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与你追忆过往。这些日子里你一直在与我较劲，无非就是想知道在公子心目中，你与我究竟孰轻孰重？”唇畔的笑在凉风中轻颤，白月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一百年来，公子从未对谁像你这般上过心。想必你也知道，莲池是从不允许女子入住的，即便是我这个服侍公子多年的贴身婢女，而你一句话公子便让你住了进来。天衣锦固然珍贵，但相比你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呢？我之前不过是逗逗你罢了。”
白月灵眸微敛：“我不知道你在和我计较什么，看得出来你对我是有嫌隙的。”
我心中怅然，白月说的对，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初相识便对她心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嫌隙？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她轻蹙蛾眉叹了一句“故人”，还是因为她那欲诉还休的眼神里藏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愫？
“白灵曾为公子换过心，公子很喜欢那颗换了的心，他说那颗心很温暖、很柔软，那是他活了九百年从未有过的感觉。月儿，你可知公子为了你……为了你……”
心脏猛然一颤，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却又实在不敢相信。想听白月说下去，可又怕她说的和我想到的一样。
眸光泛起氤氲如雾，白月一字一顿深沉的说着：“剜心之痛，是你我所不能体会的……”
我骤然立起，一个劲地猛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说那颗心……那颗心……是师父的？不会的，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是师父的，他当时对我视而不见，他都不愿意冒犯妖主替我说句好话，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为了我剖膛剜心……”
白月喃喃的念着：“是啊，他居然会为你剖膛剜心……他都不曾问你为何要偷妖心果，也不曾问过你，那颗偷走的心是给了何人……公子不让我告诉你，我本也不想告诉你，但是想来这颗心，总也不能白给不是？”
我还是坚持一口咬定：“不可能！”
白月也不管我信与不信，只是只顾自的说着：“公子有公子的无奈，他当时不救你不全是为了顾及青莲山族长的面子，也不是怕忤逆了妖主大人而正中其下怀。你现在之所以灵力与日俱增，难道不是浴火重生的结果吗？在这天无涯凡是灵力强大的妖，有几个不是经历了刀山火海、受过凌迟之痛，方才脱胎换骨修炼成精的？”
这么说来，是我错怪他了？心下五味杂陈，思绪一片混乱。他说火蝴蝶真正的主人是我，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浴火重生？不不，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他难道没有看到，当时的我简直恐惧、绝望到了极点？他若真心为我，又怎能做到隔岸观火？
这一刻，我对子昱的心情，实在是复杂极了。他与我只是萍水相逢的师徒，我自己又确实犯了错，他没有必要包庇我，他置身之外也只是为了让我重生，我完全没有理由去怨怪他，而且当初我也并没有一点要恨他的意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相处的越久、对他的感情越深，我反而会如此在意他当初对我的见死不救呢？
可白月又告诉我，他为了我剖膛剜心，他对我从未多问……
那白灵呢，子昱是将我当做白灵才会如此的吗？
心情忽上忽下、忽冷忽热，这残酷的疑惑和纠结感不断折磨着我的神经，以至于白月什么时候离去的我都没在意。
呆呆地望着一池莲花，心有千千结，无解。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漫嘲：“笨丫头，魂归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