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面灯火星星点点,除了玉徽宫的宫女和太监们忙忙碌碌外其余宫的奴才们和主子们都熟睡着,丝毫没有感觉到这皇城有任何的不安和躁动。
奚若坐在窗前,丝丝的凉风仍然抵挡不了心里那一份不宁与烦躁。宝儿也陪在她身旁,可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片刻的宁静。虽然以往奚若睡得也不是很沉,但是今晚因为那个噩梦,奚若再也不想闭上双眼。
宝儿也掩饰不了那份焦躁候在奚若的身后,可是她此刻的心情却是与奚若完全不一样,原本今夜的她就没有睡着,她知道,今夜皇宫里面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可是她却不知道那些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自己和奚若的未来会如何。
“宝儿,你说今晚这宫里面是不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奚若突然轻声道,似乎那低低的声音都可以让整个慕楚宫听见似的。
宝儿故作困倦地道:“娘娘,我们这慕楚宫从来都是这么安静的啊。不是您把那些宫女太监还有侍卫都给遣退了的么?”
奚若抚了抚心口,那里闷闷的,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今夜这皇宫里面很不正常!
“虽然我遣退了侍卫,但是平日里仍然偶尔可以听见慕楚宫外有皇城守卫走动的声音啊。”奚若疑虑地道,她并不是一个抓住了一点蛛丝马迹就穷追到底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何今夜却始终想要从宝儿那里知道什么似的。
“您,您平日里能够听见慕楚宫外那些守卫的脚步声?”宝儿的脸色一变,皇城的守卫虽然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个个都是经过严酷的训练后挑选出来的精英,不要说脚步,要是他们躲在某个地方,普通的江湖人士连他们的呼吸都感觉不到!可是奚若竟然能够听见他们走动的声音?!
难道……难道她……
“宝儿?”奚若好像觉察到了宝儿的不寻常,扭头看去,问道:“是不是累了?你去歇息吧,我就在这儿坐会儿,想睡的时候我自己会睡的。”
“不用了,娘娘,就让宝儿在这儿陪着你吧!”
奚若知道如果她不睡那宝儿是绝对不会去休息的,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起身径自走到了床前,道:“服侍我就寝吧。”
愣了愣,宝儿连忙道:“是!娘娘!”
服侍好奚若躺下后,宝儿将烛台留着走向了自己的寝室,可是在入房前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奚若一眼,眼中满是疑虑却也饱含着哀怜。
黑夜中,皇城的守卫军们一批一批地被陌生的军队换下,军队中所有人军服的右手手臂上都绣着奇异的金色花纹。
“准备好了么?”黑暗里一个雄浑的声音低低地问道。
“禀报奚将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回道。
“好……”奚琰武站在皇城最高的秦皇塔上冷冷地看着宫里唯一亮着的宫殿,道:“包围玉徽宫!”
倾城笑,城破之花。
相传开放在两军交战之地,鲜血灌之,绽放于尸身之上,红瓣金边。遥望着破灭的城门,随风摇曳。
后世之人多以其喻示着战争的爆发以及政权的交替。
夏平国皇宫内,守卫的士兵们悄然地更换,除却玉徽宫以及太皇太后的普宁宫外,几乎所有的侍卫们都被毫无阻拦地调派了下去。换上的新侍卫右边手臂上均一地绣着奇异的金边花纹,在黑夜中,很少有人注意到那花纹,更加没有人认识那是什么花纹。
玉徽宫内的针灸还在继续进行着,可是守卫在竹棚旁的侍卫们却似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加强了警惕,而江瑜更是密切地注意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以及玉徽宫内外的风吹草动。
夜,静得可怕。
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们丝毫没有感觉到身边的异样,仍然大汗淋漓地干着自己的事情。太医们也仍然跪在那儿,虽然有不少年老的太医双腿已经近乎麻木,但是为保性命,纷纷用银针扎上了自己的腿部大穴,暂时地终止腿部的血脉运行和感触,让自己好受一些。
已近丑时,玉徽宫外突然想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和列队声,那脚步声有着些微的收敛,却更多的是嚣张与示威。毫不知情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左右观望着,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医们也一愣一愣地,小声地议论着莫非是皇上事先安排的侍卫?
可是那些守卫在竹棚四周的精英侍卫们却紧绷起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全面进ru了备战状态。
唯独江瑜,在众人或惊慌或茫然的表情中悄然勾起了一抹深意的冷笑。
原本玉徽宫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而此刻玉徽宫外却也火光重重,似是一圈一圈的火把将那原本就明亮的玉徽宫重重包围了起来,水泄不通。
玉徽宫的大门正开着,江瑜站在门内不远处,而另一个中年的男人站在门外不远处。两两相望,江瑜冷笑一声,“奚将军,哦不,你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而是一介罪臣奚琰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记得皇上特赦将你逐出了京城永不录用,没有皇恩你断然不能够回到京城来,我可是不记得皇上什么时候下过旨恩准你进京!”
