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马文才拿了盒子却是径直回了帅帐。他寒着脸把打开了放在桌上,仔细瞧了盒子底部的木板,用指头在木板中间敲了敲,果然听得的声音与常态不同。

马文才一眯眼,就拿了小刀沿着缝隙撬开了木板,便见一封无名信笺安然躺在那处。马文才吐出一口气,沉思了一会儿才又拿起那封信。

信笺内容很简单,便只有五个字,愿君共事之。

马文才看着这五个字只觉心上沉重非常,天色渐暗,营帐中未点烛火,而他却只不言不语坐在昏暗中,竟像是半步踏进黄泉之人。

也不知过了许久,马文才才抬手燃了火将手中的信纸烧毁。人却不动,依旧冷冷淡淡坐在原处。

等七娘来寻他时便见他这幅惨淡模样,不由咬了咬唇,心想他兴许还在为下午那小兵所言神伤。只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唤了他一声。

马文才听得七娘唤他却如梦初醒,转眼看向站在他身边一脸担忧地七娘,伸出手去,“你来了。”

等七娘牵住他的手,便将她拉得往前一步,头靠着她的腹部,“还好你回来了。”

七娘听不懂马文才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但能感到他心情确实差极了,便也不出声,只默默回抱住了他。

须臾又听马文才闷闷地声音传到她耳边道“七娘,你觉得我当这个将军可好?”

七娘愣了一愣,随即便浅浅一笑“自然是好的。你是个好将军,跟士兵一同出生入死。比旁的人不知好多少倍。所以……”

“对你而言好吗?”不等七娘说完,马文才便打断她道,从她怀中抬起头看着她只能算作秀气的面容,“对你而言,我当将军如何?”

七娘一时语塞,还放在马文才脖颈后的手不由一僵,眨了眨眼避开马文才的眼神才又笑着道“你是我心中最棒的将军。”

马文才却盯着她的眼睛不放,面上也无什么欣喜之情,“我要听得是真话。”

七娘望向别处的眼睛猝不及防就红了,却仍自逞强笑道“可不是真话么,你……”还未说完,马文才便站起身重新搂住七娘。

“不要骗我,把你的真的想法告诉我。”马文才在她耳边如是说。

七娘眼中盈满的泪水不由自主就滑落下来,“我……我想要的只是平安的你。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是个挂名将军。不要与将士同吃同住,不要共同出生入死,打败仗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活着。每每你打赢了胜仗,我便要担心你下一场仗又何时要开始,你是否能安然无恙还是就会马革裹尸?你得的功勋越多,我就越害怕。对不起,马文才,我……”

“不用说对不起”马文才搂进了七娘,“永远不用说对不起。七娘。我的七娘。”

听得他这么说,七娘不由趴在他肩上嚎啕大哭,好像要将两辈子的委屈一下子都给他看。马文才心疼将她搂在怀里,小声安慰他。

好不容易七娘哭够了,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着他见都见过了,便破罐子破摔,仍旧挂在他身上让他抱扶着,抽噎着。

马文才听她不哭了,便就着拥着她的姿势走到椅子边坐下,把她放在腿上,又亲了亲她哭红了的眼睛温柔道“日后必定不会再叫你有那些担心。”

七娘揉了揉眼睛,一脸懵懂望着他,不解道“嗯?”

马文才却再不多说,勾了勾七娘的鼻子,戏谑道“从前是不知你还是个爱哭精。”

七娘娇嗔他一眼,推开马文才的手从他身上跳下地,“你这个坏人,故意引我哭,我这就去跟哥哥告状!”

马文才闻言立时站起要去捉七娘回来,“你若是去了,你要嫁我可就真难了!”

七娘转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管!”

马文才勾唇笑开,几个跨步就走在七娘身边,将她拦腰扛在肩上,邪笑道“嗯还想告我的状,这就给你立立家法!”

七娘挣扎着吵闹着要下来,马文才哪里肯让,两个人倒像是回到三岁孩童的时期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祝英台正在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之前带来的东西都被大洪水淹了。此时不过是简单的衣物,也没必要再往家里带了。只是毕竟在此处待了不短的时间,正要走时若说没有不舍,哪里会有人信。

这日她独自回了还未修缮好的县衙后院,看着花园中,初时与山伯一同种下的桃树,此时早已了无生气,不免更添了些许悲意。从前是从不知世事多变这个道理的。

祝英台摸了摸已经枯死的桃树枝沉默许久,终是站起身要走了。只是一转身便见柴元朗站在不远处。祝英台忙敛去悲容,对柴元朗勉强笑道“你怎地也过来了?”

