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的问题让陈珈忍不住猛吸了一口烟,长期不吸烟的她被呛得咳了出来。
斋宫的事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她以为血腥会让南宫长东震怒,怎料一百多条人命在上位者眼中完全不是事儿。
那么多天过去了,谢济轩连个解释都没有给她。回宫的那日的甜蜜似乎成了褪色的记忆,这便是爱情?
她再度吸了口烟,轻飘飘地说:“不知道。”
谢济轩追问:“不知道以后的事情,还是不知道他的想法?”
“滚,”陈珈愤怒的将药碗扔了出去,她怎会知道他的想法,他的想法不就是看着她死呗!
谢济轩稳稳地接住了药碗,将那碗药重新放在了陈珈手边。
陈珈突然坐了起来,惊骇的看着药碗。如果是蝉,他定会将药碗重新扔回,而不是端端正正的把药碗放在她手边。
看到陈珈的模样,谢济轩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他道:“你认出来了,我以为可以多瞒一会儿的。”
见到谢济轩终于来了,陈珈放下烟斗,负气的问:“你来干嘛,看我死了没有?”
她的话戳中了谢济轩最不愿承认的暗伤,他道:“珈珈,我以为你懂我,宴会之事我也被蒙在鼓里。”
陈珈知道谢济轩有苦衷,但女人的天性让她追问,“为何不救我,喜欢看我被人杖毙?”
谢济轩沉吟了一会,道:“珈珈。我有苦衷,那日确实不是暴露我们关系的时机。”
“我想过要救你的,但我了解你。知道你怕死。从你讲故事拖时间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自救的方法。”
“如果我没有呢?你的苦衷就是看着我死?”
“珈珈,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这话是你说的,你活得挺好,不是吗?”
陈珈习惯了在谢济轩面前胡搅蛮缠,这是她撒娇的方法。这男人只要给她一个拥抱。所有事情都能同往日一样,怎知他会说出这样冷酷的话语。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谢济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些。
他恨陈珈,恨她有太多的秘密。恨她贪生怕死,恨她能得到南宫长东的另眼相看,恨她试图勾~引南宫昆……
他最恨的是陈珈从未想过从他这里寻求庇护,深爱的女人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他。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可悲?
陈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当她觉得受伤时,她会把受到的伤害加以十倍还回去。那日宴会对蓝夫人的羞辱揭开了她对往昔的回忆,把那些她好容易淡忘的往事再度勾起。
她以为自己是蓝伽罗了,以为自己可以重新开始,却不想谢济轩推了她一下,似乎又把她推回了原点。
他就这样站着,高贵的看着她,没用任何一句言语就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是啊。蓝伽罗对他而言也是卑微了,不过是个没落贵族的女儿而已。
陈珈闭上眼睛。将眼泪憋回了眼眶,轻声说:“我和你无话可说,你可以走了。”
“珈珈,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可以帮你的,就算帮不了你,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告诉我,好不好!”
“没有。”
“为什么你要偷走红蛇?”
谢济轩的质问让陈珈笑了,她问:“谢欢说的?你信她?”
“我相信事实,你至今还未说过为什么会出现在湖边,为什么会浑身是伤。”
陈珈最终没有憋住眼泪,谢济轩不信她,他竟然相信谢欢都不信她。那么多年,她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情,他竟然不信她。
“你哭了,为什么?”
陈珈没有回答。
谢济轩又问:“斋宫的事情是你做的吧!我知道是你,我记得你的习惯,沐浴时从不喜欢被人守着,逃走时一定武器,你怕死。”
陈珈还是不说话。
没有反驳就是默认,谢济轩伤心的问:“南宫裕对你就那么重要?别的人我可以不管,我放在你身边那几人呢?她们对你那么忠诚,就换来这样的结局?”
陈珈的眼泪很快就干了,她摸着眼泪划过的地方,轻轻拍了拍有些绷紧的面颊。笑靥如花的看着谢济轩,“夫君,不就死了几个奴才,别跟人家计较了嘛!”
若是以往,谢济轩爱极了她这没脸没皮的模样,这一刻,他只觉心寒。陈珈几次三番抛弃他的事情再度涌上了心头,每一次,他都是这样原谅她的。若是没有他的纵容,她还敢这般肆无忌惮犯错?
他笑着走进陈珈,拔下了那根插在她发间的雪牛骨发簪,“你的夫君是南宫裕,若你在乎过我又岂会如此伤我?”
