了容颜。
“王上占领了淄博,将淄博翻查了个遍。可是找出了什么容不下奴妾的流言非证?若是没有,却依然怀疑奴妾的心,奴妾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田假说淄博没有关于我流言事情的痕迹在,那十有**是没有的,嬴政找不到我与其他男子交好的实证却依然这么说我,我真的好难过。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办法亲密无间的去相爱了吗?虽然有蔺继相在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嬴政何错之有,我希望在他心目中。我们的恋情是纯洁的,这样至少他能够得到一段美满的爱情。
面对我的指责,嬴政面色丝毫没有好转,他想了一下,言说了对我的一则隔阂事例。
“当初你向寡人做保证的时候寡人问过你和氏璧的事情,你说你不知,然和氏璧却从田健的手中那么轻易的就拿了出来,你还说你对寡人坦诚相待了?”
之前为保命,我的确以和氏璧诱惑过嬴政,那时候蔺继相教我那么说的,可我真的有对嬴政如实相告,我真的不知道蔺继相就是和氏璧的守护者,而今嬴政是在怀疑我当初在提到和氏璧的时候就知道和氏璧在田健手中的事了。
“这些话压在王上心中许久了吧,何不直接说出来呢?”
我落落质问着嬴政,心想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压在他心头很久的疑点,于是出言想要他一次性说明白,问:“王上想要奴妾做后,真的就是单纯的愿意的吗?”
这句话问出来后我有些后悔,也有些怨恨我自己,因为嬴政想要我坐后位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不管我再怎么任性、再怎么失意,我也不该这样去伤他的心的。
懦懦瞥一眼神情很不好的他,我咬了咬下唇,正要开口说出歉意的话,可我还没有鼓足勇气他就开口灭了我的底气。
“如果你能说出和氏璧从何而来,朝堂上会少去很多非议。”
一霎那,所有的热血都从我身上散灭殆尽,瞬间凉滞的血倾注式的下沉到了我的脚底底部:
原来我以为的嬴政无私的爱,其实是他因为和氏璧出处的困扰未解才找上的我;原本我感激不尽的他的坚持扶植,其实也不过是有所谋图而已。
“呵,原来王上是有条件的,奴妾想要一步登天,必须千方百计的去出卖别人才能高攀。”
我冰凉笑着,笑的凉薄,笑的失望。
嬴政心头有气,见我这般又有些不忍,他移开放在我身上的目光,看着一旁的空地出了言语。
“寡人没说这是条件,只是你这般想的话,倒是叫寡人不得不多想想了。”
真的是“若是这般想”,而不是“和氏璧出处未果”才想要多考虑一下我和后位的关系的吗?
“王上早该多想想了,否则荣登大宝之时所封王后乃是无所出、无所功、无所忠之人,那王上该有多尴尬啊。”
我半嘲讽、半置气的冷言相对。
嬴政冷怒的来了兴致。
“‘无所出、无所功、无所忠’,你是这么看你自个儿的吗?”他眯缩的眼睛里闪烁着随时能够压死我的危险光芒。
可这会儿我冷血攻心,攻的头脑反热,已经不惧什么生死之诀了。
“不然呐,奴妾自然要跟着王上一起看齐的,否则真个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我的冷漠带走了嬴政最后一丝怜惜,他目若冰霜的看着我,仿若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如何知寡人所想?亦或是你之所知,不过是你想出来的寡人会如何看待你的罢了,然这你想出来的寡人会如何看待你的想法,说不得便是你真实做过的事情了。”
他说的没错,我一直在戒备着嬴政是疑我不忠,其实就是我私心里害怕他发现我的过往、从而认为我不忠罢了,念及此,我倒是一时只能微微低头沉闷了。
静默一会儿,嬴政见我不说话也不动,心头的怒火又是加了一层了。
“你是认定了寡人在介怀你的那些流言是吗?那你为何不想想,或许寡人不需要去介怀流言就能感伤你的真心是否参杂其他的情愫呢?”
他的引导惊异了我的思绪,难道嬴政疑心的不是齐国贵公子,而是另有其事?
“知道寡人为何不让一步,执意要田健死的残忍吗?”他扬眉回应我的关注,邪魅道:“因为寡人就是要看看,你能伤心的对寡人冷颜,可是对待林儒却还能否笑的出来。”
不是齐国贵公子而是林儒?嬴政在介怀的关于我的绯闻一事中,其实是他亲眼看到了一些场面的我和林儒之间的琴瑟和鸣!
如果承认林儒对我超出了友好界线(曾经),那蔺继相和我都得完了;可若是不承认,对于嬴政的怀疑来说,应该也是毫无意义的吧。
“王上看到了,奴妾笑了吗?”我凄凉一笑,无力道:“奴妾自个儿倒是不在意、也不记得了。奴妾若是笑了,王上会如何做,要将奴妾干尸鞭笞吗?”
我的狠辣假设说的嬴政很是听不进去,他躁动的踱了两圈脚,立定在我跟前、又一次怨气十足的开了口。
“晌午后他要入内宫觐见你,可是你的主意?”嬴政忍气冷哼两声,沉音质问我道:“你为何一再给他机会?”
晌午后——那不就是蔺继相给我传递密函的前后时光吗,看来对于“后位”这两字、是蔺继相他处心积虑想要给我的一种警告罢了。
比蔺继相警告我不许接后位的事情更加让我紧张的是,他居然在嬴政公开不许他过多走动在内宫的时候还要露面求见。
“他要入内宫?”我本能的脱口而出。
嬴政比我要兴致盎然的多。
“怎么,你不知?不是你召见他他才请求入内宫的?”故意询问着,嬴政舒口长气,道:“寡人在耸高山的事情上就说过,要他此后尽量不要往内宫王妃们的居所方位走动,然他执意不从、屡禁不止,可是你的纵容?”
我若说是,在嬴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的时候说,似乎晚了点,也会显得我真的在偏袒蔺继相;我若说不是,那不就是在助威嬴政说蔺继相在犯私闯王宫的大错误了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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