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温柔的光束。
卓婉捧着一摞书信从书房换到院落的石桌上,打算执笔回信,咬着笔头吭哧了半晌,也没想到能凸显她才华的文字。
深吸一口气,铺展宣纸,自言自语。
“不好好读书,活该脑子词库不丰富。
”
“好在读书不是成功的唯一途径,咱们还能依靠社会阅历。
”
“小黄人都能有一套他们自己的语言体系,你也可以的。
他们爱你爱的深沉,你还比小黄人可爱,他们一定能琢磨懂。
”
小老太太离开卧室,拿着软垫过来,“凳子凉。
”
卓婉起身,把软垫放到凳子,伸了个拦腰,又坐了下来,“软和。
”
“放了刚晒干的谷壳。
”
“秀衣喜欢在垫子里面放干花。
”
小老太太摇着头笑了起来,“她小时候对这些花花草草也没多喜欢,现在竟是痴迷了。
”
卓婉手肘撑在石桌上,一手托着白白软软的小脸蛋,歪头甜笑,扬声道:“秀衣说,她喜欢我才逐渐地喜欢上这些小花小草,因为它们像我一样~”
小老太太捏了下她得意地鼓起来的小脸蛋,笑问:“像你一样迷糊?”
“不是。
”卓婉用手把乱飘的头发丝压在额头上,小心地按照黄金分割点的比例分到两侧,这一个小小动作就让她对自己的长相突然多了一股莫名的自信。
“我觉的秀衣想说,它们像我一样漂亮。
”
小老太太笑出了声,拿下头上的发梳给她轻轻地顺着长发,慈爱道:“小花小草都像我们家婉婉一样招人喜欢。
”
卓婉虽觉这句话有夸大事实的嫌疑,但她理解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喜欢白胖小姑娘的心情,小老太太还好,喜欢她也喜欢的含蓄矜持。
她老祖宗可不这样。
老祖宗一看见她就搂着她亲,没人跟老祖宗抢,老祖宗就捏捏她的手抱抱她的腰亲亲她的脸,一个时辰。
妥妥的百玩不厌。
“有点想老祖宗了。
”卓婉决定先给老祖宗写信。
小老太太给她挽起长发,听到她这句满含甜意的话,慈笑道:“看来,小花很喜欢老祖宗。
”
“对哒。
”卓婉欢笑着点头,“老祖宗平日里有点黏人,碰见事儿特别的雷厉风行。
”
卓婉把笔放下,激动给小老太太炫耀自家老祖宗的辉煌历史,“我五岁的时候跟着老爹去敲钟,在寺庙里被绑走了。
”
“等我老爹找到我的下落,这才知道是太皇太后下的命令,其他官兵就开始装糊涂不再搭救。
我老祖宗直接把卓府所有的生意都停了,把所有人聚起来找我。
”
“找了我一个多月,京都中百分之九十的店铺关了一个多月,那叫个乱呀,甚至有人开始砸店。
”
“我老祖宗说,不用管,让他乱,越乱越好。
”
“哒~哒~哒~,我就这样被找到了。
”
卓婉把中间不太好的都省了过去,眉开眼笑地继续道:“最美好的是,我认识了青衣。
”
小老太太不追问过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家人肯定吓坏了。
”
“嗯,我都没哭,他们哭的跟倾家荡产似的,挨个抱我睡了一个月,老祖宗仗着她最大,愣是扛过了我老爹的百般争抢,抱着我睡了两年。
”
“你知道不?跟别人一块睡觉特别痛苦,我二婶子晚上磨牙,老祖宗晚上打呼噜。
”
卓婉无奈地耸耸肩,“谁让我这么不小心地被人绑走,只能舍命陪君子,哄了他们两年才把这事儿给翻过去。
”
小老太太刚开始还被卓婉话语中的那份疏阔感欣慰,到了后面,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撞钟?”
“对,我也不知道老爹从哪里听说了孩子撞钟能保健康。
”卓婉托着腰比划了个姿势,“老爹就这样抓着我,让我用头撞钟。
为了不让脸糊在钟上,我还要把身子绷成直梆梆的棍子。
”
小老太太忍笑,“疼吗?”