柴元朗没放过她脸上稍纵即逝的悲意,吐了口气,才答道“我是在寻你的。听闻你今日就要走了?”

祝英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点了点头。

柴元朗见她如此,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不去与梁山伯话别吗?”

祝英台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倏尔露出了一个不走心的笑容“该说的话早就说完了。本早就该走,只是遇上天灾人祸才拖沓至今。”

柴元朗皱了皱眉头,不解道“柴伯母没在对你恶言相向,再者我观你父也不如传言绝情,你为何不再努力一次?”

祝英台闻言惨淡一笑,“柴伯母没对我恶言相向,也没对我喜爱非常。我父不如传言绝情,却也绝非事事由我。何况,我早已明了,昨日坚持不过只是笑话。他若真心想娶我岂会轻言放弃。你不必说了,我与山伯,缘分已尽。”言罢就要绕过柴元朗,只是将将走过一步她又忍不住停下,说道“有时我在想若是那日他为我而死,我必随他共赴黄泉。好过被他人言辞出卖左右,落得今日下场。”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柴元朗张了张嘴,终是不置一词。只低下头看着方才祝英台站过的地方出神。那里原应该还种在土里的桃枝已被人连根拔起化作了旁的植物的养分。

祝英台回了军营,下榻之处已经亮了灯,走进去一看果见七娘坐在帐内正在看书,只是七娘听见她脚步声也不抬头看她。

祝英台无奈笑道“可否请柴小姐抬脸看看我。”

七娘这才不明所以抬脸瞥她一眼,又把视线收回落在书上,正要翻过一页便听祝英台小声道“此时不看,以后就难看见了。”

七娘闻言手一僵,便又重新看她,“你要走了?”

祝英台随意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浅笑道“嗯”

七娘眼眸半垂,沉默一会儿才继续道“你想好了?”

祝英台视线落在燃着的烛火上,半晌,才开口道“七娘。这不是我想好的。但我必须接受。因为我别无他法了。”

七娘抿了抿嘴,在安慰人这方面她实在不擅长。

祝英台也不等七娘搭腔,继续道“山伯的娘,原也是吴家女。”言至此看七娘仍旧无甚反应,便忍不住解释道“是江淮世家的那个吴。”

七娘这才有些许惊诧,瞪着眼睛看着祝英台要她继续说下去。

祝英台见七娘终于有了该有的反应,笑了笑却只道“梁伯父一生再没升官。”

七娘不由惊讶地看着祝英台,“你是说……”

祝英台装作不在意地瞥她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只是看着杯中映出的自己,终是有些憋不住情绪,强忍着泪意哽咽着道“若我不是世家女,若我不是世家女……”

七娘垂下眼帘,也难受地说不出话来。谁都清楚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祝英台闭了闭眼努力平复了情绪,温和道“明日一早我就随我父兄归家了,七娘,你日后若是想我了便来找我玩吧。”

七娘也露出笑容装作嫌弃道“我想你作甚。”顿了顿又继续道“既是明日要走,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祝英台笑着答应了,二人便一同梳洗去了。

另一头,梁山伯毫无形象地躺在已经修葺完毕的水坝上,柴元朗坐在他身边,“你也不去见她了?”

梁山伯摇了摇头,“我去也无用。我没有能力足够护她,倒不如放了她。”

柴元朗想了想,终是叹息一声当作回应了。

一夜太短,天将明之时,要远走之人便已都整装待发。七娘和祝英台一道送她去与父兄汇合。到那处便见马文才并梁山伯皆已在了,七娘瞥了眼祝英台,却见她看也不看那二人,跟父兄打了招呼便接过七娘为她备下的吃食上了马车。

祝英台放下车帘前,红着眼睛握着七娘的手道了声“珍重。”

七娘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便退开了。

马文才与祝家父子本也无甚好说的,只是他们及时援资倒是帮了不少忙,是以场面总要做的。而梁山伯本就心不在焉,心知这祝家父子看不上他也不多言。等祝英台上了车,就互相祝词告辞。

等七娘走回来了,祝公远已经上了马车。祝英齐见一切就绪便自己翻身上马,只是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七娘,随即下令启程。

七娘站在马文才身边,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心中惆怅之情便有些汹涌澎湃。忍不住开口问马文才道“他们以后会如何呢?”

马文才瞥了一眼梁山伯,冷哼一声道“怯夫懦行,谁知呢。”言罢搂住七娘的肩膀转身就走。只把七娘弄得莫名其妙,问他怎么了也不好好答。

只说“要找个地方将你藏起来,省得总有人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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