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不知道戚未晞葫芦里卖什么药，陆离踌躇了一会儿，扯出一个微笑，即使背上的伤口依然火辣辣的痛，那一记鞭子仿佛把他整个人都劈成两半似的，痛得几乎快要了他的命。还好戚未晞故意减轻了力度，否则他可能又得进一次抢救室了。
戚未晞复杂地瞥了一眼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怀疑地皱了皱眉，极其不相信陆离的回答：“真的？”
“真的……”陆离心虚地小声道。
“哦，是吗？”戚未晞狡黠地笑了笑，细长的手指不怀好意地触摸到陆离的后背，在完好的地方意味深长地游走着。陆离感到背上有些痒痒的，像只小蚂蚁在爬。
嗒。戚未晞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像是选定了地盘似的在陆离的背上轻轻敲了一下，陆离顿感一阵寒意，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就在那一瞬间，戚未晞双眼微眯，狠狠地陆离的背上拧了一下！
“啊！”尖锐的疼痛牵动着伤口在背上撕裂一般蔓延开来，陆离疼得惨叫一声！
“再问你一遍，伤口到底还疼不疼？”戚未晞笑得无比“灿烂”，手指渐渐移向下一个目标地带……
“疼！”陆离欲哭无泪地投降，刚才的那一拧给他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话说完后他觉得有些不够，居然像只做错事的小猫似的可怜兮兮地望着戚未晞，小声补了一句，“好疼……”
“呵，叫你装！”戚未晞别扭地把头偏到一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了。
陆离的目光一直以来都有魔力，今天她毫无例外地中招了。
半晌，她转过头。
“我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陆离迟疑了一会儿，脑海中顿时冒出了戚未晞的“恶魔之拧”，他不打算撒谎了：“是有点……”
她到底，想玩弄我到什么时候……陆离轻叹一声。
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了，戚未晞依靠在房门上，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心里百感交集。
为什么折磨他？明明他已经伤成那个样子了还不停地伤害他？因为恨吗？如果恨的话为什么要控制力度，刚才看着他那副可怜样居然还会心疼……
明明是他害她在先，报仇是理所应当。
可是，为什么感觉会很不舒服呢？
两人之间却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膜似的，那种若有若无的隔阂令她有些难过。
是不是心里根本不希望走到这一步呢……戚未晞在心中喃喃自语。
“你还好吗？”戚未晞端了一杯水进房间，一脸忧郁地将房门小心地关上
陆离微微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怎么会还好，痛都痛死了，你也真下得了手……”
“是吗？”戚未晞有些心烦地闭上眼睛，不知怎的只要她一看到陆离清澈的双眼她的内心防线就全线崩塌，她挣扎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当时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陆离沉默了。
“还是说，你心里一直是陆晓芊，从来没有我？”
戚未晞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她死死地盯着陆离，可陆离的目光一直轻飘飘地望向前方，与她的目光没有任何交集。
果然是这样。
“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当我自作多情吧。”戚未晞眼眶一酸，头也不回起身就朝门外走去，“下次，绝不会再对你心软了。”
“你等等！”不知为何，陆离竟挣扎着从床上直起身来朝戚未晞抓去，当然他失败了，顶着一身发作的痛，陆离呻吟着跌回床上。
“看不出你还挺心急啊！这么急着要去见她吗！”陆离的呻吟声像看不见的线绊住了戚未晞的脚步，戚未晞心痛地回过头怒吼道。
陆离诧异地对上戚未晞的目光，拳头微微握紧：“我没有……”
“那你这么着急直起来做什么！”戚未晞烦躁地质问道。
“我……”陆离一时语塞，脸上泛起一阵潮红，“我想亲手，拉住你……”
他，他在说什么？戚未晞发现自己又误会了陆离，顿时有些尴尬又有些愧疚。连自己都觉得是“又”了……戚未晞自嘲地挑起嘴角，心中却一阵酸楚。为什么刚才不冷静下来呢？或许陆离也有他的苦衷？苦衷……他有什么苦衷！
“叫住我不就行了吗？告诉过你趴着别动的……”戚未晞嗔怪道。
陆离淡淡地笑了笑，轻轻握住戚未晞的一只手：“我只是想，亲手拉住你。”
话说得真好听……“那你现在倒是解释给我听啊，给你机会。”戚未晞神情复杂地望着陆离，“你和陆晓芊怎么又抱一起去了，还在一起一个晚上？你对我到底是……”
陆离撑着床畔，努力直起身子，半是质问半是好笑：“这就是你刚才打我的原因？因为我和陆晓芊……”
“我让你解释给我听！”陆止戈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陆离愣了一下，挣扎许久，他终于艰难地开口：“我和陆晓芊毕竟亲情还在，我们和好其实很快的，其实我还是把她当妹妹多一点。但是你就不同了……”
“怎么不同？”戚未晞“噢”了一声，用食指挑起陆离的下巴，“说出来，让我听听。不然今天晚上有你受的！”
“我说，我说！”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陆离一个劲的点头，同时依然有些顾虑，他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戚未晞，“但你别生气……”
“我保证不生气，你说。”为了让陆离放心，戚未晞轻轻吻了吻陆离的眼睛，那双盛满了星星的眼睛。陆离轻声“啊”了一下，旋即红了脸。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长舒一口气，陆离不紧不慢地说道：
“其实我当时知道真相的时候，我的确……恨你。想想我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就这样垮掉了我就……控制不住了。我当时一心想要报复你们，报复零点学院，我需要一个凭证重回上将军之位，所以我不得已……”
