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了?是不是失望了?呵呵…下来吧。”慕容娇笑着向玄墨招手。
玄墨突然脚尖一点,飞身出去。
慕容娇一惊,双手怀抱胸前,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奇怪的人,忘恩负义,怎么说也是我解救了你,要不然,你现在还在驿馆干苦力还钱呢。人都落难成那样了,还这么神气,真不愧是怡亲王的儿子。”
慕容敬沉默不语,他看到的,可不是那么简单,玄墨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落难,而且正好被他们遇到?大理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玄墨很快就会被封怡亲王,他却不留在京中,而是落难了。是谁,将他扔到这里?又是谁,解救了他无力抗拒的使命?晟王不傻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他一开始很惊讶,之后再细细想,突然感觉自己很眼拙。居然被晟王蒙混过去,看来晟王的心机和城府,真是深不可测。
“皇兄,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慕容娇走到慕容敬身边,弯着脑袋问道。
慕容敬浅浅一笑,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去接墨世子和晟王妃,准备进城。”
胡夏和孙峰互看一眼,似乎在问对方,他们没听错吧?晟王妃?怎么可能在这里?可是他们还是领命下去。
只见玄墨站在安琪身边,一动不动,安琪依然那样坐着,亦不动。
“他把你也扔过来了?”玄墨磨磨牙,最后问道。
安琪鼻子一酸,捏紧拳头,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不让泪流下。耳边响起他说的那句话,‘我永远不会遗弃你,永远不会。’
“是不是很可笑?”安琪苦笑道,眼里那黑压压的雾气,随时决堤,可是却倔犟停留在那里。
“小丫头。”玄墨连忙坐到安琪什么,轻声安慰道:“他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安琪嘴角再次苦笑,轻声道:“杨过和小龙女相爱,都可以越过很多常人不解的障碍,小龙女命在旦夕,杨过却说,哪怕是一日,也要做一日的夫妻。若是只能活一时,就做一时的夫妻。”
玄墨一怔,以为安琪生命垂危,惊道:“丫头,你哪里不舒服?”
安琪脸上的神情更加痛苦,若是她,那么他兴许不会遗弃她,可是,他遗弃了她。安琪眼里的雾气慢慢冻结成了冰霜,他遗弃了她。
玄墨见安琪眼神的变化,心揪了起来,不过他也微微放心,小丫头没事,可能是晟王。晟王如何,他才不管,那个人害他在驿馆里干了几天的苦力,还成了看马厩的马夫,只差没有刷马桶了。然后被慕容娇所救,却成了慕容娇的阶下囚,没少和他斗气,他恨透了这个腹黑的晟王。
“墨世子,晟王妃,天色不早了,三皇子请二位移驾,赶紧进城。”胡夏恭敬说道。
安琪猛然看向二人,眼里的寒光让孙峰和胡夏不寒而栗。
安琪细细思考着,晟王最近的一点一滴,玄墨是被晟王扔过来的,他曾经说过玄墨若成为蜀国驸马这事情。之后昨夜他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异常,脉相莫名其妙好了,却是虚假的,他的心脉开始枯萎。可是,他居然将她遗弃给玄墨,而不是让她想办法解救或者是陪着他走最后一段。可是,他为什么将她扔给玄墨?是将她送给玄墨吗?安琪想到这里,猛然站起来,冷眼盯着玄墨,玄墨很无辜摊开手,似乎在说,我什么都没做,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被晟王算计了。
许久,安琪自嘲苦笑,深深吸一口气,她明白了所有,接下来的事情,可由不得晟王反悔,更由不得他做主。
站在远处高山上的墨衣男子,静静看着安琪,薄唇微微抿起。
“王爷,接下来该做什么?”阿福紧蹙眉头,想不明白,为什么晟王要将安琪交给玄墨?