陈珈无所谓的撅起嘴,“那么计较干嘛,反正我人是你的。”
“若知有这样一天,我宁愿没有碰过你。”
“这样说很伤感情的,我给你机会收回你的话。”
谢济轩扭头就走,在他脚下是一根折断的发簪,雪牛骨很硬,发簪折断的地方全都是血。
斋宫门口,蝉拦住了他。
谢济轩道:“来得正好,免得我去寻你。”
“不知公子找老夫有何事?”
“你的人皮面具会在两天后化成一团浆糊,抓紧时间通知你的主子。告诉他,别躲在女人背后,我在宫里等着他。”
蝉道:“公子,这话是你第二次说了,老夫不信。”
谢济轩冷笑一声,“信不信是你的事儿,我只知道没有了这张人皮面具,你要怎么保护里面那个女人。”
“那是你的女人,老夫只是替你守着她而已。”
谢济轩顿了一会,坚决的说:“她的死活与我再无关系。”
“得了她的龙血就将她视为敝履?”
谢济轩惊诧的看着蝉,为什么他会知道龙血的事情?
蝉道:“老夫的鼻子一向很灵,”说着他看了一眼谢济轩正在流血的手掌。
谢济轩摊开手掌,轻声问:“你还知道什么?”
蝉搔了搔头,“老夫记性不好,但有些事记得非常清楚。”
“红蛇状如蚯蚓,谢欢养了整整一坛子,她将主子扔进坛子里等死。若不是主子有龙血,她只怕早死了。”
谢济轩道:“她说的?”
蝉继续道:“老夫找不到她,一直守在谢府,见过你两次。你头戴纱帽,行踪诡异,引起了老夫的注意……你才是老夫找到主子的原因。”
谢济轩跪在僻静巷子里朝谢府磕头的事情只有他知道,蝉说得是真话。
他问:“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你想过谢正远为什么会对谢欢言听计从吗?”不等谢济轩回答,蝉接着说:“因为他是谢欢的父亲。为什么谢正雅也对谢欢言听计从呢?因为她是谢欢的母亲!”
“主子不告诉你真相,她不愿见你手足相残,善良是你吸引她的品质。老夫不介意告诉你真相,善良的人在这里活不下去。”
谢济轩只觉天旋地转,自我防卫的说:“你撒谎。”
蝉冷笑一声,“老夫两日后在此等你,希望你同老夫一样,只说真话。”
“不,我要问她。”谢济轩说着就要往里闯。
蝉快如闪电的卡住了他的脖子,沉声道:“若无主子点头,这里岂是你能随便进入的。”
谢济轩狼狈的离开了斋宫,他不信,不信他的父亲会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谢欢说得对,陈珈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只会撒谎的骗子。她骗人,她的手下也骗人,他们统统都是骗子,骗子……
谢济轩不信,本能却驱使着他朝上都行去。饭老头是谢家人,他一定不会骗他。
两日后,谢欢看着一身疲惫的谢济轩问:“你去哪里了?”
谢济轩道:“湖边。”
谢欢脸色变了,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谢济轩反问:“你认为呢?”
谢欢看着神色难辨的谢济轩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已经命人重新修缮过那座塔,谢济轩应该看不出破绽。可是,他那么聪慧,真的什么看不出吗?
她问:“想听我的解释吗?”
他道:“我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听你的解释。”
“济轩,”谢欢哭了,“我对她确实动了杀心,我不愿你被她抢走,我……我将她扔进了红蛇堆中。”
“她逃跑时打破了装红蛇的坛子,红蛇确实因她而死。红蛇的毒只有龙血能解,南宫裕救了她,这些都是实话。”
谢济轩静静地看着谢欢,他根本没有去湖边,他只是不相信饭老头,不相信听到的事实。他想知道说出湖边两字后,谢欢会对他说什么。
坦言真相,希望他理解和原谅……他以为自己是懂女人的,事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眼前这个女人哭得那么痛苦,哭得那么伤心,可是将他推入池塘的人是她,抢走他身份的人也是她。
陈珈,本该伤心欲绝的人,却能笑得那么欢畅,巴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没心没肺。
郡主,她用最骄傲的姿态离开了谢府,用最强悍的手段捍卫了九江和她的尊严。
想到他信了谢欢那么多次,伤害了身边的人那么多次,他完全无法原谅自己。(未完待续。。)
ps:这一章被提前传了,原本章节的内容已经覆盖了这一章,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对不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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