“没关系。”戚未晞轻轻叹了口气，她能体谅那种世界崩塌的感觉。这么久过去了，当初陆离狠心割下她翅膀的那种恨也有些淡忘了。
陆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一心想报复你，让你痛苦，让你也尝尝这种感觉。我甚至动过杀心，但我下不了手。于是我割下了你的翅膀，剥夺了你的力量，在此之前故意向你表白，和你接吻，然后……”说着说着，陆离痛苦地闭上眼睛，再也说不下去了。
“所以……你解恨了吗？”
“当时是很解恨，风水轮流转轮到我来掌控你的命运，这种感觉很奇妙。可是很快我就后悔了……我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你。”
陆离撑着头，朝着上方看去，似乎自己还在上将军殿，抬起头就能看到戚未晞的翅膀。
“我把你的翅膀挂起来，挂在我一抬头就看得见的地方，每次看到你的翅膀，我心里就痛一下。从那以后你的笑容总是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那些回忆也每日每夜萦绕在我的心头。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说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陆离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不敢看戚未晞的目光。
“陆离你说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戚未晞语气中却透着一丝欣喜。
“我……”陆离没好意思再说一遍，“在魔界的时候你一个人从另一条路找到了我的宫殿，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你其实还是在意我的……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下去，明明可以……我后悔曾经激怒了你，也后悔玩弄了你，但后悔是无用的吧……”
“别这样……”戚未晞鬼使神差地朝前跪了一步，一只手轻轻摸着陆离的脸。
“神似乎也很不满我呢。鬼使神差地在看见你和索纠缠在一起，索幻成我的面孔，和你……你知道吗，我可是从头到尾，一分一秒都没有漏下。你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想一颗子弹，打在我心上。”陆离自顾自地说着，双眼失神，陷入了无比揪心的回忆。
“……”戚未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我说完了。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我累了。”陆离说着，拉起被子背过身对着戚未晞，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背后沉默了很久，终于，陆离感觉另一半被子被掀开了，戚未晞滑了进来。蹭到戚未晞凉凉的肌肤，预感到戚未晞的反应，陆离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你还疼吗？”果不其然，那双手又开始到处吃他豆腐了。
“我……疼。”陆离把早上对陆晓芊说的话说给戚未晞听，“很疼。”
“刚才下手下重了吧？我替你揉揉。”那只手避开陆离背上的伤口，顺利地按摩着鞭子所致的淤伤，戚未晞按摩得很舒服，但是有些痒，陆离缩了缩脖子，“好像有一鞭抽到了这里……”戚未晞坏笑着喃喃自语，故技重施，手顺着陆离的腰际线往下摸去。
“别。”陆离红着脸别扭地拽了拽被子。
“怎么，不信任我的‘按摩技术’？”戚未晞捂着嘴偷笑，陆离像只受惊的兔子在怀里直扑腾。果不其然，左臀上肿起了一条鞭痕，戚未晞一手锢在陆离的身前，一手在那个尴尬的部位游走。
陆离的脸烧得通红，无奈臀上的鞭伤也疼着，屁股开花的感觉毕竟不好受，这么尴尬的部位也不好意思找其他人来帮忙，自己有伤在身也不太方便，戚未晞揉两下似乎也不那么痛了，便任由她去了。
我要让你一点点记住这样的痛，一点点去感受你对我造成的伤害，这些伤害正是我一手酿造的。这样以后，你就知道该怎么疼我了。戚未晞想着，揉着手中的一团肉。
陆离一边小声“哎哟”，一边睁着眼睛望向窗外，嘴角竟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那个弧度说不出的奇怪与诡异，这是一场属于陆离与戚未晞的表演，谁先动了心，谁就输了。
看来，演得不错。
她信了。
次日一早。元素系核心会议室。
“麻烦事来了。”戚未晞嘭地一下把一叠资料摔在长长的会议桌上，“早就说过把陆离留在零点学院是个麻烦。现在魔界派了厉害角色把陆离劫走！”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和魔界过招了！来几个清算几个！”韩七城满不在乎地翘起了二郎腿。
“这一次的人，我们不能清算。”戚未晞干咳道，“相反，我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尽力把她留下来。这是我们难得的机会。”
“你是说这次派来的人是——”
没错，武陵冬。
所有人沉默了。刚才还满不在乎地韩七城悄悄地放下了腿，严肃地阅读起桌上的资料。这一次的资料是戚未晞写的作战方案，给了在座的人很大惊喜。
“这次不能硬来，需要所有人的配合。还记得上次罗刹附体刘倚天，花瓣的作用吗？”戚未晞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笔。
“类比刘倚天，只要我们牵动了武陵冬老师的记忆，就可以成功？”陆晓芊细细地咀嚼了一遍戚未晞刚才的话，喃喃道。
“被控制的本体就像傀儡一样，但若牵动本体的记忆，武陵冬老师恢复正常也不是难事了！”芷月握紧了拳头。
刘倚天靠在椅子上，前后晃来晃去，这是他想问题时候的状态：“武老师肯定尝试过自己排斥，但还是不够。所以我们要足够震撼她，让她有足够的恢复原来的她的精神力量！”
“最好能让武老师想起过去与你们的点点滴滴……”戚未晞拖着下巴说。
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没错，就是它！
“我们可以一起唱首歌啊，唱首感人的，能勾起回忆的歌，说不定就可以勾起武老师的回忆了……效果一定很好！”芷月幸福地躺在陆晓芊的臂弯里，闭上眼睛憧憬着舞台上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