“铁头功呗,刚开始疼,习惯了还挺好玩的。
”
小老太太揉揉她头,“乖孩子。
”
卓婉仔细看了眼小老太太的眼神,确定没了之前的郁郁寡欢,捏着笔尖开始她的伟大发明。
小老太太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秀衣走前的反复叮嘱,拍了下她的手背,“抓笔姿势不对,好好写。
”
卓婉一脸的深奥,“我在尝试一套全新的语言,书写方式也要跟着改变才能配得上创新。
”
小老太太被她这幅小样子逗的直乐,随她道:“悄悄的,别让秀衣发现了。
”
卓婉抱拳,“同道中人,幸会幸会。
”
小老太太笑的更大声了。
卓婉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发明中。
在发明的开头,她认为自己是个福尔摩斯式天才,集破密与创造为一体的综合性人才。
在发明的中间,她的逻辑思维已成浆糊。
在发明的最后,她放弃了。
“汉字是最伟大的发明,无人逾越。
”
嗯!就是这样。
卓婉把毛笔珍重地放起来,打算让它在小伙伴手里发光发热。
她直接从梳妆台中翻出眉笔给老祖宗写信。
刚写了个开头,突入而至的嘶鸣声惊的她一个哆嗦。
叹息,放下眉笔,点着书信,“你的诞生真是多灾多难,别难过,好事多磨。
”
秀衣不在,卓婉学她老爹,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来到马厩。
“它们怎么了?”卓婉指着跟她回来的黑白配。
印择天扬着马鞭,皱眉道:“野性难驯。
”
卓婉走入马厩,“先别忙着吓唬它们,它们经过专业训练,一路上都很乖顺。
我先看看它们怎么了?”
“它们是草原野马,不可能被驯服。
”
卓婉看着真弱鸡白马,怀疑地看向印择天,反对道:“它懒的出奇,走一步歇三步。
”
懒成这样的,真能在野外活的下来?
印择天听到她的话,扔掉鞭子,靠近马厩,又是一阵嘶鸣。
“找到原因了。
”卓婉恍然大悟,“它们不太喜欢你。
”
卓婉琢磨了一下措辞,“我觉的,你应该反思一下,棍棒教育对它们来说是不妥的。
”
印择天虎视眈眈。
卓婉掐腰,睁大眼睛,瞪了回去。
小老太太走过来,踢了印择天一脚,笑骂道:“滚一边去,敢欺负我的小花,还想不想喝酒了。
”
卓婉眯眼一笑,一身仗势欺人后的得意。
印择天咬牙,想着,这皮蛋才不像他小闺女,他以后再对她心软,他禁酒一个月!
卓婉趴在马栏上,盯着这两只看起来有点焦躁的黑白配。
她可能真相了。
卓婉想要像小伙伴那样帅气地跳过马栏。
小跑起势,正缺临门一跨。
一个急刹车,她突然感觉马栏长高了。
卓婉钻进马房,拍拍膝盖上的草屑,靠近黑白配,用手摸着黑马的肚子,被黑马喷了一脸的湿气。
卓婉一抹脸,又摸向白马的肚子。
白马站着不动,看着她,两眼湿润。
“我今天是真福尔摩斯,明察秋毫。
”卓婉赞叹了一声自己的智商,按摩着白马的肚子安抚道:“放心,我跟豹子接生过,也算是技术纯熟。
这内城里也没个兽医,你将就一下。
”
卓婉给它不停地按摩着肚子,嘴上也是不停地叨叨,“你怀孕了,我还让你驮我,真不厚道。
”
“以后不舒服了,提前打个招呼,你在临产前才闹这一出,也幸亏我跟青衣学了这一手,我要是不会,你就只能干嚎了,这就叫做预则立不预则废,学着点……”
一声尖锐的嘶鸣后,卓婉眨巴着眼睛,蹲在地上看着靠自个滑出来的小家伙。
可怜的,努力后竟是脸朝地摔地上。
“你妈还没来得及躺下来。
”
卓婉拍拍手上的马毛,又钻出了马栏。
随便吃了两块糕点垫垫肚子,又用水大概冲了一下身体,躺在床上,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一天。
”
到了半夜,卓婉默默地睁开眼睛,撩开床幔,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的月光,想着,如果她说她做梦吃辣火锅却因死活吃不到而难过醒的,墨衣会不会给她吃。
真的好想吃……
“你夜访惊醒我,就是为了这个?”勒安谦脸色黑沉地看着卓婉。
“嗯~”卓婉跪坐在草垫上,两手垂在身侧,可乖可乖。
勒安谦揉眉头,支着腿坐到她对面,无奈道:“你等着,我吩咐墨衣。
”
“嗯嗯!”卓婉头带小绒帽,连连点头,奶萌奶萌。
勒安谦起身,手放在她小帽子上压了压。
后勤处,墨衣冷冰冰地看着侍卫,“我拒绝。
”
“这是命令。
”
“你确定?”墨衣抱着剑,凉凉地看着他。
“不确定。
”
“滚。
”墨衣转身就走。
侍卫持刀拦路,两肩一耸,“姐!求你了。
”
“你比我大。
”
“年龄不是问题。
”
侍卫把墨衣带到勒安谦面前,“主子,面子里子都赔进去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
勒安谦淡淡地看着墨衣,“原因。
”
“她晚上不能吃辣的。
”
“清汤火锅。
”
“会长肉。
”
勒安谦摸了下手腕,“无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