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风慕白看着怀里的孩子一个劲儿地冲着自己笑,白浔将孩子从他怀里接过来,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书生,“我们好好地赶着路,是你非要冲出来多管闲事,现在既然管都管了,只能一管到底了!你把他抬到马车上去,咱们先带着他们进城,看他这个样子,怕是得给他请个大夫才行,其他的等孩子的父亲醒了再说吧!”
进了城,白浔虽然舍不得银子,但还是忍痛找了间看起来不会太贵的客栈。
当客栈掌柜的看着他们这一行人中,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外加一个孩子,竟然只开一间房时,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掌柜的,我们就要一间房,只有他们父子住,我和我徒弟送他们父子上去歇息之后,还要赶路离开这儿呢?”白浔将银子递给掌柜的,他接过银子,盯着风慕白扶着的书生看了一会儿,,“这不是杨秀才吗?”
“掌柜的认识他?”白浔忙问道。
掌柜将银子收好,笑着说道:“在这梧州城东街,谁不知道他,看来你们是在进城的路上遇见他的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们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寻死吧?”
“你怎么知道?”
掌柜看了一眼白浔,没搭话,她皱着眉给他递过去一个碎银子,问道,“我这初来乍到的,实在不知这当中到底有什么内情?还请掌柜的帮忙解惑!”
掌柜见了银子,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不少,瞥了一眼周围,见没什么人,才对白浔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杨秀才也是个可怜人呐!”
“这些年一直忙于准备参加科举考试,家中大小事宜都是他的妻子柳娥一手操持,又要在家做饭,又要外出做工贴补家用,日子过得本就辛苦。无奈杨秀才还有一个好赌的大哥,一个月前在赌坊欠下赌债,为了还钱竟然将弟媳妇柳娥诓骗到岚仙阁给卖了。”
“可怜柳娥才刚刚给杨家生下个儿子,就被卖进岚仙阁。杨秀才的哥哥为了遮掩此事,诬陷柳娥与男人私通跑了,直到半个月前杨秀才从同窗好友那儿得知柳娥在岚仙阁里,去了岚仙阁才从妻子口中得知她被大哥诬陷拐卖一事,回家就和大哥大闹了一场,转卖了家中所有的东西,包括他们家的房子,却还是筹不够钱为柳娥赎身。”
听了客栈掌柜讲的话,白浔越发同情杨秀才和柳娥的孩子,不过是襁褓之中的婴儿,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做父亲的竟狠心将他活埋了。
请来给杨秀才看病的大夫说,杨秀才之所以会昏倒,是因为太饿了的缘故,至于小孩子哭得那么伤心,应该也是饿了。
平日里再舍不得花钱的白浔,到了现在也只得忍痛把银子拿出来,让客栈后厨给他们父子做了吃食。
杨秀才醒来后,一个劲儿地抱着孩子哭,看得出他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死,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要想在短时间之内凑够钱简直是难如登天,如今就连一个栖身之所都没了。
巧不巧的,白浔只是顺嘴问了杨秀才一句,岚仙阁的人要多少银子才肯让柳娥赎身,没想到需要的银两数目竟和白浔仅有的银两数目相吻合,不多不少刚好够给柳娥赎身。
“难道这是上天给我的考验吗?”白浔心里很是矛盾,愁眉不展地瞧着杨秀才和他怀里的孩子。可无论怎么劝,杨秀才都是嚎啕大哭,直言无法忍受妻子在岚仙阁里卖身受苦,一个劲儿地嚷着要去寻死。
“恩公,不能救出我家娘子,杨某实在没脸活着,原本想着我若是死了,我和娘子的孩儿就无人照管,所以才想着让孩子同我一道赴黄泉。如今得二位恩公相救,恕杨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二位答应!”杨秀才抱着孩子向白浔和风慕白跪下。
“你不会是想让我们收养你的孩子吧?”白浔上前想扶他起来,谁知他死活不肯,反而对白浔说道:“我看恩公应该是位姑娘,想来你和这位公子是私奔出来的吧?”
“啊?”白浔回头看了一眼风慕白,他也是一脸不解,又听杨秀才说道,“你们夫妻既然不愿看见我和我孩儿赴死,那就求两位收留我的孩儿,自此之后,这孩子就是你们夫妻二人的孩子了!”
