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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更鼓敲响第二遍,姬无影和李天胤同时睁开眼,因为有一种很强的杀气正在靠近。
李天胤伸手握住枕边的剑,想坐起来。姬无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时,窗外忽然飞过一道黑影。不过须臾,又有两道黑影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姬无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迅速着装,看样子是要去追那几个人。李天胤也利落起身,虽然左肩有伤,但动作却不迟缓,三两下便收拾妥了。
姬无影想他有伤,不要他去,但李天胤坚持要同行,说这里是华山脚下,万一出事,好歹有个照应。姬无影不再多说,蒙了面,打开窗户,飞身而出。
那几人轻功一流,姬无影不过慢了半步,差点追不上他们。所幸当夜月色明亮,雪魔穿的白色狐裘在幽暗的树林里颇为显眼。
姬无影双目紧锁着那道白光,怕被他们发现,不敢跟太近。又怕丢失目标,不敢离太远。
前方的人追了没多久,已近身打斗起来。
姬无影离他们约十丈,却也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
雪魔身如极电,与一个蒙面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彻骨的冰寒从他身体渗透而出,原本看不见的阴寒气息因强大内力而形成气浪,一*向外扩散蔓延,四周的树枝很快凝露成冰。
雪魔与那人战了几个回合,忽然长啸一声,晴朗的夜空刹那间风云涌动,一团浓黑的乌云从天边翻滚而来,伴随一声震耳发聩的雷鸣,彻骨之寒推开凝结的气浪要将人的血脉封锁。
四周温度低至冰点。躲在暗处的姬无影心为之一凉,明显感觉周身血液流速变慢,似要凝住,暗自心惊,立刻提气护体,将那波要致人死地的阴寒之气隔离开去。同时,李天胤也用内力护住心脉。
雪魔的武功之高,远远超出姬无影的想象。此刻,姬无影很想知道敢来挑战极限的那个蒙面人究竟是谁,现在是死是活。
雪魔一套独门绝技施展完毕,茂密的树林都倒塌了一片,何况是人。但有句话说的好:一山还比一山高。待乌云散去,皎月露头,那个蒙面黑衣人不但没死,反而悠然地出现在雪魔身后的一颗粗大树冠上,双臂抱胸,睥睨地看着雪魔。
雪魔感觉背后有人,却没有转身,“嘁”了一声,掸掉落在狐裘上的残叶,自言自语了一句“没意思”。
这时,一阵娇笑声传来:“我说阿雪,这么多年,你还是打不过影子,怎么好意思在江湖行走?”
雪魔一听便恼了:“不是打不过,是他武功克我。”
“借口。”
“嘁,我跟你啰嗦什么。你追了他这么多年,可得手了?彼此彼此。”
姬无影听他们对话,再仔细一瞧那黑衣蒙面人的身形,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愁绪油然而生。他们四魔相聚,证明追影没有脱离“魔合”组织的打算,姬无影一直在心里期盼他能脱离别人的操控,为自己活一次。不想与他反目成仇,真的不想。
“你们怎么来了?按计划你们应该在江湖制造混乱才对。”雪魔刚用了独门秘技雪凝功,皮肤呈现一种近乎水晶般晶莹剔透的质感,好似雪峰之上一座冰雕,纯净得令人心醉。
“啧啧,阿雪,你每次发完功就好迷人,让我摸摸你的脸。”魅魔娇笑着靠近雪魔,伸出纤细的手指要去戳雪魔的脸。
雪魔拇指一弹剑鞘,冒着丝丝寒气的长剑豁然出鞘,挡在两人之间。雪魔不耐烦道:“你的手指再前进半分,后果你知道的。我可不像追影,懂得怜香惜玉,不打女人。”
魅魔被无情拒绝,却也不恼,似乎习惯了雪魔的冷酷,收回手,嗔道:“真是个没良心的男人呢,当年若不是我救……”
“废话少说,回答我的问题。”雪魔已经相当不耐烦了。
魅魔与雪魔共事多年,自是知道他的底线,收起调笑,正色道:“尊上传书,改变原定计划。太子对我们的事似有察觉,最近与朝中武将私下来往繁密。尊上怕节外生枝,命令我们尽快取出那批东西。”
雪魔道:“我和老酒已把地图绘好,挖掘的工具最多两天便能就绪。你们来了也好,万一此事被华山知晓,拼起来不会太吃亏。”
这时,一直沉默的追影说话了:“我是为了四兽玉盘来的,顺道路过,给你打个招呼而已。”言下之意是让雪魔别想太多。
雪魔睨了追影一眼,不以为意道:“四兽玉盘为华山掌门所有,你要它作甚,难不成你想坐这掌门位置?”