“阻碍他们回蜀国,改道前往东海。”晟王缓缓开口,声音却暗哑,东海民风淳朴,风景如画,他的娘子一定喜欢,也许,她会忘记他,重新开始她新的生活。
“可是,王爷,奴才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阿福紧蹙,问道。
“你越界了。”晟王冷声道。
“奴才知道,可是奴才只有王爷一个亲人,奴才看着王爷难过,奴才也跟着难过,奴才有时候,也会埋怨王爷再折磨奴才,例如现在。王爷作践自己,也是在折磨奴才。”阿福低下头,温声答道。
晟王余光看着阿福,最后没有言语,脚尖一点地,飞身离去。若是旁人,早已经尸首异处,可是阿福,是他的心腹,也是绝对衷心于他的人,他给他的权利多过很多人。
阿福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玄墨和安琪离去,他只能照做,因为他不会违背晟王的旨意。
安琪突然脚步一停,猛然回头,看着那座高山,阿福一怔,立马隐藏到树后,他发誓,他见过最可怕的人,就是他家王妃,那么远,而且风向都不对,他家王妃怎么可能闻到他们的气息?
“怎么了?”玄墨问道。
“没什么。”安琪微微蹙眉,淡淡道,她感觉有人在看她,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到,难道是他吗?安琪的手心微微缩了一下,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她不会原谅他,不会。她最痛恨的,就是遗弃。
“你真的要去蜀国?而不是回京中?”玄墨含笑低头看安琪,问道。
“怎么?难不成你要将我五花大绑回京?”安琪淡淡道。
“不是,可是你去蜀国,又不能做什么。”玄墨压低声音道。
“只怕我能做的,比你要多,而且重要。”安琪冷冷道,耸耸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特工的身份,沉溺在晟王的蜜罐子里。如今,她要做了,就是要和蜀国做一场交易。
“呵呵…好,那我要看看你能做什么。”玄墨心中有些窃喜,笑道,他总感觉这样和小丫头在一起,他就很满足。看到安琪,不管什么装扮,都掩盖不住她那独特的傲骨风华,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样的女子,接下来,做的事情,让他瞠目结舌。
安琪的手在怀中掏出那块玉佩,在手中握紧,眼眸中的浪花越来越凶,她垂下眼眸,掩藏住内心所有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再次睁开眼,却看不出一丝情绪。
“晟王妃,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慕容娇含笑跑过去打招呼。
安琪依然只是浅浅一笑,淡淡道:“是很巧。”
安琪说着,轻轻理了理衣袖,似乎再平常不过,却不知道她的出现已经很诡异,她居然没做任何解释。
“晟王妃孤身至此,不会也如墨世子一般落难吧?”慕容敬似笑非笑说道,想要从安琪的神情中探出一点线索,可是令他很失望,这个女子,似乎最善于掩藏,看不出一丝情绪,不知是喜是怒。
“哦?玄墨落难了?我倒是该考虑一下,我是不是也落难了。”安琪嘴角一扬,挑挑眉梢,看了一眼玄墨,玄墨脸色一沉,闷闷看着慕容敬,有他那样揭人家丑事的人吗?
“呃,没有的事情。”玄墨尴尬一笑,一只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脑后。
“呵呵…好玩,真好玩。你还欠我一万两呢,我替你还了债,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还说没有?”慕容娇笑道,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条,轻轻打了一下玄墨的头。
“你,打哪儿都不能打头。不就是一万两,回京我给你就是了。”玄墨怒道。
“呵呵…我不要你回去拿,我就要你做我的阶下囚,我的小跟班,以后跟着我。”慕容娇嬉笑道,那么活泼可爱。
“公主的小跟班只能是太监。”安琪淡淡道,嘴角一扬,看了看玄墨,玄墨的神情立马黑了下来,在心里无数次骂晟王这个混蛋,他都答应要来蜀国,他怎么还这样设计他?
“呵呵…太监?墨世子,要不,你现在就拿一万两来还债,要不然,我可要让你当太监了?”慕容娇眨眨眼,笑道,她根本不知道太监和男人之间的区别,可是她觉得玄墨做太监,留在她身边玩耍,也不错。
“你,欺人太甚,我回京给你两万两。”玄墨怒道,双手交叉胸前。
安琪微微蹙眉,因为她感觉她袖中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她打开一看,居然是银票,各国的大额银票。其中最多的是东海国的银票。安琪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心却更凉。
慕容敬微微蹙眉,眼里闪着什么,他对晟王更感兴趣,这样的傻子居然有各国的银票,而且都是大额度,数量众多,这样的能力,可见这个晟王,势力惊人,各国必然都有他的暗桩驻扎。
“玄墨,我倒是可以借给你。”安琪淡淡道,玄墨微微蹙眉,感觉自己成了小白脸,可恶的晟王,敢不敢不要这样诋毁他的形象?