杨秀才说着就将孩子抱给白浔,白浔不愿接,他转身将孩子抱给风慕白,却没料到白浔恼了,拽着他的衣领骂道:“你这秀才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他是夫妻了?”
风慕白走上前纠正道:“这是我师父!”
杨秀才脸上顿时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白浔将孩子从风慕白怀了抱回来,重新还给杨秀才,说道:“这孩子你和你娘子既然生了,就该亲自好好抚养才是,怎么能随意送人,你当他是什么?货物吗?再说了,你有没有问过这孩子同不同意你将他随意送人?”
“这……”杨秀才顿时语塞,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蔫儿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还请姑娘大发善心,收留我的孩儿吧!他日我即便做了孤魂野鬼,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的!”
“你!”白浔看着他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心中更是恼火,骂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还真是死脑筋,即便你没了娘子,你也还有孩子啊!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活着将孩子养大才是,再说了你娘子不是还活着吗?即便你现在没有办法救她,可只要人活着,总会想到办法的不是吗?”
“办法?”杨秀才用衣袖擦去眼泪,苦笑着问道,“还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白浔用手肘拐拐风慕白,说道:“这不是还有我们吗?实不相瞒,我这个徒弟可是正儿八经的神仙下凡,法力无边,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将你娘子救回来的!”
说了一大段豪言壮志,又受了杨秀才许多的感激之词后,白浔带着风慕白一路朝岚仙阁走去。
风慕白跟在她身后走着,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师父,你真的舍得用咱们的银子去给杨秀才的娘子赎身啊?”
白浔回身挥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强调道:“什么咱们的银子,那是你家人为了答谢我而送我的谢礼,所以是我的银子,和你有关系吗?”
风慕白摇摇头,白浔又说道:“还有,谁说要拿钱去给柳娥赎身了?我只是说去救她!”
“可是没有银子,岚仙阁的人会让我们带柳娥走吗?”风慕白分明记得客栈掌柜的说过,那岚仙阁可是个削金窟,不拿钱真的行吗?
白浔伸手拍拍他的胸口,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么厉害,咱们不能浪费了,等一会儿去了岚仙阁,要是和他们讲不了道理,那咱们就来硬的!”
“什么是硬的?”风慕白不明白地看着白浔,白浔伸手又拍了拍他的胸口,实在是没想到,这小子不但脸蛋儿生得好,就连胸口也结实得像石头一样,还长得这么高,看来身材一定很不错。
“师父!”风慕白被白浔看得有些不自在,白浔忙回过神,很是尴尬地干咳两声,背过身继续朝前走,殊不知她的脸已经红得就像喝醉了一般。
“师父,你还没说咱们怎么来硬的呢?”风慕白追上去继续问,白浔急忙撇过头不敢让他看自己的脸,“什么硬的不硬的,我的意思是咱们去了岚仙阁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是他们不愿放人,那你就像昨天一样,使用法术将他们全都定住,然后我们再将柳娥救走!”
白日里的岚仙阁门户紧闭,门楼牌匾上的“岚仙阁”三个字似乎是镀了金漆,在阳光的照射下还放着淡淡的金光,旁边挂着的揽月长灯看上去也是造价不菲的样子。虽然还没开门,可空气中不时从里面传来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使得白浔都有些好奇,到了夜里,这儿又会是怎样的一副繁华光景。
最让人惊叹的,要数盘在岚仙阁屋顶上的那一条沉睡的石雕巨龙,片片龙鳞栩栩如生,就像是活的一样。
白浔忙拉住路过的一位老爷爷询问:“老人家,打扰一下,我想问问,你知道这岚仙阁在梧州城开了多久了吗?”
推车从此路过的老爷爷抬眼看了白浔一眼,问道:“你是捉妖的道士?”
“妖?”白浔心里越发疑惑,“没错!老人家这么说,难道是这岚仙阁内有古怪?”
老爷爷摇摇头,说道:“古不古怪我倒是不知道,只是这里面,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这座大楼倒是有些年纪了,好像是三百年前就建在这儿了,听说这儿早年间是一间神庙,后来被一个大户人家买了这块地,将神庙拆了建成一座园子,到如今,也不知怎的,就变成了现在的青楼了!”
“这些人亵渎神灵,迟早都要遭报应的,我劝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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