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郁闭关于静思台已有三日。当日父亲当众请罚,她心中何尝不知父亲苦心?虽然时过境迁,但她始终知道,父亲对母亲的思念从未停止过。但是,母亲却不是仙云族人。
自古以来,仙云族从不带外人进来,族人也从来不会踏出仙云一步,那么母亲又是如何进入思渺山的呢?她真想知道,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她相信母亲仍然活着,因为那次父亲喝醉了酒,却一直在叫着母亲的名字,他叫的是“阿离”。
乌鹊尚且不失其母,何况是她白芷郁?
她相信,只要出了这思渺山,便能找到母亲。因为她手里,有母亲留给她的灵石。为了这次仙云大会,为了等到族长出山,她本来已经候了十八年,可如今,她却被困在这静思台上。
想至此处,芷郁不由得摇头叹息。见窗外夜已深沉,遂吹灭了烛火,静心打坐,转瞬之间,似乎已经入定。
“郁儿,郁儿……”
芷郁才将入定,忽听见一阵似有若无呼唤,不由睁开双眼,四处观瞧。
四周一片漆黑,连一丝儿月光也不见,正奇怪间,袖中灵石散发着莹莹的亮光,漂浮在空中。
芷郁伸手将灵石接在手里,奇道:“灵石,是你在跟芷郁说话吗?”
一阵轻柔如春风的声音从灵石里传了出来:“郁儿,我是你娘啊!”
“娘?”芷郁不由一怔,再出言时已是泪如雨下,哽咽道,“你……真的是娘?”
灵石叹了一口气:“傻孩子,是娘对不起你!”
芷郁摇头:“不,娘没有对不起芷郁,是芷郁不乖,娘才要离开芷郁。”
“傻孩子,不是娘狠心,也不是你不乖。而是……”灵石欲言又止。
“是什么?娘,你告诉芷郁是什么要把我们一家人分开?”芷郁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是仙云族的族规!郁儿,听娘一句话。如果你真想离开仙云族来找我,明夜子时,你带着这支木簪到仙云祠堂,到时,你自能顺利出谷……”灵石的声音越飘越远,最后化为一道风声。
芷郁还想再问,灵石已经光芒褪尽,恢复如初。
“娘,娘……”芷郁心中一急,正要去追,却一个趔趄从床上跌坐下来。
窗外已经大亮,芷郁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方知刚才所见不过梦境。正预备站起身来,却见一支木簪从袖中滑落至地,那样式竟与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这日,纤月起了大早,亲自去谣溪采了新露出的荷叶,又集了荷叶上晶莹剔透的露水,一早便进了厨房,天色见晚时,方才捧了一盅“莲花玉露”出来。
纤月径直走到父亲的书房,见里面还亮着灯,便停在门口处,道:“父亲,纤月可以进来吗?”
辰宿放下笔,搁在案前,笑道:“进来吧!”
纤月款步走进书房,将莲花玉露放在父亲身前,道:“父亲明日就要出山,女儿特为父亲做了莲花玉露践行。”
辰宿微闭了双眸,深吸一口气,果然清香扑鼻,神清气爽,赞叹道:“为父此次出山,想要再品尝到纤月的厨艺,可就难了!”
“父亲说哪里话。此次出山,至多不过几月。纤月一定勤加练习厨艺,等到父亲回来的时候,一定做出更好的东西请父亲品尝!”
辰宿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叹了声气:“为父昨日夜观天象,见月色如血,星辰黯淡。若不出所料,仙云族不久将有大难!”
纤月不由心里一惊:“这……”她素知父亲善观天象,仙云族中,无人相匹,是以听此预言,已有了八分相信。
“仙云族有云大哥和哥哥,还有众位长老在,定能逢凶化吉!”
辰宿凝眉道:“能与不能,此乃天数。纤月,为父临行之际,尚有一个请求,未知你能否答应?”
纤月见父亲神情郑重,当即跪倒在地,肃色道:“纤月身为族长之女,定当与哥哥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你哥哥虽武艺出众,但性子急躁,处事过于莽撞,不被别人利用就很不错了。纤月,你心思缜密,若为男儿,或可委以重任,可惜……”辰宿摇了摇头,继续道,“为父要你以后事事以仙云族的安危为先,不可意气用事,更勿以个人情意冤仇为念,你可能做到?”辰宿凝眉道。
纤月顿觉事关重大,叩身于地:“纤月谨听父亲教诲,不敢有半分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