慕容娇张张嘴,她后悔自己干嘛这样说,她才不稀罕一万两,她就是想要逗玄墨,可是话都出去了,又不能反悔。
“小丫头,我回去还你。”玄墨磨磨牙,怒道。
“嗯,回去我要十万两,一分不能少。”安琪淡淡道。
玄墨脚底一滑,差点没站稳,他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坐地还价?翻了十倍?
“而且是一个月为周期,过了一个月,再翻倍,成二十万,再过一个月,就是四十万,你可想好了,要不要借?”安琪眉梢微微一动,淡淡道。
玄墨刚才的耻辱感全部消失,剩下的是被坑了的错觉,而且,坑大了。十万两他都很难还清,更何况,二十万,四十万。
“不借也没关系,反正我这里放的是高利贷,你可以去蜀国,当个太监,似乎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当然还有玄家是否无后的问题。十万,买你玄家香火,我感觉,你占了大便宜了,我没有敲诈你。”安琪淡淡道,明明在敲诈,却说没有敲诈,而且那神情轻松淡然。
慕容娇噗嗤偷笑,觉得安琪是她见过史上敲诈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最关键的是,她的神情那么平静,看不到一个奸商的模样。
玄墨磨磨牙,从齿缝挤出一个字:“借。”
安琪嘴角一扬,将一万两交给玄墨,玄墨闷闷拿着那一万两,对于他,就是十万两,超过一个月没还清,就是二十万两,他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坑他了?
“我不要你做太监,你可以不用借,跟着我,当我的侍卫。”慕容娇轻跳一下,到玄墨面前,笑道。
“成别人的奴才,似乎很高尚,怡亲王一定为他这个儿子感到骄傲无比。”安琪抬起头,看着天空,似乎认真思考后得到的一个道理,一本正经说着。
玄墨的手微微一抖,脸色更黑,将一万两扔给慕容娇,怒道:“你我两清。”
慕容敬微微蹙眉,似乎很多事情,并非他想得那样,他以为玄墨是被晟王设计走进蜀国皇宫,可是这一刻,他开始不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当真要欠她十万两?一个月还不上就是二十万,这样下去你八辈子都还不起。”慕容娇惊道。
“欠债又如何?可以用钱结束,可是,我不能用我的尊严来还债。”玄墨冷声怒道。
慕容娇看着玄墨,笑意更艳,这个男子真不愧是怡亲王和大理国长公主之子。
安琪轻咳一声,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要玄墨用钱还债,而是劳务还债。
“好了,天色不早,该进城了。你若想在林子里陪野兽过夜,寻求野外艳遇,来个美女与野兽古代版,我可不奉陪。”安琪淡淡道,缓步沿着大道,看到一个石碑写着汐城,知道那是蜀国和大理国交界,属于大理国国土。
玄墨不明白安琪说的这些话,但是意思他明白,闷闷吐一口气连忙跟上。跟着小丫头,他觉得还是很幸福,却忘记了她现在成了他的债主。他们没有马,要么走路,要么施展轻功。
慕容敬翻身上马,微微抬头,胡夏牵着两匹马走到安琪面前。
“晟王妃,这是三皇子借给你的,能赶上关城门之前到达汐城。”胡夏恭敬说道。
“哦?”安琪挑挑眉,回头看了看慕容敬,这个人总是笑着,却始终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安琪知道她要接近慕容遇,就要通过慕容敬,那么,这一路跟着他走才是硬道理。否者如何进皇宫。
“一路,如何?”安琪浅笑,淡淡道。
“哦?晟王妃要去蜀国?”慕容敬眉梢微微一挑,狐疑看着安琪。
“都说我医术超群,我想三皇子应该欢迎我去蜀国吧?”安琪淡淡道,翻身上马。
慕容敬一怔,握紧手中的缰绳,慕容娇却激动道:“真的吗?你要和我们去蜀国?太好了。”
慕容娇却只是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微微蹙眉,在思考着什么。
汐城,不愧是边关古城,没有京城繁华,却是商旅必经之路。所以也是人多眼杂之地。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古城,古城虽小,可是里面却样样俱全,这里的人个个丰衣足食,面色红润。不想电视电影中所描述的边关城镇,饱受战乱之苦,苦闷不堪。
“看来大理国和蜀国一向和平共处,没有发生战乱。不知接下来,是否也是如此?”安琪说着,收回目光,落在慕容敬脸上,她极少关注慕容敬。只见慕容敬面色冷漠,不笑时,冷冽高傲,笑时,如遇春风,俊美无双,五官如同被上帝刻意去雕琢。可是,为什么感觉他的某个部位那么熟悉?