追影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雪魔看追影不打算说下去,将目光转到魅魔脸上。
魅魔撩了撩头发,摆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对雪魔勾勾手指道:“想知道?附耳过来。”
雪魔迟疑了一下,还是倾身靠近魅魔。
魅魔趁机戳了戳雪魔的脸,雪魔刚要发火,魅魔妩媚一笑,贴在他耳边开始窃窃私语。
远处的姬无影一听追影是为四兽玉盘而来,与李天胤对看了一眼,都觉不可思议。
传说四兽玉盘里有绝世武功秘籍,但传说归传说,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打开过它。既然它为华山所有,就算内有武功秘籍,那也需要华山剑派至阳的内力才可修炼。追影虽有阴阳两种内力,但都不纯粹,况且以他的武功当今武林已难逢敌手,他也不是追求武学巅峰的武痴,为何会对四兽玉盘感兴趣?
姬无影屏气凝神等待追影揭晓答案,却不料他就此打住,以为那个女人会接他的话往下说,哪知,她会在雪魔耳边低语。
即便姬无影耳力再好,要在蝉鸣起伏中听清对方的悄悄话,还是非常吃力的。
姬无影想了想,准备再前进一些,李天胤却一把拉住他,轻声道:“别太近,会被发现。我能听到他们说什么。”
姬无影看了看他,点点头,又潜伏下来。
李天胤动了动耳朵,用独门听音内功听魅魔在说什么。
姬无影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李天胤脸上,只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姬无影的心也越揪越紧。
“怎么样?他们说的什么?”姬无影见远处那几人已经密聊完毕,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李天胤的神色很凝重,似乎发现了惊天秘密。
“别发愣,快告诉我。”姬无影再一次催促。
“他们……”李天胤顿了顿:“他们说四兽玉盘是开启地下宝库的钥匙。”
姬无影奇道:“华山真的有宝藏?”
李天胤道:“对朝廷来说是宝物,对我们而言没多大用处。”
“那是何物?”姬无影更加好奇。
“军械。”
“军械……”姬无影前思后想,豁然开朗,一声低呼:“地下兵器库???”
“谁?!”远处的人一声断喝,随声而来还有一排致密的冰刃。
姬无影和李天胤藏身处暴露,纵身而起,几个起落,已跃出数丈之外。
三魔岂能容两个小贼在自己眼皮底下逃生,二话不说便追了过去。
雪魔边追边发功,寒冷得令人窒息的气息再一次逼近逃跑的两人。
李天胤虽左膀有伤,但他还是想保护姬无影,故意落后他一步,以防暗器袭来伤到他。
寒风猎猎,黑云滚滚,骇人的杀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姬无影对华山地形不熟,慌乱中,被逼上了绝路,前面一座百丈高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姬无影心中一紧,暗道:不好。正想往别处跑,却见追影和魅魔分别出现在东西方,将所有退路完全封死。
三魔成三足鼎立之势将姬无影和李天胤围在中间,雪魔满面杀戮之气;魅魔挑起嘴角,漫不经心地拢了拢头发;追影则面无表情,抱胸而立。
双方都是聪明人,知道多说无益。
雪魔对追影点了点头,说:“我累了,你上吧。”
追影也不多话,从魅魔手中接过巨剑,缓缓拔出剑刃,沉重而又动人心魄的“咔咔”声在寂静的幽谷里格外刺耳。
姬无影紧了紧手中的剑,双眉拧成一团,凤目沉了又沉,心理斗争很激烈。如若拔剑,追影必然会认出自己。若如不拔,今日难逃一死。
就在姬无影举棋不定之际,李天胤跨前一步,挡在他身前,目若冷电,迸射出无畏的寒光。
追影手腕一转,巨剑迎着月光挥舞出一道剑气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对手冲去。
李天胤一把推开姬无影,青锋剑一瞬出鞘,挥出一片青白光幕,似点点繁星自天宫坠下。光幕格挡了剑气波,化解了杀身之噩。
然后看似简单一挥,却需要触发强大的内力,李天胤一剑之后,肩部伤口迸裂,鲜血濡湿了衣服,所幸他穿着黑衣,看不见血迹。
“华山的青锋剑?”雪魔在一旁冷冷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青锋剑既出,想离四兽玉盘也不远了。这小子有点来头,勿杀,抓活的。”
追影将巨剑插/进地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移到李天胤身后。这一招,追影在华山论剑的擂台上用过,李天胤当时在台下看得清清楚楚,看出是江湖失传的迷踪步。
李天胤虽不会迷踪步,但会移形换位,所以,追影想抓到他并非易事。
追影赤手空拳迎战手持青锋剑的李天胤。生死之战,李天胤不会手软。
两人你来我往,战了十几回合,未分胜负。雪魔等得颇不耐烦,脱掉狐裘,加入战斗。
多了个人,姬无影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以雪魔为目标也冲了上去。
一场刀光剑影的鏖战在幽谷中打响。