奚琰武豪迈地哈哈一笑,道:“江瑜,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当初是我找错了主子跟错了人,被胤言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逐出京城我认栽!而今我卷土重来早已不是俯首称臣之人,这皇城内外的侍卫以及京城的守卫军都已经更换成了我的人马,我看你们这次还想怎样逃出生天!”
“你是要谋反不成?!”江瑜怒道。
奚琰武冷冷一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何必那么惊讶?”
“当初皇上饶你一命,没想到你贼心不改!”
“废话少说!我这还要去‘参见’皇上,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休要阻我去路!”说罢,一队士兵迅速地入得门去将江瑜包围了起来,另外的士兵们也纷纷进ru玉徽宫将那在大殿外花苑内搭建起来的竹棚连同侍卫和太医宫女们包围在了中间。
谅那些侍卫都不敢轻举妄动以少敌多,奚琰武大踏步走入了玉徽宫内。
“奚……奚将军?!”年迈的侯太医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穿着墨蓝色长衫的男人,惊讶地道:“你……你怎么会……”
冷哼一声,奚琰武根本就不将那太医放在眼里。径自走到了竹棚前,奚琰武亮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在玉徽宫内,“罪臣奚琰武恭请圣驾!”
良太医拔出银针的手突然一抖,险些将那血脉刺破,好在是拔针而不是上针,否则穴位要是稍稍偏移那就一切都白费了。
胤言看着心绪不稳的良太医,沉稳的声音问道:“还差多少针?”
“回……回皇上,只差三针了。”良太医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被汗水浸湿,看起来就像是掉入了水池一般,可是胤言却犹如没事人一个,良太医不禁心里喟叹胤言那一身藏而不露的功夫。
“那你就专心给玉妃施针,外面的事情与你无关。”冷冷地说完此话后,胤言就近坐在了玉芷的身旁。看着玉芷痛苦的表情,胤言心里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不一会儿之后,那个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罪臣奚琰武恭请圣驾!”
不知道过了多久,仍然不见有任何人从那竹棚出来,奚琰武向着身边的士兵使了使眼色,那士兵立马会意和另外几个士兵一起抓着手中的刀向着竹棚走去。
原本准备一脚踹开那形同虚设的竹棚小门,没想到还没有出脚,那门吱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冷冷地环顾着四周的士兵,胤言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缓缓传来:“奚琰武,你这是什么意思?!”
奚琰武畅怀一笑,假惺惺地半跪而下,道:“罪臣奚琰武参见皇上!”说完后不等胤言开口便自己站了起来。
“逼宫?造反?改朝换代?”胤言阴蛰的眼中隐藏着蓄积已久的怒气,冷冷道:“你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皇上,太皇太后现在正被罪臣的手下好好保护着,如果皇上不嫌麻烦,还请移驾御书房,罪臣有些小事想跟皇上商量商量。”奚琰武威胁道:“可是如果皇上觉得太麻烦,我们就在此地商量也可以。”
看这个情况,整个皇宫里面恐怕大部分的巡兵都被换成了奚琰武的心腹,而胤言那十万御林军以及五万精英干将根本就无法在一瞬间赶来救驾,而太皇太后也陷在了奚琰武的手里,看来奚琰武为了这一次的谋反恐怕准备了不止两年。
看胤言不说话,奚琰武得意地一笑,道:“还不替皇上摆驾御书房?!”
“慢着。”胤言那冷漠而威严的声音突然传来,奚琰武眉头一皱,以为他要有什么反抗,没想到胤言只是看向了江瑜的方向,镇定地道:“江侍卫,朕的爱妃尚在昏迷,你务必护得她周全。”
“微臣领命!”
言罢,一顶明黄轿辇匆匆而来,却不是皇上平日里坐的那顶。胤言对那些包围着的士兵们丝毫不在意,而那些士兵们也悄然替他让开了一条道路,让他毫无阻拦地上了轿辇。
奚琰武眯着那双阴邪的眼回头看了看竹棚的放向,向着身边的一个将领道:“给我守好了里面的女人,她和太皇太后就是最大的砝码!”
那位将领略一迟疑,躬身领命了之后却犹豫地小声问道:“将军……那,那慕楚宫里面……”
奚琰武冷哼一声,道:“不用管她,她不会帮任何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