“那就看璃王那一场仗打得如何?”慕容敬淡淡道,嘴角微微一勾,却和平日淡淡笑截然不同,可以感觉到他内心期待打一场战役。
“哦?言下之意,若璃王打败这一场,你就可以动手了?”安琪冷笑道,细细观察着他脸上每一个神情。玄墨一怔,以为安琪被慕容敬的美色所迷惑,慕容敬是美,可以迷倒天下所有女子,但是不应该是他的小丫头,他的小丫头,已经有了晟王那厮,美得就是祸水。玄墨有些着急,在安琪面前晃了晃手。
安琪扭头看了看他,玄墨松了一口气,眼里全是警告。安琪轻笑一声,她怎么可能看不出玄墨的心思呢?可是她好想告诉玄墨,玄墨根本不比他差,只是玄墨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本王不动手,也会被其它国所占有,本王没有理由不动手。”慕容敬提高声音,冷冷道,看了一眼安琪,他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带安琪去蜀国。他以为安琪去蜀国就是要阻止战争,可是,他错了,安琪没有他想的那么伟大。她,只为了自己,为了她的未来,她要做一件事情。
就在那一瞬间,安琪终于明白,慕容敬哪一个部位熟悉,他见到她时,常常是笑着的,没有这样的眼神。他的眼睛,和鬼医很像很像,那么一头银白发丝,可是为什么像?难道,鬼医也是慕容家的人?蜀国皇室中人?他那一身王者气势似乎与生俱来,若他是皇室中的人,那么,和慕容雪是同出一宗,怎么可以喜欢慕容雪?慕容雪和鬼医相隔好几代,而且爱得那么深,那冷酷无情的人,居然伤痕累累。看来有太多谜题,要她去一一揭开,她必须去蜀国。
安琪嘴角一扬,只要晟王在,璃王想输都难,大理国还有冥王,至于睿王,她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能让玄墨佩服的人,势力不在话下。大理国,依然可以说,固若金汤。
“你认为璃王一定会赢?”慕容敬浅笑道,却在探究安琪眼里的神色。
安琪点头不语。
“难得你还这般信任他又这等本事?不过摄政王不是摆设,能把持北狼国,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说,他的能力能弱吗?”慕容敬不是不信璃王,璃王是大理国的战神,武功和兵法,都无人能及,当然,这里说的是明着的,暗地里那些暗自上进的,如晟王这腹黑的厮,冥王,躲在扬州一直不肯露面的主,璃王不是摆设的。
安琪沉默不语,但是她的眼神似乎在说,摄政王必输。
慕容敬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失落,因为安琪的眼神,让他隐隐感觉,北狼国这次战役,一定会输。
“小丫头,下马,就这家客栈吧。”玄墨说着翻身下马。
安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我先去换装。”
“那本王在此等守。”慕容敬翻身下马,浅浅一笑道,走进客栈。
“我给你选间上等房间。”慕容娇含笑道,似乎她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开心。她看着自己身上的鹅黄色衣裙,突然感觉很好看,因为安琪也穿这个颜色的衣裙,慕容娇哼着欢快的小曲,走进客栈。
胡夏无奈摇头道:“皇上都病倒了,公主还有心情这般玩耍。”
孙峰低声在胡夏耳边说:“皇上不是常常这样吗?我看公主已经习惯了,只要她听到‘皇上再次昏迷’这六个字,她的心情就又好起来了。”
胡夏想起那日慕容娇紧张跑回驿馆,听到这句话,她就又没心没肺了,摆摆手道:‘汗,还以为多严重,昏迷而已嘛。’
到了衣坊,安琪将玄墨打扮好后,玄墨站在铜镜前,傻了很久很久,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妖孽。难怪幽兰公主死缠着他,如今他算是有所领悟。
“小丫头,我们明日就回京城,干嘛还要打扮成这样?”玄墨不解,问道。
“不为什么,有些人希望如此,我只不过随了他的愿。明日我们不回京,而是去蜀国。”安琪淡淡道。一身暗蓝色衣衫,男装打扮,温和如风,风华绝代。玄墨一怔,细细想了一下,晟王将他扔给慕容娇,也将安琪扔过来,所以安琪生气了。玄墨没有去探究安琪的心伤,就像他不愿意别人触碰的心中的伤口一样。
“去蜀国?我以为你说着玩的,难不成你想要我欠你更多钱,你才罢休?”玄墨撇撇嘴道,不过他才不信他的小丫头要坑他那么多钱。
