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夜里常常做梦，梦醒时总会满头大汗。睡不踏实，只好夜夜出来院子里面徘徊。那一片妖娆的曼珠沙华，月色下仍然开的鲜艳，可我实在有些排斥，总觉得它们是我噩梦的根源。
于是走到水边，凝聚灵力，用手点向花海，念了一声：“散！”顷刻间花瓣尽数凋零，枝叶也枯萎消失。再又一拂手，一池的睡莲悄然绽放。
莲花对于我，仿佛有种安神的功效。想到刚刚做的那个梦，心情莫名的惆怅起来。
飞瀑如链，水雾弥漫间，朦胧地浮现一位白衣女子，娇俏明媚的笑着：“师父你快来看，妖心树结果子了。”
“这就是九重天上的神木长出的果实？”
“在天界它叫神木，如今移栽到妖界，它就叫妖心树。你看它长得多像人的心脏啊，不枉我每天用灵力和精血养着它，总算结出果子来了。师父，你可愿意让我帮你换心？换了心，你就能感受到清风明月的美好，就会知道情之为何物了。”
“仙家都是犯了重罪，才会被罚入轮回，历经情劫。可见情之一字，并非是什么好物。我要它来作甚？”
“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女子摇头叹气，俨然一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神情，“师父，你流过泪吗，你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吗？你懂什么是爱吗，你爱你的父母和兄妹吗？……我曾去过凡界，凡人的生活可精彩了，他们开心就大笑，不开心就大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妙不可言……天界的神仙们，兴许是活的太久，个个清心寡欲，有情也还似无情。妖魔鬼怪就更不用提了，连七情六欲是什么都不知道……”
“谁？”一道金色闪电从眼前晃过，将我从沉思中拉了出来。起身环看周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睡不着么？”白月如一股清风，飘入我的眼帘。
见我愣不做声，她用手在我眼前晃晃：“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捂着胸口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大晚上不睡觉，一身白衣从我身后飘来，能不吓人吗？”
“我能陪你坐会么，想什么那么入神？”白月毫不客气地在我身旁坐下，看样子是有话要找我聊。
刚好我也有很多事情想问个明白，于是坦然地与她并坐于台阶之上。夜凉如水，徐风微微，远处零星地飞舞着几只火蝴蝶。
白月望着一池蓝色睡莲，淡淡地自言自语：“两百年前，我曾是九重天上、北冥蝶谷里一只小小的百灵鸟。长情殿下将我捕捉回去，赠予白灵公主消遣解闷。公主念我修仙不易，百灵与白灵又似一家，不忍心将我关在笼子里，于是决定背着殿下将我放飞。其实白灵公主在天界很是孤单，长情殿下性情温和、不善言语，而公主却又偏生活泼热情、不喜寂寞，性情洒脱的她被养在人迹罕至的蓬莱仙岛，整整无聊了一百年。”
我侧首静听，她神色悠远，眸底暗伤。
“我去而复返，只因她那一句，不愿你与我一样，成为笼中困兽，寂寞一生。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神。别的神祗都冷冰冰的没有表情，俨然一副不可接近、不能侵犯的姿态，可她却独孤的像个孩子，需要温暖、需要陪伴。再后来，公主助我修成人身，因第一次见我是在一个月夜，于是赐我名曰白月，以姐妹之情相待。我们一起偷跑出九重天，一起去凡界、一起来妖界……”
我突然打断她：“白灵来到妖界，做了师父的徒弟？”
白月点点头：“公子才貌双绝，惊为天人。公主隐姓埋名，硬是要拜在公子门下，公子被缠到没办法，最终应允了下来。”
听起来，像是白灵硬贴上去的。“白灵给师父换过心？”
灵眸惊诧，白月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果然不是梦。”我悠长地叹了口气，接着问她道，“师父与白灵是否曾两情相悦？为何后来她又惹到魔尊，最终嫁的却还是太子长情？”
“此事……说来话长。”
白月将眸光移到我的脸上，久久定住我的眼眸，仿佛要将我看个通透一般。
这眼神与子昱看我时，是何其的相似，看的我心脏一阵阵紧缩，胸口如被巨石所压，闷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