“我需要一些人手在我身边,去蜀国做一件事情,而你,用你的劳动来还债,我不要钱。”安琪淡淡道,却说得很严肃。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的。说吧,什么事情,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为你办到。你不必亲自出面的。”玄墨信誓旦旦说道。
“不用,这件事情,需要我亲自动手,而你,负责配合就可以。”安琪微微抬眼,看着那面铜镜中的自己,容颜依旧,只是眼里多了一丝哀伤和苍凉。没有了在晟王身边时,不由自主的微笑,幸福的笑容。如今,她依然可以笑,只是少了那份温度。
傍晚,玄墨和安琪再次回来,安琪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玄墨挽起束发,一身锦袍,华贵的黑色锦袍,暗紫色条纹,玉带缠腰,宝剑在手。容颜如玉,眉宇间的英飒之气,慕容娇原本拿着茶杯,不知何时已经掉在桌上,茶水溅了她一身,却毫不知觉。
慕容敬嘴角一扬,他既然没发现,玄墨这般出众,浅浅笑道:“墨世子真是一表人才,让本王刮目相看。”
玄墨微微蹙眉,不明白为什么小丫头要这样打扮他?而她,却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晟王妃这番打扮是要做什么?”慕容敬含笑道,细细打量安琪,十足的美少年。
“男装更容易行走江湖,以后叫我安大夫就可以,毕竟我此行,是要挑战医术中的一种,毒。例如,寒毒。”安琪说完,似有似无抿了一口茶。
慕容敬严厉的目光,投射着寒光,冷声道:“所有人都下去,本王要和晟王妃私聊两句。”
“玄墨必须留下,因为我的身手,抵不过你。”安琪淡淡道,身子微微往后仰,抬头看了一眼玄墨,玄墨嘴角一扬,喜欢安琪仪仗他的这种感觉。
慕容敬冷冷扫了玄墨一眼,摆摆手,其他人都退下,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你知道本王的父皇身中寒毒?”慕容敬冷冷道。
“你希望他活,还是死?”安琪问得很直接,一点都不含糊,细细看着慕容敬。
“你说呢?”慕容敬额上冒着青筋,冷冷道,杀气腾腾的眼神,几乎可以将安琪吃了。
“若你父皇死了,你就可以得到江山…”安琪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慕容敬狠狠一摔茶杯。
“你以为本王是那样的人吗?”慕容敬磨磨牙,怒道。
“我不知道,所有,由你来告诉我。”安琪没有被他的愤怒吓到,迎上慕容敬含怒的双眸,一脸平静,在等待答案,不过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你以为我父皇死了,本王就可以得到江山,得到一切?本王告诉你,若父皇死了,皇叔必然造反,取而代之。你说,本王希望他死吗?而且,他是本王的父皇,你认为本王会希望自己的亲生父亲死去?”慕容敬冷冷道。因为很多看不清事实的人,都这么看慕容敬,可是唯独眼前这个传奇一般的女子这么看他,他感觉很愤怒,无法压抑内心的火焰,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
“很好,我不敢保证一定治好,但是我可以尝试,竭尽全力。”安琪嘴角一扬,淡淡道。
慕容敬一怔,看到安琪嘴角的笑,他知道,她是在试探他,并非真的那么想,那么看待他,心情莫名其妙好起来。
“都说晟王妃医术超群,连将死的身体都能治愈,徐公费尽心思要你救治徐讯,你的医术必然不可小觑,若晟王妃愿意出手,本王感激不尽。只是本王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只是你所谓的挑战医术吧?”慕容敬含笑道,他知道安琪不是那种喜欢挑战的人,她应该是一个不理世事的人,不可能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情。
“三皇子果然聪明,我自然有所图,若不能治愈,我自认学艺不精,而对于皇上也没有什么害处,毕竟,这是一个机会。可是,若治好了,我要一样东西,若那个时候,依然没能等到这样东西,我就要皇上他老人家,做一件事。”安琪淡淡道。
“晟王妃似乎喜欢打哑谜,先说清楚,这个东西是什么?”
“龙鳞。”
慕容敬一怔,玄墨更是一愣。
慕容敬微微眯眼,嘴角上扬,看着安琪,说道:“你说等,言下之意,有人在寻找这个东西,而且,会送到蜀国?”
安琪的身子再次直起来,往后仰了一下,看着慕容敬,并未言语。
“那若等不到龙鳞,你要父皇做什么?”慕容敬垂下眼眸,眼里欣赏安琪做事的严谨。
“不会太难,只是让一些人的名字,回到族谱。”安琪说得很轻松,似乎是一件很简单不过的事情。
慕容敬手中的被子一颤,险些落地,上次慕容娇告诉他,安琪问她是否知道雪郡主的事情,他只是疑惑一下,如今,他眼眸微微泛黑,却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一个杀害他爷爷,让他的父皇一身受尽寒毒折磨的人,助皇叔慕容冷手握重兵,把持朝政的人,背叛他父皇的人,静公主,慕容静书。
“做不到?”安琪嘴角一扬,冷笑一声,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件事情,未必如你所愿。”慕容敬淡淡道。因为他太了解他的父皇,不可能为了自己而屈服,放过静公主。
“那如果,那个人是无辜的呢?”安琪再次开口,她有些吃不准,嘴角挂上淡讽之色。
“除非你找到证据。”慕容敬严肃看着安琪,认真说着。
玄墨一头雾水,站在她身边疑惑看着安琪,希望安琪能说个明白,可是安琪却没有说,只是浅浅一笑,淡淡道:“那我就去找证据。”
“那么多年的陈年往事,就算有证据,你认为还在吗?”慕容敬微微蹙眉道,他看到安琪那么大的决心,不想打击她,但是这是事实。
安琪淡淡开口,说道:“事在人为,不试,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
慕容敬突然笑出声,想起安琪在大殿之上,和上官嫣然下棋说的话,不试就只有失败,试一试,就是两条路。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晟王妃,总是这么自信满满,最有趣的是,就算她不会的事情,她依然可以这么自信,他想不明白,她这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看来蜀国要有趣很多了。”慕容敬笑道。
“看来你是答应了?”
“答应?算不上,毕竟此事最后的决定权在父皇手上,本王只能助你,找到你要的证据。”慕容敬说着,看了看玄墨,玄墨一头雾水,越来越不解,可是能忍住那么久不出声,慕容敬还真是佩服这一点,因为按玄墨的性格,一定会不停问,那个人是谁?谁会送龙鳞去蜀国?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后玄墨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小丫头,你想要谁回到族谱?什么族谱?”
安琪抬头看了看玄墨,最后没有言语,因为玄墨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还是不知道最好。
在前往蜀国的关卡,安琪和玄墨被拦截下来,无法通行。
“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玄墨怒道,一把推开那守城门的将士。
“这是上面的命令,小的没有办法。”那小将军无奈叹气道,因为他认识这个人,就是玄墨,出了名的不可一世,张扬无比,睿王有时候都拿他没有办法,任由他毁坏睿王府花园。若惹他不高兴,只怕他拆了城墙的胆子都有。不能硬来,只能软求。
安琪微微蹙眉,看着他们手中的画像,居然画的是他们换装后的模样,看来,这个人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安琪嘴角一扬,晟王,这厮又要干什么?不是要将她扔给玄墨吗?怎么不让她去蜀国,银票,东海,想要她去东海?那她就是不如他的意,就是要去蜀国。
安琪策马冲过去,慕容敬嘴角一扬,看到安琪发飙的模样,居然有几分巾帼须眉,风华绝代。
玄墨见安琪策马冲过去,马儿跃起,飞过那重重士兵,冲出城门,说道:“哈哈…还是小丫头来得直接,驾!”
玄墨策马冲过去,追上,慕容敬摊开手,似乎在说此事与本王无关。
远处的阿福急得直跺脚,晟王不想玄墨去蜀国,被皇上下旨和亲。玄墨此番前去,不久就会有使者前往蜀国,给玄墨下旨,那么玄墨就会进入两难境界。
阿福低下头,打开第二个锦囊,只见上面写着‘烧吊桥’。阿福立马明白,大喊道:“来人,将一线天上的吊桥烧了。”
两日后
安琪一行人策马到一线天,这是蜀国的地界,可是这一线天是通往蜀国最捷径的路,要是绕远路,那么,这一天可以到的路程就要变成一个月,否者,就饶过东海的国土。安琪冷眼看着吊桥,她看了太多地图和关于各国风土人情的书籍,对大致地形了然于胸。
“谁干的?丫丫的,就只有这么一条路,还给烧了。让小爷我绕远路还是弃马飞过去?然后看谁武功不及,掉入深渊?”玄墨开始破口大骂,样子张扬无比。
慕容娇见玄墨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大笑道:“呵呵…这里到对岸,我皇兄都没把握飞过去,你能吗?要是不能,就要掉下去,成为肉酱。”
“却,就这点距离,我是能飞过去,只怕你们就要好好绕远路,我等着,感觉无聊。”玄墨不屑说着,却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他确实是轻功高手。
“绕路。”慕容敬微微蹙眉,调转马头,策马离去。
安琪微微蹙眉,难道是巧合?
“小丫头,在看什么?我们走吧。”玄墨笑道,不理会慕容娇,慕容娇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安琪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慕容敬没有从东海国境内穿过,一个月的路程,他饶过了一天可以走完的路程。这次他的脸不由自主黑了下来,吊桥被烧,他可以认为是有人无意所谓,可是如今闽江上所有的船只统统消失,这是他的地盘,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放肆。他脑袋里蹦出一个人的名字,晟王。
“丫丫的,看来是有人不想小爷我去蜀国?”玄墨撇撇嘴,有些怒气,淡淡开口。
“弃马,不知道你是否会踏水无痕?”安琪扭过头,看着玄墨,问道。嘴角却挂着一个浅浅的笑,连她都没有察觉,她居然莫名其妙笑了。因为她知道这是谁做的,空气中,有一个人的气息,她知道是谁。
“小爷我别的本事不如别人,可是轻功绝对一流,我带你过去?”玄墨大言不惭说道。慕容娇这次没有嘲笑,因为她见识过玄墨的轻功,自认为,她的皇兄慕容敬也未必比得上。
“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慕容敬看了看身后的队伍,看来要弃掉这些人,淡淡说道。
孙峰和胡夏二人一惊,胡夏连忙抱拳说道:“三皇子,可以等十天半个月,属下去找船。”
“不必。”慕容敬抬手道。
安琪翻身下马,她的轻功是初出茅庐,自然过不去,最多就是到三分之一就落水。
玄墨也下了马,一想到要带着安琪一起,飞过闽江,这一里宽的江面,对他而言不难。但是他有些激动,因为他可以抱安琪,他从未想过这一点,安琪的手搭在他肩上,玄墨居然傻了,一动不动,脸上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毫不避讳他心中的喜悦。
安琪抬头见他那个熊样,微微蹙眉,冷声道:“再这个神情,我可不介意将你送给慕容娇做太监。”
玄墨一怔,发现自己刚才失态了,立马收住神情,面色凝重起来,一只手揽住安琪的腰,脚尖轻轻点地,在河面上点了十下才到对岸。
暗处的阿福急得直跺脚,连忙打开下一个锦囊,一怔,微微蹙眉,看了看玄墨和安琪,抿抿唇,转身离开。适可而止?晟王为什么放行了?
慕容敬看着玄墨阴暗面快得速度到达彼岸,微微蹙眉,这个人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都未必如他那样轻而易举,十下就到底,他起码也要十四五下才飞过去。慕容敬抓住慕容娇,飞身过河。居然十六次点击江面才过河,难怪安琪要留着这个人在身边,晟王为何会放心这样一个人留在安琪身边?不担心日久生情吗?
慕容敬刚落地,放下慕容娇,只感觉一阵清风吹过,一席月牙白,轻轻飘落。
“冥王?你怎么来了?”玄墨惊讶道,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小丫头面前耍酷一回,怎么冥王出来搅局,还这般轻而易举,如一阵清风瞟过这一里地。
清影最后一个点击水面,击起一道深深的波纹,落在冥王身后,清影有些上气接不著下气,一脸疲惫,这一路不眠不休。
“安琪,本王有话要和你私底下说。”冥王依然温文尔雅,美若谪仙,一身潇洒。
安琪走在冥王身边,二人远离所有人,冥王停下脚步。
“安琪,有句话,本王一直想和你说。不管你和他之间发生什么,也不管这世俗如何看本王,本王想要你答应本王,嫁给本王,让本王照顾你,一生一世。本王只娶你一个女人。”冥王温柔似水的眼眸,带着期待,声音温柔如三月的春风。若是世人听见,只怕为他死去的心都有,可是,因为是她,她原本就和世人不一样。
安琪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才离开一个月有余,冥王就这样突如其来,说了这些话,让她有些无法接受,关键是,她对冥王,只有感激之情,没有男女之爱。当初她最落魄的时候,是冥王将她请下山,还为她疗伤过,还为她的病发,准备好了一切。可是,她对这个美若天边明月的男子,没有那份悸动。却对那个矛盾体,藕断丝连,牵肠挂肚。
“如果你今日来这里,要说的是这些话,表明心迹,那么,你可以走了。因为,不可能。”安琪转过身,手不由自主轻轻抚摸着那块玉佩,看着江面的水温,淡淡道,那么冷漠,无情,没有一丝余地。
“他身边都已经有别的女人,不值得你如此。”冥王眼神黯然,看着安琪手中的玉佩,带着怒气道。
安琪的手微微一僵,手中的玉佩险些掉落,他身边有别人了?安琪的神情却淡淡的,淡得几乎没有颜色,看不出是何心情。
“让本王照顾你,本王不会负你。”冥王温声道,走到安琪面前,想要安琪看清他的真心实意。
安琪嘴角扬起嘲讽之色,她依然记得,他说的那句话‘我永远不会遗弃你,永远不会’。多么可笑,安琪深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从我拒绝你的玉佩那一天开始,我就是在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儿女私情,让你知难而退。这天下之大,晟王都可以找到别人取代我的位置,你冥王,就不必独守这份空缺,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独守这一份不可能的情。”
“你应该比谁都了解本王,本王宁缺毋滥。”冥王说着,看着安琪,她总是让他无法忘却,她的每一个眼神,脸上每一寸,每一次浅笑,红唇总是这般时而微微勾起,时而轻抿,却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她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人的心,却那么清澈,美好,如宝石,如碧海,那么纯洁。每次他看着她,他总是能平静下来,似乎世间再烦恼苦闷的事情,都抛之脑后,眼前的她,就是最美的景色,似乎全世界,都是这么美好。
安琪看了看冥王,并未言语,手不由自主捏紧玉佩,似乎再微微用力,就能将它捏碎,她缓缓离开,和他擦肩而过,让他有种感觉,似乎她就算竟在咫尺,也无法抓住,最后只能从指尖划过。
玄墨闷闷看着很远的两个人,薄唇紧抿,看到安琪缓缓归来,他才慢慢展颜,笑了。
清影见安琪依然那淡淡的神情,知道冥王此行依然无果,可是冥王没有多少时间逗留,他披星戴月过来,却只是为了这一刻,之后又要离去。
慕容敬看到冥王时,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待冥王回来,他浅笑道:“不知晟王那个吻,冥王有何感想?”
所有人一怔,齐齐看向冥王。安琪微微蹙眉,看向冥王。
冥王微微蹙眉,眼里的怒气,那么明显,一道犀利的眼神如利剑射向慕容敬,并未言语。却再次走到安琪身边,温声道:“本王说的话一向算数,乐园随时欢迎你。”
安琪沉默不语,她还在思考慕容敬说的那句话,晟王那个吻。
冥王飞身过江,清影无奈,连忙跟着。
慕容娇张张嘴,好奇地问道:“皇兄,你说什么晟王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慕容敬突然笑出声,他很难想象,晟王居然那么做。
让我们回顾一下,晟王对冥王做了什么。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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